殷千玄把月卿然和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越王和牧云族、松鹤山庄，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这个松鹤本人，更是难缠，他对我殷家有敌意，铁定来者不善。”
“嗯，然后呢？”见殷千玄不往下说了，桑慕寒把吃了一半的莲子羹推开，目不转睛的盯住了他。
殷千玄浅笑摇头，“没了，月卿然说，接下来的事让我自己去查，他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桑慕寒“哦”了一声，同时在心里想着，他还有什么重要事？身上的毒，不是已经解了么？
然而她只想了一、两秒，就把思绪从月卿然的身上移开，“对了，温穆烨把胭脂带去见齐妃了。”
“嗯？”
这一下，换殷千玄紧紧的盯着桑慕寒了。
去桑府赴宴那日，温穆烨让灵猫送了片叶子来，叶子上说，他已经解开了胭脂上用灵力下的秘术，至于胭脂本身，是一味慢性毒药，想必德妃当年便是被这慢性毒渐渐渗透全身，是被毒死的。
知道了母妃当年果然不是好死的，殷千玄当场便觉得心口疼。
“他只传了消息我，问我同不同意，我只能说同意，因为温穆烨说，齐妃有办法从胭脂上找出凶手。”桑慕寒耸了耸肩，“既然有办法，那总是要试一试的。”
端起莲子羹又吃了两口，桑慕寒突然“嘶”的一吸气，“这么说来，霞姐儿用的胭脂，也是有毒的？”
目瞪口呆的对着殷千玄瞧了一会儿，桑慕寒再也坐不住的把碗一放，拽着殷千玄就要入宫，“走，今儿个，无论如何的也要想办法从桑月霞那里弄一点胭脂回来研究研究。”
斟酌之后，桑慕寒放弃入宫的念头，又跑了一趟桑府。
这一回，她是明明白白的奔着三姨娘来。
三姨娘穿金戴银，花团锦簇的在她面前扭来扭去，“玄王妃就是玄王妃，说话都比别人中听些，不过，柳妃现在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什么好东西用不上，还会稀罕从前的旧物？！”
“三姨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桑慕寒笑语嫣然，“她在深宫之中，和王府又是不一样，那院墙更高也更深，后宫中各位娘娘又都出身高贵，本妃也是想借着送些体己物，再去关照她几句。”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
三姨娘将信将疑的望着桑慕寒，不知道她到底在演哪一出，桑月霞还没出嫁，就已经得了皇上和贤妃的宠爱，这嫁了，还能不如从前？
“都是一家人，”桑慕寒拉过她的手，摁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一拍，“三姨娘，你从前有没有怨过我爹？”
桑慕寒这么个点到为止的谈话，让三姨娘恍然大悟了，不等她把感激的目光彻底投到自己脸上，桑慕寒又趁热打铁的说道：“桑家，到底才是她真正的后盾。”
放桑慕寒到桑月霞出阁前住的闺房挑选小物件，三姨娘扭着胖腰也跟在一旁，只是说话声音从刚才的声如洪钟，变成了讪讪的一点幽怨。
她跟过来前，是屏退了下人的，于是房里就剩了桑慕寒和她两个人，“还是玄王妃想得细致，我怎的就如此糊涂。”
桑慕寒冲她一笑，没有言语。
她在房里走走停停，专往那梳妆的桌面上瞧，不是打开首饰盒子，就是拿出梳妆匣子挑拣。
“玄王妃也别误会，我倒不是要挑老爷的理，男人嘛，总是三妻四妾的，这皇上，那后宫里的女人岂不是海了去了，今日宠爱这个，明日贴心那个，我这丫头又不是个嘴巴会说会哄的，也真是叫人担心她。”
三姨娘絮絮叨叨的，一颗心也是越想越揪心。
桑慕寒不理她，反正也就是借着她那点幽怨，点拨她想一想桑月霞在宫里若是叫皇上失去新鲜劲儿了，会不会就此跌入龙潭虎穴。
别说是后宫里的女人，光是这太傅府，或者寻常有钱人家的宅院里，那也是明争暗斗，争奇斗艳。
三姨娘越想越愁，因为自己出身也就这样，嘴巴也不会说，性子还不是个能斗得赢天下女人，窝囊货色，于是愈发愁容满面，生怕桑月霞那随了她性子，小家子气的女儿会在宫里站不住脚。
“三姨娘你也别这么胆小，左右我家王爷是个受宠的，柳妃也就等同于有玄王府、连王府和桑府这三家在背后护着她，眼下最紧要的，便是要叮嘱她别太招摇了。”
轻轻巧巧的挑选着，桑慕寒随口搭讪完了，便又招手让三姨娘也过来瞧一瞧，“三姨娘，你帮着看看，这些东西里，哪些个是柳妃之前的心爱之物？”
揣着几样物件和一个还不算太旧的檀木匣子回府，桑慕寒一进门就打发了下人离开，把自己和冷月关在了房间里头。
殷千玄从房间深处走出来，笑模笑样的问她，“还顺利吧？”
“顺利的，”桑慕寒冲他招了招手，“你也过来，帮着辨一辨，这里面哪一样是我们要找的那一个胭脂盒。”
桑慕寒带回来的檀木盒子里，全是用空了的胭脂盒，但空盒子底下还能瞧见一点点的颜色，一个个空罐子都开了盖子摊开在桌上，能看到有好几种的颜色，全是胭脂店里最鲜艳、最热卖的颜色。
“这个桑月霞，用得挺仔细啊，”冷月拿起个空罐子嗅了嗅，又拿起另一个，“怎么这些罐子里的味道都差不多，都挺像的。”
她拧了眉毛，桑慕寒也拧了眉毛。
然而，不同于冷月的迷茫，桑慕寒抬头冲着殷千玄一笑，“你怎么看？”
“娘子怎么想的，我便是怎么想的，”殷千玄笑微微的把她搂过来，桑慕寒便顺势往他身边一偎，“光凭气味来找，还不够精准，不如都拿去给顾流年，让他来找。”
桑慕寒说完，抖了抖眉毛，自认为这才是最明智的。
否则，光凭着他们三个人在这里闻来嗅去的，只怕最后看哪个都像，看哪个都是他们要找的那个胭脂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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