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太阳并不烤人，晒着太阳我觉得还挺舒服的。
莫娜低声说了一句可能是法语，我听不懂，然后她睁开了眼。
“你老公的确是被鬼推下了房顶，主要原因就是你们动了对方的坟。”莫娜看着张婶子，“挖了坟之后没有道歉么？”
“当时说了对不起，就赶紧给填上了。”张婶子有些尴尬，“后来开始发现不对劲之后，俺们又回去给她烧纸，说好话，都没得用。”
“这不是马后炸么！”
我拉了一下莫娜，“那叫马后炮……”
“反正就是爆炸的意思，差不多。”莫娜摸了摸鼻子，但笑的毫不在意，我也就按下了给她解释爆炸跟马后炮区别的想法。
她应该也不是真的不明白什么意思，否则也不会用在了这里。
而我已经见过那个摔断腿的男人了，至少我印象中是没有见过的，多半真的没有在那件事中做什么。
“除了摔断腿之外，还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我问。
“挺多的，昨天我女儿还差点抱着孩子掉井里。”
“那可有点恶劣了。”要是倒栽葱一样的倒下去，救上来都可能被淹死了，更何况还有个孩子。
莫娜没什么表情，“带我们去那地方看看吧。”
坟都在后山上，隔壁村子离的不远，也都在这山上，不过一般时候都算是泾渭分明，很少会出现占了别人坟的情况，除非是故意的。
那地方是稍微远了点，那也算是边界吧，附近还有三河村其他人家的坟在。
莫娜绕着那坟走了一圈，“风水我不太懂，但这地方也看不出什么好坏来。”
阴地她能认识，至少我们昨天去的那种地方，我也知道是阴地，完全没阳光嘛，只是常理上，明确的阴地……
但阴宅的选择，也就是下葬的地点，这种所讲究的阴地就是风水息息相关的，不懂的人当然不会看。
莫娜显然传承的不是我们传统的风水相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我那本书上也没写……
邵言这个时候站在我旁边，但显然别人是看不见他的，我就很小声的问他，“这地方很好么？”
“如果好的话，后代就不会都死了。”
“这里很不好？”
“不太好。”邵言不再说话了。
其实邵言说话也不都是很像古代人嘛……
莫娜正在考虑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有人从山下跑上来，喘着粗气对我们喊：“张大婶，你女儿掉河里啦！快去看看吧！”
这附近是有一条河，但离的有些远，怎么跑到那边去了，昨天都差点掉井里，今天还敢往河边凑……
莫娜挑了挑眉，“我说怎么没见到呢，原来在外面做坏事，回去看看。”
她说着，在坟地旁边扔了一些什么东西，我们也就匆忙的下了山。
张婶子的女儿据说救上来还活着的，但我们回去时，刚刚咽了气。
“你怎么看？”莫娜低声问我。
“死的不对劲吧，不像是淹死的，看她的表情像是被掐死的。”瞪大了眼睛，还吐着舌头，淹死的人好像不吐舌头吧……
不过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而已。
莫娜嗯了一声，“你看她脖子上，有痕迹。”
“还真是……”脖子上一圈乌青，还不算明显。她没说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看样子怨气还挺大的，不过是动了坟而已嘛，还想着杀人。”莫娜摸着下巴，见张婶子看她，也没说话。
“俺闺女是不是被那老太婆害死的？”
“应该是吧。”莫娜并没有给出很确定的回答。
张婶子顿时开始哭，那眼泪哗哗的，跟打开了水龙头一样。“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嗓门还很大，喊的我头疼，我离的远了点，莫娜回去拿了蜡烛，蹲在地上，点了蜡烛闭着眼。
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过了一会儿，莫娜站起身，看向一旁的河，“河里有……”
“水鬼么？”我问。
她点了点头，“大概是吧，反正都是一样的东西，就是死在河里的。”她想了想一会儿，可能是在整理思路，“应该是她被水鬼拽下去了，但是被人救上来了。救她的人比较厉害，所以水鬼没有太过分。”
比较厉害？我看了一眼那位救人的，应该是阳气很足吧，看起来是个很年轻壮实的小伙子，有一种会很长命的命相。
当然我不会看，就是瞎感觉。
“所以说，救上来的时候还没死，才死是因为被掐死的？”
“我没用血祭，看的不太明白，大概就是这样吧……”
张婶子哭够了之后让我们帮忙选葬址，莫娜说自己不会看，别的还能帮忙，张婶子就咬牙切齿的问，“能不能让那老太婆魂飞魄散。”
“既然她害了人……”莫娜点了点头，“可以的，不过你愿意出多少钱呢？”
“两千五！”张婶子似乎早就想好了这个价位，“隔壁村也弄过这样的事，都是要两千。”
莫娜摇了摇头，“那你们去找隔壁村的吧，要解决掉这个麻烦，对我来说只有两千五不值得。”
张婶子显然在犹豫，而这个时候，张婶子的女婿才迟迟赶来，趴在死者身上就开始哭，只不过他显然是在干嚎，并没有眼泪。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莫娜看着那个男人，又点燃了蜡烛，在眼前晃了晃。
我觉得她的目光好像穿过火苗，看到了另外的空间一样。
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将蜡烛放下，用匕首割破了手指，闭上了眼睛。
村民在劝他们节哀，不要太过伤心什么，莫娜却睁开了眼，冷笑一声，吹灭了蜡烛。
“差点被骗了呢。”
“你看到什么了？”我很好奇。
“回去再说。”
莫娜让张婶子考虑，这件事至少六千才行，而且她会觉得值得的。
拉着我回去之后，一起吃了饭，小春雪叽叽喳喳的给她妈妈说发生的事情，而后者面无表情。
张婶子在我午睡的时候来找我们，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但其实还有邵言，只是他都不让人看见，我有点怀疑莫娜到底知不知道邵言在这里……
“你也不用讨价还价，容念为了在这住几天而已，给了他家一万块钱，你觉得我差你这六千？为了骗你的钱？但你不付出这些钱，我帮你做了事情之后，那些……怎么说来着？”莫娜回头看我，“姻缘什么的？”
“你说的是因果吧？”
“对，因果。因果会从其他方向找到你身上的，因为你做了违背秩序的事情。”莫娜很努力的想给她解释明白，“等价交换你明白么？当你要得到这样东西，就需要用另一样东西来换。”
我觉得莫娜除了有些词用不对之外，她对这些事情的道理都是非常懂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外国人。还是说，外国也是讲这一套？
但其实张婶子回来，某些程度上来说已经是从心里同意了，或许她原本是不愿意的，但现在女儿死了，她可能就会冲动。
“好！我只要那老太婆魂飞魄散！”
莫娜摇了摇头，“其实你女儿的死，并不是她想要做的。”莫娜说着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你的女婿，他半夜去那老太太的坟地找她帮忙，那时候老太太伤了你老公，已经出过气了。”
“你说强子？”张婶子显然很惊讶。
“嗯，他贡献了自己的血，为了让她帮忙，杀死你女儿。”
“他咋能这样做？”张婶子不理解，莫娜歪着头，“可能他有外遇了吧。”
张婶子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好！六千就六千！知道这件事，也算值了！俺这就回家给你拿钱！”
“我要回去镇子上拿一些东西，晚上才能回来，夜里开始，你要在场么？”
“当然要得！”张婶子还说回镇子的车由她准备，我们也就等着了。
莫娜自己回的镇子，我留在小春雪家里继续睡午觉了，昨晚上太累了，早上起的早，又要上山，太疲惫了。况且晚上可能还需要上山，我得补充点体力。
睡醒的时候莫娜还没回来，春雪的妈妈进来看我，退给我九千块钱。
“别说这九千，我还想给你更多的钱，那时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活不下去了，真被他们抓住了，嫁给这村里的人，我想我会自杀。你救了我的命，我又没有什么能报答的，只是一点钱而已。”
她张了张嘴，因为她男人回来的缘故，也不敢再说了，只是把钱留下就出去了。
我身上没带更多的钱，有些还在包里，就等着莫娜回来时，又给她拿了一些钱，一起送了过去。当着她老公的面，这钱她不收也得收了。
跟莫娜一起吃了夜宵，她准备好了东西去叫张婶子一起上山，又喊了几个壮实的男人，带上了铁锹什么的，看样子是要挖坟……
上山之后，我就觉得很诡异，白天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晚上就感觉阴嗖嗖，坟旁边就是一颗大柳树，柳条不时晃动。
莫娜点燃了蜡烛，割破了手指，她做了这一系列之后似乎没有达到目的，看向那几个男人，叫他们挖坟。
我被人拉着向后退了几步，邵言一言不发的站在我身旁，可能是因为知道我一直看他，才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看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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