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故事,心火灼灼

神清气爽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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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黄亦玫租了房子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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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客厅里,午后惯常的安宁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母亲吴月江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去接电话。父亲黄剑知正戴着老花镜,在窗边的躺椅上翻阅一本最新的学术期刊,闻声只是稍稍抬了抬眼。

吴月江拿起听筒,“喂”了一声后,脸上的表情从寻常的温和,逐渐变为惊愕,继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混杂着担忧、无奈,和一丝早已预料的麻木。她听着电话那头女儿黄亦玫清晰而平静,甚至带着点宣布既定事实的语调,半晌,才喃喃地回应:“……结婚了?玫瑰,你……你和协文……已经登记了?”

“登记了。”电话那头,黄亦玫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没有新嫁娘的羞涩或狂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干脆,“妈,就是跟您和爸说一声。婚礼不办了,麻烦,也浪费钱。协文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我们简单点就好。”

吴月江握着听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责备?女儿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听过责备?劝阻?木已成舟。她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那……那也好,你们自己商量好了就行……对你好就好……”

坐在躺椅上的黄剑知,早已摘下了老花镜,镜腿在他指间被无意识地捏紧。他听不见女儿具体说了什么,但妻子脸上的神情和那零星的词语,已经拼凑出了全部真相。一股沉甸甸的东西压上了他的心头。

吴月江又讷讷地交代了几句“好好过日子”、“常回家看看”,便挂了电话。她转过身,看着丈夫,叹了口气:“老黄,你说这丫头……这么大的事,就这么一个电话……”

黄剑知沉默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水木园里那些历经风霜依旧挺拔的树木。他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充满了无力感。

傍晚时分,黄亦玫回来了。她脸上看不出太多新婚的喜悦,倒更像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后的松弛。她像往常一样,换了鞋,将包随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爸,妈,我回来了。”

吴月江从厨房探出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饭快好了,今天炖了你爱喝的汤。”

黄亦玫“嗯”了一声,走到客厅,看到父亲依旧站在窗边的背影。她顿了顿,走过去:“爸。”

黄剑知缓缓转过身,目光复杂地落在女儿脸上。他的女儿,依然明媚娇艳,眉眼间却似乎比从前多了一层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类似于认命般的平静。他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声音低沉,带着学者特有的审慎:

“玫瑰,你和协文的事情,你妈妈跟我说了。”他斟酌着用词,“爸爸不干涉你的选择。只是……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你一下。”

黄亦玫抬眼看向父亲,眼神清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御。

“协文这孩子,看起来是老实,对你……也确实是无微不至。”黄剑知慢慢说道,“但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尤其是这种近乎全方位的照顾和顺从,是否能持续一辈子,这是一个需要时间来验证的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加深沉:“生活不是短跑,是马拉松。激情和刻意表现出来的好,都会随着时间褪色。爸爸是担心,他现在把你照顾得这样好,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他累了,或者觉得不再需要这样刻意维持了,你该怎么办?”

黄剑知的话语,像一颗小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试图激起一丝理性的涟漪。他试图用他的人生阅历和观察,去点醒女儿。他看到方协文那种“好”里带着的过分小心翼翼和刻意逢迎,那不像是一种平等关系里自然流露的体贴,更像是一种处于弱势地位的人,为了抓住某种珍贵东西而付出的、不计成本的投资。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

然而,他的担忧,落在黄亦玫的耳中,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出生在罗马的黄亦玫,她的前半生实在是太顺风顺水了。优越的家庭环境,父母兄长的宠爱,出众的容貌和才华,让她在象牙塔里无忧无虑地长大。她经历过的最大的风浪,就是与苏哲那段痛彻心扉的感情。而那段感情的痛苦,更多是精神上的被否定和失控感,来自于苏哲背后那个她无法撼动的庞大世界和意志。

她从未真正体会过生活的艰辛,没有为柴米油盐发过愁,没有在底层挣扎求存过,更不曾需要去揣摩人心深处的复杂与算计。她习惯了别人对她好,无论是家人无条件的爱,还是众多追求者们的殷勤。在她看来,别人对她好,是理所当然的,是因为她值得。

因此,她根本无法理解父亲话语里深藏的、关于人性持久性与现实复杂性的警示。她也丝毫不会怀疑,方协文那日复一日的廉价关心和照顾——早起温好的牛奶,下班后端上的热饭,雨天准时送到的伞,夜里为她掖好的被角——背后,可能隐藏着一种长期的、精心的“假装”。

她只觉得,父亲不懂。不懂她在那段与苏哲的感情里消耗了多少,不懂她有多么渴望这种触手可及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好”。苏哲带给她的,是灵魂的震颤,也是毁灭性的风暴;而方协文带给她的,是琐碎的温暖,是让她疲惫身心得以安放的港湾。

她被这一点一滴、看似廉价却无比密集的关心和照顾,攻城掠地。她像一座被温水环绕的城池,在舒适的温度中,不知不觉地卸下了所有防备和审视,最终彻底沦陷。她将方协文的“好”视作救命稻草,紧紧抓住,并以此构建起对抗过往伤痛的堡垒。

她看着父亲担忧的脸,反而露出一个安抚式的、甚至带着点怜悯(怜悯父亲的不理解)的笑容:“爸,你想太多了。协文不是那样的人。他对我好,是因为他真心爱我。生活不就是这些小事组成的吗?我觉得这样很踏实。”

黄剑知看着女儿脸上那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所有未尽的话语都化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以为跳进去是温暖,是解脱,却不知道,有些煎熬,并非来自灼人的明火,而是来自慢炖的、足以耗尽所有生机与光彩的温水。

他看着女儿转身走向餐厅的、义无反顾的背影,心中只剩下沉沉的、无可奈何的预感。这朵他精心呵护了二十多年的玫瑰,终究还是要独自去经历一场他早已预见,却无力阻止的风霜。

午后的阳光透过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在原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烘焙后的醇香和甜点的奶香气。黄亦玫和苏更生坐在他们常坐的靠窗位置,窗外是行色匆匆的人流,窗内是舒缓的爵士乐。

黄亦玫刚刚宣布了她和方协文结婚的消息。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繁琐的准备,甚至没有事先的商量,只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决定,和一张薄薄的结婚证。她说起这件事时,语气平静,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松弛感,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拖延已久的工作,而不是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

苏更生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着对面的黄亦玫。她的好友,脸上带着一种她许久未见的、近乎任性的平静。这种平静,与几年前那个在国际策展舞台上闪闪发光、敢爱敢恨的黄亦玫有些不同,也与那个因与苏哲分手而痛彻心扉、萎靡不振的黄亦玫迥异。这是一种……刻意寻求的,甚至带点自我说服意味的平静。

“真的?就这么……定了?”苏更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但很快化为一种复杂的、掺杂着羡慕的叹息,“亦玫,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黄亦玫挑起眉,略带询问地看着她。

苏更生搅动着杯中的拉花,语气有些飘忽:“羡慕你想爱就爱,想做就做,好像从来不用考虑那些条条框框,不用计较得失利弊。和庄国栋是这样,和苏哲……更是如此,现在和方协文,也是这么干脆利落。这种决绝和勇气,我学不来。”

她说的是真心话。作为职场女性,作为需要时刻权衡利弊的经理人,苏更生的世界里充满了计算和规划。感情的投入,在她那里需要经过风险评估和回报预期。她无法像黄亦玫这样,如同飞蛾扑火,全凭本能和一时炽热的情感驱动。

黄亦玫听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里有些许被理解的欣慰,也有些许不以为然的洒脱:“考虑那么多干嘛?人生苦短,和谁在一起开心,就在一起。以前就是太纠结,太想要个结果,反而什么都抓不住。” 她这话,明显带着从与苏哲那段纠葛中总结出的、略显偏颇的“经验教训”。

苏更生看着好友这副模样,心中那点羡慕渐渐被一层更深的忧虑所覆盖。作为旁观者,作为真正关心黄亦玫的闺蜜,她看得远比沉浸在“新生”喜悦中的黄亦玫要清晰。

她放下咖啡勺,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认真而凝重。阳光照在她理性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亦玫,”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句清晰,试图穿透那层被爱情蒙上的薄纱,“羡慕归羡慕,但作为朋友,有句话,我觉得还是得跟你说。”

黄亦玫看着她郑重的样子,也稍稍收敛了随意的姿态,做出倾听的样子,但眼神里依然是一片未被惊扰的宁静湖面。

“与人相处,如果只是交个朋友,”苏更生缓缓说道,像在陈述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定理,“那大可以向对方的优点看齐,发现对方的闪光点,吸收对方的闪光点。这能让彼此都变得更好,关系也更愉悦。”

黄亦玫点了点头,这一点她认同。方协文的闪光点,不就是他的踏实、体贴、无微不至的照顾吗?她正在努力吸收这份“安稳”。

然而,苏更生的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深沉有力:“但是,如果要和一个人长久的生活在一起,走进婚姻,那就要换一种看法了。”

她顿了顿,确保黄亦玫在听,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你就要看对方的‘低处’。”

“‘低处’?”黄亦玫重复了一遍,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对这个词显得有些陌生和不适。

“对,低处。”苏更生肯定地点头,眼神锐利,“就是他不那么光鲜的时候,他疲惫、沮丧、压力巨大的时候,他面对诱惑和困境时的本能反应,他性格里那些可能被优点掩盖了的缺陷,他价值观中最底层、最不容触碰的底线。”

她看着黄亦玫的眼睛,试图将这番话刻进去:“你要看清楚,这个‘低处’,是否低到了你无法忍受、逾越了你自身底线的地步?更要看清楚,这个‘低处’,是他固化的、无法改变的深渊,还是他能够意识到,并且有潜力、有意愿去为之努力突破的浅滩?”

这番话语,像一把冰冷而精准的手术刀,试图解剖开包裹在温情表象下的婚姻实质。它剥离了浪漫的幻想和短期的感动,直指长久相处中最核心、也最容易被忽略的残酷真相——激情会褪色,优点会习以为常,最终维系或摧毁一段亲密关系的,往往不是对方能飞多高,而是他坠落时的底线在哪里,以及他是否具备从低谷爬升的意愿和能力。

苏更生几乎是在用自己全部的理性和对朋友的关切,敲响一记警钟。她在提醒黄亦玫,不要只看到方协文此刻将她捧在手心的“高光时刻”,更要审视他可能存在的眼界狭隘、精神世界的贫瘠、面对未来压力时的承受力,以及那份“好”背后,是否隐藏着某种长期的、不对等的索取和压抑。他那个用来种葱的威尼斯花瓶,就是其“低处”一个微小却深刻的折射。

然而,她的话语,对于此刻的黄亦玫来说,无异于夏虫语冰。

陷入自我构建的“安稳”叙事中的黄亦玫,刚刚从苏哲带来的、那种高高在上却一切不可控的“高处”坠落下来,摔得遍体鳞伤。她现在急切需要的就是方协文提供的这种“低处”——一种看似平稳、安全、触手可及的温暖。她像一个在风雪中跋涉了太久的人,终于找到一间可以遮风避雨的小屋,哪里还顾得上去检查这屋子的地基是否牢固,建材是否偷工减料?她只想立刻进去,感受那片刻的安宁与温暖。

苏更生所说的“低处”,在她听来,不是警示,反而像是一种对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的挑剔和否定。她本能地为方协文,也为自己选择辩护。

她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以为然的轻松,甚至有一丝对苏更生“过于理性”的怜悯:“苏苏,你说得太严重了。生活哪有那么复杂?协文他……没什么‘低处’,他很简单,就是真心对我好。这就够了。我不需要他飞得多高,只要他能一直这样,在我身边就好。”

她笑了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有些晃眼,却也透出一种拒绝深入的固执:“那些所谓的‘低处’,等遇到了再说吧。现在想那么多,不是自寻烦恼吗?”

苏更生看着黄亦玫脸上那种沉浸在自我满足中的、几乎可以说是天真的神情,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都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她知道,她的话,如同石子投入深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真正激起,就沉入了黄亦玫那被所谓“爱情”和“安稳”填满的心底。

理性的声音,无法叫醒一个刻意装睡的人。尤其当这个“睡梦”是她主动选择、并视为救命稻草的时候。

阳光依旧温暖,咖啡依旧香醇,但两个女人之间的空气,却仿佛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一个在屏障内,笃信自己抓住了真实的幸福;一个在屏障外,忧心忡忡地看着好友,一步步走向那个她凭借阅历和直觉,已然窥见隐患的未来。

苏更生知道,此时的黄亦玫,听不懂。只有当生活的真实棱角,撞上她那被廉价温柔包裹的象牙塔时,疼痛才会让她被迫清醒。而那一刻到来时,代价又会有多大?她只能希望,方协文的“低处”,不至于太低,低到让黄亦玫摔得比上一次更重。

暮色如同稀释的墨汁,缓缓浸染着魔都的天空。黄亦玫站在一栋普通居民楼的七楼阳台,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楼房和远处工地上闪烁的塔吊灯光。这里没有黄浦江的璀璨夜景,只有最寻常的市井烟火气——晾晒在阳台外的衣物,楼下小吃摊传来的模糊叫卖,以及隔壁孩子练习钢琴的、不太流畅的音符。

这是她和方协文未来的“家”。一个她独自决定、并掏钱租下的两居室。没有征询父母的意见,更没有告知哥哥黄振华。她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尤其是哥哥,那句“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她几乎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将自己投入这段被所有人不看好的关系中,仿佛要用这种义无反顾,来证明自己选择的正确,来对抗过去那段让她精疲力尽的、与苏哲有关的记忆。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方协文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从菜市场买回来的菜,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脸上却洋溢着一种朴素的、满足的光彩。

“亦玫,你看我买了什么?新鲜的小葱,晚上给你做葱油拌面。”他举着手里那捆翠绿的葱,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黄亦玫转过身,脸上温柔的笑容:“好啊。”

她的目光掠过方协文,落在他身后已经初具雏形的“家”上。墙壁不再是原来房东留下的、冰冷的白,而是被粉刷成了一种……嗯,一种很难准确形容的暖黄色。那是她某次和他逛家居店时,随口说过一句“这种颜色看起来挺温馨的”,他便牢牢记住,并坚持要自己动手,把整个客厅和卧室都刷成这个颜色。

他根本不懂什么莫兰迪色系,什么色彩心理学。他刷得并不均匀,有些角落深浅不一,靠近天花板的地方还留下了毛糙的边界。他穿着沾满油漆的旧衣服,忙活了整整两个周末,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却在她第一次看到成品,微微愣住的时候,带着几分忐忑和期待地问:“亦玫,你喜欢吗?是不是你想要的……风格?”

那一刻,看着他那双被油漆沾染、却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盛满了笨拙的讨好和纯粹的付出感,黄亦玫所有关于“色彩饱和度”、“墙面质感”的专业评价都咽了回去。她伸手,轻轻擦掉他脸颊上的一点油漆渍,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涩:“喜欢,很暖和。”

这种“不懂”,这种与画家风格、艺术格调完全背道而驰的表达,却以一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戳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这与苏哲能带她鉴赏名画、分析流派脉络的“懂”截然不同。苏哲的“懂”是高高在上的智力游戏,是精神贵族的消遣;而方协文的“不懂”,却愿意为她耗费体力,用最实在的行动,去试图触碰和满足她哪怕随口一提的喜好。这让她感觉到自己被重视,被珍爱,以一种她从未在苏哲那里体验过的、接地气的方式。

“对了,亦玫,你上次送我的那个花瓶,”方协文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厨房操作台,“我看它细长细长的,口子也合适,放着也是落灰,我洗了洗,用来种这些小葱了,你看,正好!”

黄亦玫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她顺着方协文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那张略显陈旧的厨房操作台上,在她精心挑选的、铺着素雅格子的桌布旁边,赫然立着她从意大利威尼斯带回来的手工玻璃花瓶。那是她在一次国际策展结束后,在murano岛上的一家老作坊里一眼相中的。瓶身是极细腻的乳白色玻璃,里面缠绕着如同海浪般流畅的宝蓝色和金色丝线,在光线下会折射出如梦似幻的光泽。它不仅仅是一个花瓶,更是一段记忆,一种审美趣味的象征,一件她真心喜爱,并觉得与方协文那份质朴气质有些奇特的契合,才郑重送给他的艺术品。

而现在,这件艺术品里,塞满了潮湿的泥土,一簇绿油油、甚至还有些泥土黏连的小葱,正生机勃勃地、也是无比突兀地从那优雅的瓶口中探出头来。威尼斯玻璃匠人耗费心血吹制的玲珑曲线,被泥土和葱根填满;那些象征地中海阳光与海浪的宝蓝色丝线,被廉价塑料水壶浇下的自来水蜿蜒划过。

黄亦玫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一股混合着荒谬、心疼、甚至一丝被冒犯的感觉,猛地冲上心头。他怎么能……他怎么可以……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方协文!那是威尼斯的手工玻璃!是艺术品!不是菜盆!”

但话语到了嘴边,却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看到了方协文的表情。他正颇为得意地看着那瓶葱,眼神里充满了物尽其用的满足感和一种属于过日子的、精打细算的智慧。他转过头,看向她,似乎在期待她的认可,就像期待她认可他刷的墙漆一样。

“你看,这样多好,随用随取,新鲜又方便,还省了买葱的钱。”他笑着说,丝毫未觉有何不妥。

黄亦玫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对美的践踏,只有最朴素的、关于生活的实用主义逻辑。在他认知的世界里,一个“瓶子”的最大价值,就是被使用。而“种葱”无疑是对其使用价值最充分的发挥。他不懂什么叫“暴殄天物”,因为他可能根本不认为那是“天物”。勤俭节约,物尽其用,这是他从小在拮据的生活中学到的、刻入骨子里的生存哲学。

她忽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以及一种超越了个体情绪的、更宏大的悲悯。

她和他,终究是来自两个世界。她的世界里有威尼斯的水波,有画廊的灯光,有对无用之美的执着追求;他的世界里,是菜市场的讨价还价,是水电费的账单,是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的现实考量。那个被她视为精神寄托、承载着远方想象的花瓶,在他眼里,其价值或许还不如里面那几根能下饭的小葱。

灵魂的共鸣?她心底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他们连对同一个物体的基本认知都无法同步,何谈灵魂的共鸣?

然而,这股失落和苦涩,并没有演变成争吵的导火索。相反,它像一滴浓墨滴入清水,迅速扩散,然后沉淀为一种更复杂、更沉重的认知。她清晰地看到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道鸿沟,那不是靠“爱”或者“感动”就能轻易跨越的。但同时,她也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选择方协文的原因——她选择的,恰恰不是苏哲那种能带来灵魂震颤却也带来毁灭风暴的“懂”,而是方协文这种,或许无法理解她的精神世界,却愿意用他全部的方式(哪怕是种葱)来构筑一个安稳现世的“不懂”。

她放弃了纠正,放弃了启蒙。她慢慢走过去,站在那个种着葱的花瓶前,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翠绿的葱叶,然后抬起眼,对方协文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无奈、包容、甚至一丝自我牺牲意味的笑容。

“嗯,是挺方便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笑容和这句话,像是对她内心某个部分的告别。她仿佛亲手将那个曾经对艺术、对精神契合度有高度要求的自己,轻轻地封存了起来。为了这份她主动寻求的“安稳”,她愿意接受这种文化层面的“错位”,接受这种细水长流却难免寂寞的日常。

方协文得到了肯定的回应,高兴地开始张罗做饭。厨房里很快响起锅碗瓢盆的交响,葱花的香气弥漫开来,掩盖了那只威尼斯花瓶最后一丝艺术的气息。

黄亦玫站在原地,目光再次落在那瓶葱上。葱绿与玻璃的乳白、宝蓝、金色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无比怪异却又无比真实的画面。这就是她的婚姻,她的未来——昂贵的审美向实用的生活低头,精神的翅膀被温情的枷锁驯服。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踏实,代价是默许了那份无法言说的失落。这一刻,没有激烈的冲突,只有一种在平静日常下,关于自我选择的、无声的祭奠。往后的日子,这样的时刻还会很多很多。而这,就是她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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