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郑默喘了口气,紧握兵刃,紧张地注视着战局,随时准备拼死接应。
五十招一过,场中局势已悄然生变。
秦洛初时以守为主,剑招沉稳如山,将孙乾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逐一化解。
但他并非一味固守,而是在这密不透风的防守中,以其深厚的内力与敏锐的洞察力,细细品味着孙乾每一招的发力方式、变化轨迹以及那细微的衔接之处。
这几年,他从未放下武艺。尤其是与沈青河成婚后,他时常陪着妻子学习燕山派那灵动诡谲、奇险并存的剑法,潜移默化中,对剑道的理解更进一层。
他不再拘泥于泰山剑法的刚猛正道,而是尝试将燕山剑法的“奇、险、诡”之意融入自身。
此刻,他手中长剑,虽依旧是大开大阖、气势磅礴,但细微之处,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韧与机变,剑光吞吐间,刚中带柔,力道运用更为精妙。
孙乾的五虎断门刀固然凶猛,但过于追求刚猛狠辣,招式之间的转换,尤其是由极刚猛转为守势或变招时,总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这凝滞,在寻常高手眼中或许不算破绽,但在已将两派剑法精华融会贯通的秦洛眼中,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清晰可见!
就在孙乾一招“猛虎剪尾”用老,刀势将尽未尽、新力未生之际!
秦洛眼中精光爆射!他不再后退,反而踏前一步!身形如鬼魅般一扭,竟以毫厘之差让过了横扫的刀锋!
同时,手中长剑划出一道诡异弧线,不再是硬碰硬的格挡,而是如同毒蛇吐信,剑尖颤动,点向孙乾因发力而微微抬高的右手手腕!这一剑,快如闪电,蕴含了燕山剑法的诡异刁钻!
孙乾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秦洛的剑法竟能如此变幻莫测!想要回刀已是不及!只得手腕猛沉,试图避开!
但秦洛的剑,如影随形!剑尖仿佛早已算准了他的变化!如附骨之疽般紧随而上!
“噗!” 一声轻响!剑尖已点中孙乾手腕的“神门穴”!
“啊!”孙乾只觉整条右臂一阵酸麻,经脉如遭电击,再也握不住那沉重的大刀!
“当啷!” 大刀脱手坠落,重重砸在地上!
孙乾心中骇然,抽身急退!但秦洛岂会给他机会?
剑光如虹,如影随形!一招得手,后续杀招连绵不绝!或刺其“肩井穴”,或点其“环跳穴”,招招不离要害,却又意在制敌而非杀人!
孙乾失了兵刃,又惊又怒,手忙脚乱,空门大露!不过三五招间,便被秦洛精妙绝伦的剑法完全压制!
“跪下!”
秦洛一声低喝!剑交左手,右手并指如风,疾点孙乾胸前“膻中穴”!
孙乾浑身一僵,内力瞬间滞涩,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秦洛的剑尖,已如寒星般,稳稳地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冰冷的剑锋,刺激得孙乾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秦洛暴起反击,到孙乾跪地受制,不过短短十招!
全场……死一般寂静!
所有黑衣人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们心目中勇不可当的孙大人……竟然……竟然败了?还被人用剑指着喉咙?
郑默也是又惊又喜,紧握兵刃的手心满是汗水!他没想到师父的武功,竟已精进如斯!
就在孙乾被秦洛剑指咽喉,全场震惊失声的刹那,那副将王道全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恐与狠厉!
他深知,此行事败,若是被押解回去,必将面临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弟兄们!别管孙大人了!一起上!杀了他们!不然我们都得死!诛九族啊!” 王道全挥舞着手中的单刀,声嘶力竭地大叫,试图煽动剩余的黑衣人做困兽之斗!
他话音未落,便欲带头冲向秦洛和郑默!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一阵密集凌厉的破空之声,如同死神的呼啸,骤然从漆黑的树林深处袭来!
数十支强劲的弩箭,如同疾风暴雨,精准无比地射向那些正要蠢蠢欲动的黑衣人!
“噗嗤!”“啊!”“呃啊!”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瞬间被射成了刺猬,当场毙命!其余人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懵了,阵脚大乱!
“切莫放走来敌!一个不留!”
一声清冽却充满肃杀之气的娇叱划破夜空!
只见沈青河一身劲装,手持长剑,一马当先从树林中杀出!
她的身后,阿术鲁、孙复以及十几名虎翼营精锐、数十名彪悍的契丹武士,如同神兵天降,怒吼着冲入混乱的敌群!
原来,沈青河在客栈中心神不宁,久等秦洛不归。
她当机立断,留下少数人看守客栈,立刻召集阿术鲁手下所有可用之人,连同孙复和客栈内留守的虎翼营精锐,火速赶来接应!恰好赶上了这最关键的时刻!
生力军的加入,尤其是沈青河带来的这些人皆是百战精锐,又是以逸待劳,瞬间便扭转了战局!
那些黑衣人顿时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但沈青河早已下令“一个不留”,不过片刻功夫,残余的三十余名黑衣人便被分割包围,逐一砍倒击杀,无一人漏网!
战斗很快结束,林间空地上,血腥气弥漫,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
秦洛收起长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孙乾,又望向快步走来的妻子,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眼中流露出欣慰与后怕交织的复杂神色。
“青河,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沈青河快步上前,仔细打量秦洛,见他虽经恶战却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目光随即转向那几辆静默的马车,语气凝重:“夫君,马车里是……”
秦洛愤恨道:“是……岳兄的家小!这帮畜生!”
众人立刻分头检查那四辆被厚布严密覆盖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