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易、水月等人也纷纷祭出仙剑,玉清殿内气氛剑拔弩张,一场青云门的内乱火并眼看就要爆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片桃花瓣,悠然自殿外飘入,穿过肃杀的气场,落在众人之间。
紧接着,万千桃花瓣无风自旋,汇聚成一道白衣身影,悄然出现在玉清殿中央,正是陈御风。
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征兆,却让殿内所有躁动的灵力、汹涌的杀意,都在瞬间平息了下去。仿佛他本身就是秩序的化身,混乱在他面前没有存在的余地。
道玄、田不易等人看到他,心中稍定,但警惕未消。苍松则是瞳孔猛缩,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他没想到这位煞星会在此刻出现。
陈御风的目光平淡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气息不稳、眼神疯狂的苍松道人身上。
“私怨蒙心,背叛宗门。”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寒冰,字字敲击在苍松的心头,“当诛。”
没有任何审判的过程,没有任何争辩的余地。当“当诛”二字出口的瞬间,陈御风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动作。
然而,苍松道人周身的空间仿佛瞬间凝固、坍缩!他脸上那疯狂与怨恨的表情彻底僵硬,身体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然后……如同沙砾般,从四肢开始,寸寸瓦解,化作最细微的尘埃,飘散在玉清殿的空气之中。
一位上清境巅峰的青云首座,就此形神俱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快!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道玄真人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无言的叹息。田不易、水月等人亦是默然。他们与苍松虽有矛盾,但毕竟是数百年的同门,眼见其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亦是复杂难言。但更多的是对陈御风那言出法随、生杀予夺的绝对力量的敬畏。
陈御风诛杀苍松后,目光并未收回,而是转向了玉清殿一侧,那面绘制着青云六景的巨大屏风之后。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实物,看到那隐藏其后的一缕微弱而执拗的残魂气息。
“既已逝去,何必苟延。”
他再次开口,同时并指如剑,对着那屏风后的虚空,轻轻一点。
一道纯净柔和,却蕴含着无上净化之力的光芒,自他指尖射出,没入虚空。
屏风之后,仿佛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如释重负的叹息。那缕隐藏了百年、依靠执念与秘法苟存于世的万剑一残魂,在这道净化之光下,如同被温暖的阳光照射的冰雪,悄然消融,魂归天地,得以真正的安息。
困扰了青云门百年,引发了无数恩怨情仇的旧日阴影,就在陈御风这随手两点之间,被彻底抹平。
殿内一片死寂。无论是道玄等高层,还是殿外那些被苍松蛊惑、此刻已然停手的弟子,都沉浸在无言的震撼之中。陈御风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告诉他们,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执念、恩怨,都不过是尘埃。
……
青云内乱平息数日后,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在大竹峰炸开——厨艺精湛、为人憨厚的弟子张小凡,其身世竟然牵扯到一桩百年前的惨案,而罪魁祸首,赫然是德高望重的天音寺高僧普智!
当年草庙村惨案的真相被揭露,张小凡如遭雷击,体内佛道魔三家功法因情绪激荡而险些失控。他无法接受,自己敬若神佛的普智师父,竟是杀害自己全村乡亲的元凶!
此事关系重大,不仅涉及张小凡个人,更牵扯到青云门与天音寺这两大正道魁首的关系。道玄真人等人亦是头疼不已。
就在青云门内部对此事争论不休,张小凡痛苦彷徨之际,陈御风再次出现。他并未多言,只是对张小凡说了一句:“随我来。”
下一刻,他便带着张小凡,一步跨出,直接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天音寺山门之前。
天音寺如临大敌。普泓上人率领普空、普法等一众神僧,以及众多弟子,严阵以待。佛光普照,梵唱阵阵,试图抵御那无形中带来的巨大压力。
“前辈驾临天音,不知所为何事?”普泓上人面色凝重,双手合十。
陈御风并未看他,目光落在了被带来的、神情激动又茫然的张小凡身上,淡淡道:“你的因果,你自己了结。”
张小凡看着天音寺那庄严的牌匾,想起草庙村的惨状,想起普智的教诲与残忍,双眼赤红,身体剧烈颤抖,体内气息紊乱,几乎要走火入魔。
普泓长叹一声,面露悲悯,开始讲述当年普智如何因追求佛道合一、长生之谜而走入歧途,被噬血珠邪力侵蚀,犯下弥天大错的经过。
“……普智师弟临终前,将毕生功力传于你,亦是心怀无尽悔恨,望你能继承其衣钵,导人向善,以赎其罪……”
“悔恨?赎罪?”张小凡声音嘶哑,“我全村人的性命,拿什么来赎?!”
眼看张小凡情绪即将彻底崩溃,陈御风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如同暮鼓晨钟,敲在每个人心头:
“求道入魔,害人害己。初衷非恶,行径已邪。”
他一句话,点明了普智行为的本质,既指出了其走入歧途的根源,也承认了其最初的出发点并非纯粹的恶。这客观到近乎冷酷的评价,反而让激动中的张小凡稍微冷静了一丝。
陈御风并未就此毁灭天音寺为张小凡泄愤。他看向普泓,声音淡漠:“尔等,可知罪?”
普泓及天音寺众僧,在陈御风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皆感到神魂战栗,纷纷低头:“我等管教不严,识人不明,确有罪责。”
“立誓吧。”陈御风道,“倾全寺之力,诵经千载,超度亡魂,庇护遗孤,导众生向善。”
他的要求,并非毁灭,而是补偿与救赎。
普泓等人哪敢不从,立刻以佛祖之名,发下重誓。
随即,陈御风抬手指天。一股浩瀚磅礴、却又充满慈悲与净化之力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天音寺。天空中仿佛有无数金色的梵文流转,又似有无数透明的魂影显现,那是草庙村无辜亡魂的残念。
在陈御风的无上法力之下,这些残存的怨念与痛苦被一一抚平、净化,伴随着天音寺众僧庄严的诵经声,化作点点金光,升腾而起,消散于天地之间,得以安息。
张小凡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些熟悉又模糊的乡亲面孔在金光中变得安详,最终消失。他体内的狂暴气息渐渐平复,两行热泪无声滑落。仇恨并未完全消失,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似乎减轻了许多。他明白,这是陈御风在用他的方式,帮他了结这段最沉重的因果。
陈御风做完这一切,不再停留,转身一步,便已带着张小凡回到了青云山大竹峰。自始至终,他未杀天音寺一人,却以一种更宏大、更彻底的方式,平息了这场风波。
看着陈御风消失的方向,张小凡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头。而天音寺上下,则对那位来去无踪的“桃花剑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感激。
……
流波山,地处东海之外,终年笼罩在凄风苦雨与雷鸣电闪之中,地势险峻,环境恶劣。然而近日,这座荒僻的岛屿却成为了正魔两道新的角力场。
魔教余孽在鬼王宗被重创、群龙无首之际,由几个残存的长老牵头,竟意外得知流波山中潜伏着上古异兽夔牛。此兽乃雷泽之神,其皮可制鼓,声震千里,其精魄更是蕴含磅礴天地元气,若能捕获,或可重振魔教部分声威。消息走漏,正道青云门、天音寺亦派出精英弟子,在田不易、苏茹等人的带领下前来阻止。
一时间,流波山上空乌云密布,并非全然天象,更多是正魔双方凝聚的肃杀之气。雷霆轰鸣,暴雨如注,海浪滔天,拍击着黝黑的礁石。
陈御风的身影,便是在这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最为狂暴的时刻,出现在海岸线一块孤高的礁石之上。他依旧白衣如雪,漫天风雨在靠近他周身时便悄然滑开,未能沾染分毫。他的目光穿透雨幕,落在了岛屿深处,那片雷暴最为集中的区域——那里,正是夔牛潜伏之地。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双方人马的注意。
“是那个白衣人!”有青云弟子惊呼,声音中带着敬畏与恐惧。
“桃花剑神!他怎么会来这里?”魔教中人更是面色大变,如临大敌。
正在指挥弟子布防的田不易,远远看到那道白色身影,眉头紧锁,心中暗叹一声,示意门下弟子切勿轻举妄动。他知道,此人一来,此地的局势已非他们所能掌控。
魔教阵营中,几个性情暴戾、杀红了眼的长老,见陈御风孤身一人,又听闻过其种种传闻,心中虽惧,但贪婪与侥幸压过了理智。
“装神弄鬼!大家一起上,宰了他,夺其宝物!”一个满脸横肉的杀生和尚怒吼一声,挥舞着沉重的戒刀,率先冲向礁石。其余几名魔教高手也各施邪法,一时间,黑气、毒雾、飞针、鬼影,如同潮水般向陈御风涌去。
陈御风甚至没有转头去看他们。对于那些呼啸而来的攻击,他恍若未闻。那些足以开山裂石的魔功邪法,在进入他身周十丈范围时,便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便悄无声息地湮灭、消散。而那几名冲在最前面的魔教高手,包括那杀生和尚,则在冲入某个无形界限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随后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身上却无半点伤痕。
秒杀!依旧是毫无悬念的秒杀!
剩下的魔教妖人吓得魂飞魄散,再无人敢上前一步。
陈御风的注意力,始终在岛屿深处。他似乎等待了片刻,直到那雷暴中心,传来一声仿佛来自洪荒太古、蕴含着无尽愤怒与力量的咆哮——
“哞呜——!”
声浪滚滚,竟暂时压过了天地间的雷鸣!海水剧烈翻腾,一道庞大无比、形似青牛却无角,仅有一足,周身缠绕着蓝色雷电的巨兽身影,从深海之中猛然跃出,正是上古异兽夔牛!
它似乎被连日来的骚扰与此刻聚集的杀气彻底激怒,独足踏浪,引动九天雷霆,无数道粗如水桶的闪电如同雷龙般劈落,无差别地轰击着流波山!无论是正道还是魔教弟子,皆在这天地之威下狼狈躲避,一些闪避不及者,瞬间便被雷霆化为焦炭!
夔牛的目标,似乎是所有侵入它领地的人类。它那巨大的独目锁定了海岸边气息最为独特、也最让它感到不安的陈御风,咆哮着,驾驭风雷,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狠狠撞来!所过之处,礁石粉碎,海浪倒卷!
面对这携天地之威冲撞而来的上古异兽,陈御风终于动了。他缓缓抬起了右手,对着虚空,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但整个天地仿佛骤然一沉!那奔腾的海浪瞬间平息,那狂暴的雷霆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掐住了脖子,骤然中断!夔牛那庞大如山的身躯,在距离陈御风尚有百丈之遥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坚不可摧的壁垒,发出一声痛苦而惊怒的哀鸣,前冲之势戛然而止,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按在了海面之上,任凭它如何挣扎,周身雷电狂闪,都无法挣脱那无形的束缚!
它那充满野性与暴戾的独目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与一丝……茫然。
陈御风凌空踏步,如同行走在无形的阶梯上,几步便来到了被压制得无法动弹的夔牛上空。他低头,俯瞰着这头挣扎的巨兽,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件物品。
“天地异兽,不该受此囚禁。”
他淡淡开口,随即并指如剑,对着夔牛周身那无形的、由天地规则与自身妖力形成的某种枷锁(或许是被魔教阵法引动,或是天地对其的某种限制),轻轻一划。
“嗤啦——”
仿佛有某种无形的锁链被斩断。夔牛浑身一震,那被压制的力量骤然回归,但它眼中的暴戾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与困惑。
陈御风收回手,不再看它,转身,身影淡化,消失在风雨之中。
那无形的压制之力也随之消失。夔牛恢复了自由,它深深地望了一眼陈御风消失的方向,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不再理会岛上那些渺小的人类,独足一踏,庞大的身躯沉入深海,激起一圈巨大的漩涡后,便彻底消失在茫茫东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