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郡大雨洗去了三年的干旱,也洗去了人们心中绝望。
师徒四人并未在此地过多停留,辞别了千恩万谢的郡侯,便再次踏上了西行道路。
穿过一片连绵的丘陵,前方遥遥望见一座规模宏大的城池,即便隔着数十里,也能感受到那股繁华热闹的人间烟火气。
“师父,前面就是金平府了。”孙悟空扛着金箍棒,火眼金睛早已将前路探查得一清二楚,“看那城中灯火之气冲天,想来是有什么盛会。”
猪八戒一听“盛会”二字,哈喇子差点流出来,颠颠地凑到唐僧马前:“师父,徒儿掐指一算,今儿正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这金平府定有好吃的元宵和灯会,咱们今晚可得好好逛逛!”
唐僧看着八戒那副馋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见天色已晚,便也点头应允:“也好,我等入城寻个寺庙挂单,也好让为师看看这异国的元宵风情。”
一行人入了城,果见街道之上张灯结彩,人流如织。各式各样的花灯琳琅满目,有走马灯、兔子灯、莲花灯,将整座城池照耀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炒货、糖画和各种小吃的香甜气息。
师徒们找了一处僻静的寺院安顿好,唐僧在房中诵经,沙僧整理行囊,而孙悟空和猪八戒则按捺不住,早早地溜达到了街上。
“猴哥,快看!那边的金灯桥好不气派!”猪八戒指着前方一座横跨河流的石桥,只见桥上灯火辉煌,竟立着三座巨大的铜缸,里面盛满了清亮的油脂,香气扑鼻。
无数百姓正围着铜缸焚香叩拜,神情无比虔诚。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方丈正高声对众人宣讲:“诸位善信,此乃我金平府一年一度的盛事。这三缸酥合香油,乃是阖城百姓凑钱所购,价值万金,专为供奉今夜子时降临的三位佛爷。佛爷享用香油,便会保佑我金平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孙悟空听到“佛爷”二字,猴嘴一撇,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西天路上,哪来这么多下凡喝油的佛爷?多半又是些占山为王的妖怪,想出来骗些供奉。
……
云端之上,陆压正百无聊赖地盘腿坐着,手里抛着一个紫红色的葫芦玩。
“我说老卡,你看下面这戏码,是不是有点太老套了?”他冲着身旁的卡皮塔诺说道,“又是假扮神佛骗吃骗喝,这西游的劫难质量真是越来越差了。这三头小犀牛,都不够那猴子一棒子打的。”
卡皮塔诺双手抱胸,目光穿透云层,落在下方那三口巨大的油缸上。
“别这么严肃嘛。”陆压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唯恐天下不乱的光芒,“既然觉得无趣,那咱们就给这出戏加点料,如何?”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瓶,瓶中装着一滴如同火焰般跳动的鲜血。
那正是毕方的精血,蕴含着狂暴的火之神力。
“这金平府的灯会不够亮堂,我帮他们添点火。”陆压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也让那猴子活动活动筋骨,省得他这一路走得太安逸,忘了怎么打架。”
卡皮塔诺的面具微微转向他,虽然看不见表情,但陆压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中的不赞同。
“你若伤及无辜,我不会坐视不管。”
“放心,放心!”陆压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次我心里有数,这不正好有你在旁边盯着嘛。”
话音未落,他指尖轻轻一弹。
那滴毕方精血化作一道红芒,悄无声息穿透云层,落入了那三口油缸正中央的那一口。
精血入油,瞬间消融,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酥合香油的香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也更加……燥热了。
下方,孙悟空看着天空,眉头微皱。
他刚才确实感觉到了陆压那股特有的太阳真火气息,虽然一闪即逝,但他绝不会认错。
这只死鸟,又想搞什么鬼?
孙悟空没有声张,只是拉着还在猛吃糖人的猪八戒,退到了一旁的人群中,静观其变。
子时已到。
一阵阴风平地刮起,吹得街道两旁的灯笼一阵摇晃。
半空中,祥云朵朵,佛光乍现,三尊宝相庄严的金身罗汉虚影缓缓降下,径直落在金灯桥上。
百姓们见状,立刻山呼海啸般地跪拜下去,口称“佛爷降临”。
那三尊“佛爷”对百姓的叩拜视若无睹,身形一晃,便化作三头体型巨大的犀牛,正是辟寒、辟暑、辟尘三大王。
他们将脑袋伸进油缸,如同长鲸吸水般,大口大口地吞吸着香甜的酥合香油。
“大哥,今年的油,味道好像格外的好啊!”辟暑大王一边喝,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感觉一股热流从喉咙直冲腹中,浑身的妖力都开始沸腾。
为首的辟寒大王也感觉到了异样。
往年喝这油,只是觉得香醇,能增益些许道行。
可今天这油,却像是一团烈火,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不好!这油里有古怪!”
辟寒大王猛地抬起头,想要示警,但已经晚了。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狂暴力量,从血脉深处疯狂涌出,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吼——!!!”
一声不似犀牛,反而如同远古凶兽般的咆哮,从辟寒大王的口中爆发出来。
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皮肤变得赤红如炭,坚硬的犀牛皮上浮现出无数岩浆般的赤色纹路。
一团青白色的火焰,猛地从他身上燃起!
那不是凡火,而是沾染了毕方神力的南明离火!
紧接着,辟暑大王和辟尘大王也发生了同样恐怖的变异。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三头原本只有大妖水准的犀牛精,赫然变成了三座高达百丈、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恐怖巨兽!
他们的气息,更是直接从太乙金仙,一路飙升到了大罗初期!
虽然根基不稳,狂暴异常,但这股力量,却是实打实的!
“完了!妖怪!是妖怪!”
方才还在叩拜的百姓们,此刻看着那三头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巨兽,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四散奔逃。
金灯桥在三头巨兽的踩踏下,瞬间崩塌断裂。
其中一头变异犀牛,赤红的眼睛扫过混乱的人群,猛地张开大嘴,一团磨盘大小的火球,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狠狠喷了过去!
“遭!这下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