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石室边缘咆哮,紫黑色的火舌舔舐着粗糙的石壁,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地狱的前厅。热浪扭曲了空气,让奇洛后脑上那张诡异的脸庞在热流中微微波动,更显狰狞。哈利站在火圈中央,额头的伤疤灼痛如烙铁,但手中的库洛魔杖传来的稳定脉动让他保持着清醒。
他没有犹豫。左手迅速伸入裤兜,指尖掠过库洛牌光滑的表面,精准地抽出两张——不是随机选择,而是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某种直觉引导他做出了决定。
“雷!盾!”
两张牌被他抛向空中,在紫黑火焰的背景前翻转,牌面上精致的图案一闪而过:一张绘着在雷电中奔腾的咆哮巨狼,周身缠绕金色雷电;另一张则是雕刻羽翼浮雕的银色长盾,散发着柔和而坚固的光晕。
魔杖顶端太阳图案光芒大盛。哈利双手握杖,杖尖精准地点中空中翻转的两张牌面——
“库洛牌,显现汝之真身!”
不是霍格沃茨教授们教的任何咒语,不是拉丁文系的魔法句式,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套法则的召唤辞令。话音落下的瞬间,两张牌同时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雷牌首先响应。牌面炸裂成无数金色光点,这些光点在空中急速汇聚、拉伸、重组——一头完全由雷电构成的巨狼在炫目的电光中诞生。它足有半人高,身体轮廓不断有电蛇窜动,四肢落地时溅起细碎的电火花,金色的眼眸纯粹由凝聚的雷霆构成。巨狼仰首发出一声咆哮,那不是普通野兽的吼声,而是千百道闪电同时炸裂的轰鸣,震得石室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
奇洛教授——或者说,控制着奇洛身体的那部分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造物吓得踉跄后退,脚跟撞到一块凸起的石板,险些跌倒。他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惊恐与困惑,魔杖下意识地举到胸前,杖尖颤抖。
“守护神?”伏地魔的声音从后脑传来,嘶哑中带着明显的惊疑,“不……不对。守护神是银白色的,是正面情感的具象。这头‘东西’……它由纯粹的元素能量构成,而且是实体,不是光影……”
那双红眼睛死死盯着雷电巨狼,又转向悬浮在哈利身侧的盾牌——此时盾牌已完全实体化,直径约两英尺,通体呈现秘银般的色泽,边缘雕刻的羽翼纹路仿佛随时会振翅而飞。它并不需要哈利手持,而是自主悬浮在他左前方,以缓慢的弧度微微旋转,随时准备抵挡来自那个方向的攻击。
“这不是我们的魔法体系。”伏地魔的语速加快,透露出一种学者般的分析狂热,尽管情境如此诡异,“它不从魔杖尖端发射,不依赖咒语结构,甚至不遵循元素转化的基本法则……那张卡片是媒介,是容器——它把预先封装的魔法‘释放’出来。精巧……但危险。如果每张牌都封存着这样一个完整的法术……”
奇洛已经恢复了平衡,但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紧:“主人,我们应该……”
“先抓住他。”伏地魔的声音冷硬地截断了他,“魔法石就在他口袋里。只要抓住他,拿到石头,这些把戏自然会消失——失去了魔力供应者,再精妙的魔法造物也会消散。”
奇洛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对那头雷电巨狼的本能恐惧。他侧移两步,目光锁定哈利——那个瘦小的、站在巨大盾牌后的男孩。雷电巨狼守在哈利正前方,金色眼眸盯着奇洛,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持续的雷鸣声。
策略很清晰:绕过盾牌,从侧翼攻击哈利本人。奇洛的魔杖划出一个复杂的弧线,嘴唇快速翕动:“昏昏倒地!”
一道猩红色的光束从杖尖迸射,绕过盾牌的防护范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射向哈利的右肩——不是致命攻击,旨在使目标昏迷。奇洛的嘴角甚至已经提前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一个一年级学生,就算有这些古怪的卡片,又能有多少实战经验?只要击中……
光束在距离哈利身体还有三尺的地方,撞上了一层完全透明、但在撞击瞬间泛起水波般涟漪的屏障。
“砰!”
不是硬物碰撞的脆响,而是某种能量被吸收、消解的沉闷声响。猩红光束在屏障表面炸开成无数光点,然后消散无踪,连哈利的衣角都没能掀起。
奇洛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他失声叫道,魔杖还举在半空,姿势显得愚蠢而僵硬,“这不可能——我明明绕过了那个盾牌!”
伏地魔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是那面盾牌的效果……不单单是物理防护。它展开了一个领域,一个以它为中心的球形防护力场。愚蠢!你连基础的魔法侦测都没做就盲目攻击!”
奇洛的脸色由白转红,羞愤交加。但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反应,哈利动了。
男孩的眼神在盾牌成功挡下攻击的瞬间变得无比坚定。异世界的魔法,真的可以对抗黑巫师。这个认知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他的血管。他左手维持着魔杖的稳定,右手指向奇洛,声音清晰而有力,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惊讶的决绝:
“雷兽!拿下他们!”
雷电巨狼——雷兽——响应了命令。它周身缠绕的电蛇骤然狂暴,金色的电弧从体表迸发,噼啪作响,在空气中抽出焦灼的气息。下一瞬,无数道拇指粗细的闪电如同暴雨般从它身上爆发,编织成一张覆盖半个石室的电网,朝奇洛所在的位置笼罩而去!
“盔甲护身!”奇洛尖叫着挥动魔杖,一道半透明的护盾在他面前迅速成型。
闪电撞击在护盾上,爆发出刺眼的闪光和震耳欲聋的炸响。每一道闪电都蕴含着远超普通雷电魔法的能量,奇洛的护盾在冲击下剧烈波动,表面迅速爬满蛛网般的裂纹。火花四溅,一些逸散的电弧击中地面和墙壁,留下焦黑的痕迹,碎石簌簌落下。
“撑住!”伏地魔厉声喝道,“他在消耗!一个小鬼的魔力支撑不了多久这种规模的召唤!”
但奇洛已经苦不堪言。维持铁甲咒需要持续的魔力输出和精神集中,而雷兽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毫不停歇。护盾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修补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破坏的速度。他的手臂开始颤抖,额头渗出冷汗,牙关紧咬。
就在护盾濒临崩溃的瞬间,雷兽动了。
它的动作快得超越肉眼捕捉的极限,几乎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不是幻影移形,而是纯粹的速度——雷电刺激下的爆发性突进。前一秒它还在数米之外喷吐闪电,下一秒,一只完全由凝实雷电构成的巨爪已经狠狠拍在摇摇欲坠的护盾上。
“咔嚓——轰!”
护盾如同玻璃般彻底碎裂,消散成光点。奇洛甚至来不及做出第二个反应,就被巨爪正面拍中胸口。
“呃啊——!”
他整个人像被攻城锤击中般倒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身后的石墙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魔杖脱手飞出,叮当落地。奇洛沿着墙壁滑落,瘫坐在地,头无力地垂下,口中溢出鲜血。他感觉不到疼痛——那一击的力量太过凶猛,瞬间的冲击让他全身的神经都陷入了麻木,只有一种可怕的、空虚的破碎感弥漫开来,仿佛全身的骨头真的都碎了。
石室里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雷兽身上电流的嘶鸣。
然后,奇洛的身体开始抽搐。不是自主的抽搐,而是某种外力在强行驱动这具受损的躯体。黑色的、粘稠如沥青的魔力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渗出,迅速覆盖全身,包括那件已经被闪电撕裂多处、焦黑冒烟的长袍。这些黑暗魔力像活物般蠕动、交织,形成一件新的、完全由阴影构成的黑袍,将奇洛包裹其中。
黑袍的兜帽下,只有一张苍白的脸——不是奇洛的脸,而是伏地魔那张嵌在奇洛后脑的面孔,此刻被黑暗魔力托举着,悬浮在黑袍的“领口”位置,如同一个没有身体的幽灵头颅。
奇洛的身体——或者说,被伏地魔魔力彻底接管的身体——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从地面“飘”了起来。黑袍的下摆空荡荡的,没有脚,整个形体如同鬼魅。它——现在或许该称其为“伏地魔\/奇洛复合体”——悬浮在离地一尺的空中,缓慢地转动方向,猩红的竖瞳锁定哈利。
“不得不承认……”伏地魔的声音从那张脸上发出,平静了许多,但平静之下是更加危险的暗流,“我小看你了,哈利·波特。也小看了你的这些奇异的魔法。”
复合体开始移动,不是走,而是飘。它的动作诡异地流畅,忽左忽右,如同水中的游鱼。雷兽立刻做出反应,张口喷出一道集中的闪电束。但复合体只是微微一晃,就以毫厘之差避开了。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闪电,都被它以看似惊险、实则从容的方式闪过。雷兽愤怒地扑击,利爪撕裂空气,却只划破了黑袍的边缘——那黑袍似乎是魔力构成的,被撕裂后迅速弥合。
但哈利敏锐地注意到,每次躲避后,黑袍上都会留下细微的、延迟恢复的裂口,伏地魔苍白脸上的表情也更紧绷一分。这种高频率、高精度的躲避,显然对附身状态下的伏地魔也是巨大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