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只觉耳骨似被锐器穿透,刺痛骤然炸开,血丝顺着耳廓蜿蜒滑落。
他踉跄着捂耳跪趴在地,额头抵着冰冷地面发抖:“教主饶命!教主恕罪!”
娇娇瞥见二长老耳朵有渗落的血迹,眸色微愣,转瞬才反应过来。
方才盛怒之下,话音竟裹挟了丝丝灵力在其中,竟有这般威慑力道。
“起来吧。”
娇娇声线微缓,褪去几分冷冽。
“这道命令记得,是我让四长老通传的,他便是这般跟你们说的?”
二长老此时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耳中尽是沙沙嗡鸣,只见娇娇唇瓣轻动,字句全然听不清。
他满脸惶恐茫然:“教主,您在说什么?”
娇娇神情微顿,暗叫不妙。
方才灵力外泄,莫不是把人震傻了,或是震聋了?
她试着再开口,见二长老仍是一脸茫然和惶恐,并无其他反应。
糟了,娇娇心底暗骂自己装过了头。
要是折损了这名这么好的属下,去哪儿再找这般识时务的人顶替?
娇娇对二长老本就赞赏有加,这人谁强服谁,而她有十足把握一直强下去。
不行,必须把人治好。
娇娇当即迈步至二长老身旁,先以神识探清耳内震伤,掌心随即浮起一缕灵力。
她灵力因吸纳蛇精之力自带剧毒,需先凝力将毒素剥离筛除,只留精纯的灵力,再缓缓牵引至受伤耳窍,修补受损经脉,治疗其中的伤口。
二长老跪伏在地,只觉教主双手轻覆耳畔,一道清凉气息顺势钻入耳道与颅腔,缓缓愈疗耳内创伤,抚平发胀混沌的脑袋。
脑中嗡鸣逐渐消失,清明回笼,竟能清晰听见教主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直至清冷童音响起:“怎么样?好点没?能听见我说话吗?”
二长老讷讷转过头,瞳孔微缩,眼底翻涌着难掩的震惊,喉间发紧,声音带着几分颤意喃喃道:“听、听到了……”
教主竟能的转瞬便将他的耳伤治好了,不仅感觉不到疼痛,甚至他的耳力比先前还要敏锐几分。
他抬眼望着娇娇,满是难以置信:“教主,你是神仙吗?竟有这样神奇的能力,我可不可以……。”
见二长老已然听清,娇娇收回手,指尖灵力悄然敛去,语气淡然带过:“家传的,你学不会。”
说罢转身落座,眸色微沉:“去把四长老叫进来,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长老恭敬躬身退离书房,脚步轻缓不敢惊扰。
片刻后,书房门扉再度传来轻叩声,清脆却不张扬。
娇娇头也未抬,指尖捻着书页缓缓翻动,墨色睫毛垂落掩去眸底情绪,清冷嘹亮的童音干脆落下:
“进!”
声音穿透门扇,利落传入门外二人耳中,带着淡淡的灵力余韵。
二人闻声应声而入,躬身行至娇娇面前,四长老率先抬手抱拳行礼,语气恭敬:“教主,您找我?”
娇娇放下书抬头看向他,目光清冷没有一丝感情。
“我之前叫你传达的几条命令,你是怎么传达的?”
四长老听见娇娇问话,抬眼对上她的眼神,心头猛地一咯噔,脸上的桔梗花印记竟浮起几道细纹。
暗自嘀咕难道期间出了什么岔子?
四长老语气忐忑:“回教主,您让我传达的第一条命令是,教内禁止使用幼童和乞儿来炼药试蛊;第二是终止针对百花谷所有的计划,第三是继续扩张势力,加大力度拉拢外部势力为我教所用。”
娇娇听了四长老回话,神情微缓,眼神却骤然犀利扫向二长老:“你们接到命令时,四长老也是这般传达的?”
二长老听得目瞪口呆,手指不住颤抖,慌忙辩解:“教、教主,他当时根本不是这么说的!”
“我问他禁止用幼童,乞儿制药试蛊是什么意思,他说就是教内不许有任何用幼童和乞儿制作的药童、蛊童存在,我们便以为您是要把教中所有药童、蛊童尽数收缴,不许存留。”
娇娇忍不住扶额,不过一条简单的禁令,竟然整出这么多幺蛾子。
弄清事情原委,娇娇语气稍缓,沉声道:“此次便不再追究,念你们是初次传令疏漏。但下不为例,往后再犯这般低级差错,致使指令曲解、教众怨声载道,届时便由你们亲自去平息教众怒火,承担所有后果。”
话音落,她眸色一沉,掷地传令:“即刻传我命令,全面停止收缴教中药童、蛊童的一切行为;”
“往后教内严令禁止买卖、强抢或拐骗幼童、女人以及流浪无家可归的乞儿,无论孩童还是成年乞儿,皆不得用来炼药试蛊,凡触犯禁令者,一经查实,即刻处死,绝不姑息。”
“至于此前已留存的药童、蛊童,既往不咎,照常安置,不得再借故为难。”
四长老与二长老当即单膝跪地,垂首齐声应道:“谨接教主指令,定当严令执行、如实传达,不负教主所托。”
接完指令,见娇娇未有其他吩咐,二长老缓缓抬头,神色忐忑不安地试探道:“教主,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娇娇眉梢一挑,饶有兴致地看向二长老,淡声道:“哦?有话便说,恕你无罪。”
二长老神情愈发紧张,指尖攥得泛白,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语气急切又带着忐忑:
“教主,您或许有所不知,我们五毒教自立教以来,以幼童、流浪乞儿炼制药童、蛊童,本是历代传承的规矩。”
“经此法练出的药童、蛊童,战力远超寻常,既能大幅提升教内整体实力,更是震慑江湖各大门派的重要底气。”
“可若今后严禁用幼童与乞儿炼制,后续便没了新鲜战力补给,教中实力定会大幅衰减,届时若是仇家寻机打上门来,我教恐难抵挡,处境堪忧啊。”
听了这话,娇娇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冷意:“那我倒要问你,炼成一名药童或蛊童,需耗时多久?又要耗费多少教内资源?”
二长老慌忙擦去额间冷汗,躬身回道:“炼制一名药童或蛊童,短则三年,长则十年、二十年皆有,全看炼制者的手法高低与选材优劣。”
“至于耗费的资源,实在难以恒定,运气顺遂时,没耗多少资源便能成;运气差些,即便倾尽毕生心血与财力,也未必能成。”
他还有一个没说的是,就算炼成了药童和蛊童,也是分等次的。
若想炼成一尊极品的蛊童或药童,不知要折损多少人命才找到合适的炉鼎,再辅以海量的名贵药材与珍稀蛊虫,而且还要看运气。
以及耗费几年的心血慢慢培养才能成型,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炼一尊极品蛊童,倒不如养一只极品蛊王来得省事。
可蛊童终究不同,极品蛊童不仅拥有自主思想,更能百分百遵从主人号令,既是贴身护卫,亦是毒师手中最锋利的刃、最坚实的盾,实用程度远胜极品蛊王百倍不止。
听了二长老的话,娇娇面上浮起一抹嘲讽,语气淡淡:“我不否认极品药童与蛊童能给毒师带来强大助力和实力,但我观教中诸位毒师,若剥离这些外物依仗,自身实力竟脆弱得不堪一击。”
娇娇顿了顿,目光扫过二长老与四长老,语气满是嘲弄:“难道你们就没察觉,玩毒的人,都不长命吗?养蛊的人也不比玩毒的好多少。”
二长老与四长老神情骤然一滞,双双愣在原地,眼底满是错愕。
二人顺着娇娇的话沉心细想,心头猛地一沉:可不是嘛,自古以来炼毒养蛊之人,就鲜有长命之辈,百岁以上的修士尽是正派中人。
便是自家五毒教,教主换了一任又一任,竟无一人能活过八十岁,以往从未深究,此刻想来只觉脊背发凉,越想越觉细思极恐。
“可、可若是不用幼童与乞儿炼药试蛊,那我们该用什么替代?”二长老讷讷开口,语气满是茫然无措。
“若是毒师、蛊师连专属药童与蛊童都没有,还算得上真正的毒师、蛊师吗?那我们费心炼毒制蛊,又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