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饭堂里依旧热闹。
阿楚四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刚拿起筷子,就感觉到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从不远处射来。
阿楚下意识地望过去,只见卫齐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桌子旁!
他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正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他们这边,眼神中充满了嫉妒。
阿楚皱了皱眉,心里一阵厌恶,赶紧收回目光,低头吃饭。
季风显然也察觉到了那道视线,眉头微蹙,周身的气息冷了几分,但并未理会。
只有季云,依旧像没事人一样,围着阿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问饭菜合不合口味,一会儿讲宗门里的趣闻,试图逗阿荷开心。
阿荷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偶尔“嗯”一声,算是回应。
这顿饭,在卫齐那如芒在背的注视下,吃得有些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吃完,阿楚刚放下筷子,季云就凑到阿荷身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阿荷师妹!吃饱了吧?走,师兄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保证比你们见过的任何景色都美!”
阿楚心里好奇,这白云宗的景色已经美得如同仙境了,还有更美的地方?
她看向姐姐。阿荷眼中也闪过一丝询问。
季云不由分说,笑嘻嘻地就拉着阿荷的衣袖往外走:“哎呀,别犹豫了!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跟我来!”
阿荷被他半推半就地拉着,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示意她跟上。
季风见状,也站起身,走到阿楚身边:“走吧,师妹。”
阿楚仰头看他,好奇地问:“季风师兄,那里真的比传功堂那边的云海还漂亮吗?”
季风看着少女充满期待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移开目光,看向门外:“去了便知。”
他语气还是那么简洁,像个不苟言笑的小老头。
阿楚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心里直乐,面上却乖巧地点头:“嗯!”
四人离开饭堂,季云兴致勃勃地在前面带路,阿荷被他拉着,脚步略显无奈地跟着。
季风则沉默地走在阿楚身侧稍前一点的位置,为她引路。
他们没有走寻常的大路,而是拐进了一条隐蔽的山间小径。
小径蜿蜒曲折,两旁古木参天,藤萝缠绕,越走越幽深。
夕阳的余晖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一个隐藏在群山环抱中的巨大平台赫然出现在眼前!
当看清平台上的景象时,阿楚和阿荷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眼中充满了惊艳!
这平台仿佛是由一整块温润的白玉天然形成,光滑如镜,宽阔无比。
平台边缘,是深不见底的浩瀚云海,夕阳的金辉将云层染成了绚烂的金色、橙色和紫色,如同燃烧的瑰丽锦缎。
几只仙鹤优雅地在云海中穿梭,发出清越的鸣叫。
而更令人心醉的是平台本身!平台上,竟然生长着大片大片从未见过的奇异花卉!
有莹白如玉、花瓣层层叠叠的“月华树”,有通体赤红的“凤凰花”,有湛蓝如宝石的“星辰草”……
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花丛中,还有两条用古老藤蔓编织而成的巨大秋千,随风轻轻摇曳。
云雾、花海、夕阳、仙鹤、秋千……这一切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如梦似幻的画卷!
“哇——!”阿楚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快走几步,跑到平台边缘,张开双臂,感受着扑面而来的云雾,看着脚下波澜壮阔的云海,只觉得心胸都为之开阔!
“太美了!这里简直是仙境中的仙境!”
就连一向清冷的阿荷,看着眼前的景色,眸中也变得震惊,她轻轻走到一株盛放的月华树下,仰头看着那如玉的花瓣。
季云看到姐妹俩被景色迷住的样子,得意地扬起下巴,走到阿荷身边,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没骗你们吧?这可是我和季风小时候偶然发现的秘密基地!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他说着,又凑近阿荷一些,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阿荷师妹,你看这花,这云,多好看!不过嘛……我觉得,再好看的花,也比不上师妹你好看!”
阿荷被他这直白的话弄得一怔,脸上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迅速别开脸,没理他。
季云也不在意,自顾自地乐呵呵。
另一边,季风看着阿楚像只快乐的蝴蝶般在花丛边跑来跑去,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比天边的晚霞还要耀眼,他冷峻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他默默地走到那架更大的秋千旁,检查了一下藤蔓是否结实。
阿楚兴奋地看够了云海,一回头,看到了那架秋千,眼睛一亮,跑了过去:“这里还有秋千!”
季风看着她跑过来,低声说:“试试看,很结实。”
阿楚高兴地坐了上去,季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推了一下。
秋千缓缓荡起,带着阿楚飞向花丛与云海之间,衣裙飘飘,笑声如银铃般洒落。
季云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得老大,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阿荷,压低声音,一脸不可思议!
“喂!阿荷师妹你快看!我那个木头弟弟居然会推秋千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他以前可是连碰都不让我碰这秋千的!啧啧啧,开窍了!绝对开窍了!”
阿荷也看到了那边的情景,看着妹妹开心的笑容和季风温柔的侧影,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没有接季云的话,只是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色。
季云见阿荷不理他,也不气馁,又指着另一边的秋千,对阿荷说:“阿荷师妹,那边还有个秋千,你要不要也去玩玩?我推你!我技术可好了!”
阿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必。”语气疏离。
季云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尴尬,嘿嘿一笑,自顾自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翘着二郎腿!
他看着弟弟和秋千上的阿楚,又看看身旁清冷如仙的阿荷,觉得这夕阳、这花、这人,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季风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推着秋千,看着前方随风荡起的少女,看着她开心的侧脸,听着她清脆的笑声,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变得异常柔软。
这个秘密花谷,他们从未带别人来过。今天带她来,似乎……是个正确的决定。
阿楚荡在秋千上,看着眼前梦幻般的景色,感受着拂面的微风,心里快乐不已。
这个幻境,虽然未知而漫长,但偶尔……也会有这样美好的时刻。
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沉默推着秋千的少年,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这个“少年季风”,似乎……真的和后来那个偏执的他,很不一样。
云海翻涌,花香弥漫,秋千摇曳,少年少女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