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台阶上,梧桐树叶被初秋的风卷得沙沙作响。林砚站在人群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黄铜怀表 —— 表盘内侧 “晚” 字的刻痕被反复触碰,边缘已泛出温润的包浆。她的身旁,沈时穿着一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装,左手握着父母留下的铜制怀表,表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他眼底的坚定相映。
今天是顾明远案开庭的日子,法院外挤满了前来旁听的市民和媒体记者。有人举着 “还受害者公道” 的纸牌,纸牌边缘被夜露打湿,字迹却依旧醒目;有人捧着亲人的旧照片,照片里的笑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 那是被芯片永远定格在过去的容颜。
“开庭时间快到了,我们进去吧。” 沈时轻轻碰了碰林砚的胳膊,声音低沉却有力。林砚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跟着他穿过人群,走进法院大门。法庭内庄严肃穆,国徽悬挂在正中央,法槌安静地放在法官席上,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原告席上,十七名受害者代表整齐落座。最前排的张叔穿着崭新的中山装,手里紧紧攥着女儿小时候的照片 —— 那是他被芯片删除记忆后,唯一能证明父女关系的物件;旁边的小敏穿着校服,笔记本摊开放在膝上,里面记满了被芯片干扰时的混乱片段,如今这些都成了指控顾明远的证据。
上午九点整,法槌 “咚” 地落下,审判正式开始。顾明远被法警押进法庭,他穿着囚服,头发花白而凌乱,曾经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有眼底偶尔闪过一丝不甘。当他的目光扫过原告席上的受害者时,有人忍不住红了眼眶,有人紧紧攥紧了拳头,压抑的愤怒在法庭内无声蔓延。
庭审的第一个环节是证据出示。林砚作为关键证人,走上证人席,将母亲留下的实验报告、怀表墨痕记录、芯片样本依次呈交。“这是我母亲林晚的实验报告,”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手指指向报告上的红色批注,“上面详细记录了顾明远非法进行人体实验的过程,包括芯片植入方法、记忆删除测试数据,还有对反抗者的‘处理方案’。”
投影仪将报告内容投射在大屏幕上,“实验对象 057(林晚),芯片植入成功,记忆删除成功率 89%”“实验对象 012(沈建国)、013(刘慧),因反抗实验,已执行‘清除程序’” 等冰冷的文字,像一把把尖刀,刺向在场每个人的心脏。记者们的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闪光灯在法庭内交替闪烁,将这些罪证永远定格。
沈时随后走上证人席,他举起左手,露出内侧的圆形疤痕 —— 那是芯片植入留下的印记,边缘整齐得如同用圆规画就。“我十五岁时被顾明远强行植入芯片,”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目光扫过屏幕上父母的实验记录,“他用芯片控制我的记忆,删除我对父母的思念,让我活在恐惧与迷茫中二十年。直到遇到林砚,借助怀表的能量,我才找回被掩盖的真相。”
他将父母的怀表放在证物台上,表盘内侧 “沈” 字的刻痕与林砚的怀表遥相呼应。“这枚怀表不仅是我父母的遗物,更是顾明远罪行的见证,”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坚定,“我请求法庭依法严惩顾明远,还所有受害者一个公道!”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十七名受害者代表依次出庭作证。张叔颤抖着讲述自己被芯片控制,误以为自己是时序局实验员,甚至忘记女儿模样的痛苦;小敏哽咽着回忆自己总混淆考试与母亲面试记忆,被同学嘲笑 “精神失常” 的日子;退休教师王阿姨拿出医院的诊断报告,证明芯片毒素对神经造成的永久性损伤…… 每一段证词,都让法庭内的气氛愈发沉重,也让顾明远的脸色愈发苍白。
当最后一名受害者作证完毕,轮到顾明远陈述时,他却依旧顽固不化。“我的实验是为了人类的和平,”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偏执,“消除反抗意识,让社会更稳定,这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们这些不理解我的人!”
“你所谓的‘和平’,是建立在无数家庭的破碎之上!” 林砚忍不住反驳,声音带着愤怒,“你用芯片控制我们的记忆,剥夺我们爱与被爱的权利,甚至残忍杀害反抗者,这不是和平,是赤裸裸的犯罪!”
法庭内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法官敲下法槌,维持秩序。随后,公诉人出示了顾明远贪污实验经费、非法拘禁受害者的证据,包括银行流水、监控录像、证人证言等,每一项证据都像一块巨石,压得顾明远无力反驳。
下午三点,庭审进入最后环节 —— 宣判。法庭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法官身上。“被告人顾明远,犯非法进行人体实验罪、故意杀人罪、贪污罪、故意伤害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没收其全部财产,用于受害者的康复治疗与记忆健康中心的建设。”
法槌落下的瞬间,法庭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受害者们相拥而泣,记者们争相记录下这一时刻。顾明远瘫坐在被告席上,眼神空洞,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我没有错”,却再也没人理会。
走出法院时,夕阳正缓缓落下,金色的光芒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市民们围上来,纷纷向林砚和沈时表示祝贺,有人递来鲜花,有人送来手写的感谢信,温暖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林砚和沈时没有停留,他们带着怀表,驱车前往城郊的墓地。林砚的母亲林晚葬在一片安静的松柏间,墓碑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刻着 “爱女林晚之墓” 和一行小字 “以时光为证,守护记忆永存”。林砚将审判结果轻声告诉母亲,把母亲的怀表放在墓碑前,表盘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是母亲温柔的回应。
不远处,沈时也站在父母的墓前,手里捧着那枚铜制怀表。“爸,妈,顾明远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充满释然,“你们可以安息了,我会和林砚一起,继续守护记忆,不让更多人重蹈我们的覆辙。”
晚风拂过墓地,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迟到二十年的正义欢呼。林砚看着沈时的背影,又看了看墓碑前的怀表,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一句话:“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她知道,这场审判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 还有很多受害者需要帮助恢复记忆,还有很多被掩盖的真相需要揭开。但只要怀表还在,只要他们还在,就一定能让每个被记忆伤害的人,都找回属于自己的尊严与自由。
返程的路上,沈时突然开口:“等忙完受害者的康复工作,我们去一趟众验基地吧,把那里的实验设备彻底销毁,让那里的痛苦记忆,永远封存。” 林砚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怀表,表盘内侧浮现出淡蓝色的墨痕:“妈妈会为我们骄傲的。” 墨痕渐渐消失,车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那是正义与希望交织的光芒,照亮了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