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盼到了鹏鹏结婚的日子,栀兰跟健斌一家人,开车从北海来到南昌,平安、冠臣等几个兄弟姐妹,也从东北飞到了南昌。在鹏鹏的安排下,住在南昌国际酒店的套房里。
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纷纷讨论了婚礼的每一个细节和各自的分工,这是黎家长房长孙的婚礼,亲朋好友齐聚南昌,气氛热烈而温馨。
栀兰站在酒店的落地玻璃窗前,望着窗外的一派繁荣,心中涌起万分感慨。自己二十二岁带两个孩子从苏北老家,逃难一般落户北大荒,一转眼,孙子都结婚了。
五十年的光阴像穿梭一般,往事不堪回首。她想起当年在北大荒零下三十多度的寒夜里,为护住两个孩子不被冻伤,整夜抱着他们蜷缩在火炕角落,用自己的体温为他们抵御严寒。
那时的艰难,如今想来仍令她眼眶发酸。而今孙子成家立业,住进高楼广厦,灯火通明,暖意融融,恍如隔世。她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见这一幕,心口像被温热的泉水缓缓浸润。
鹏鹏已经升任公司的总经理,不仅能力超群、相貌出众,举止言谈间更透露着年轻人的稳重和大气。自从见了面,栀兰就没离开过眼,目光追随着他一刻都不愿错过。
她仿佛要将他从头到脚重新看一遍,印进心底。她想起鹏鹏十一个月的时候,从炕上扑到了地上,脸蛋擦破了皮,栀兰气得还把逸卿大骂了一顿,抱着鹏鹏心疼得直掉眼泪。
如今他已经能独立支撑起一片天地,长成了顶天立地的肩膀,那份骄傲在栀兰的心中如春水般涨满。她明白,老天爷从未亏待过谁,那些熬过的苦,早晚都会酿成甜,把福泽留给了后辈。
她微微侧着头,目光追随着宴会厅入口处的身影,嘴角噙着一抹藏不住的笑意,眼角的细纹在阳光里舒展开来,像被岁月熨帖过的绸缎。轻轻舒展,像秋日里被风拂过的湖面。
今天是鹏鹏结婚的日子,这场跨越南昌与萍乡两地的婚礼,让栀兰盼了足足有半年,自从鹏鹏定下了婚期,栀兰就天天在心里盘算着日子,现在终于圆了她一生最深的牵挂。
昨天一到宾馆,当她看到这两个珠联璧合的年轻人,她心里的美满得快要溢出来。她没见过这世间最美好的模样,心中那份积攒了半辈子的期盼,终于在这一刻化作满眼泪光。
莹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站在鹏鹏身旁,手脚都有些拘谨,说话时声音细软,像鹰潭山间的清泉,叮叮咚咚淌进老人的心田。
“奶奶,这是莹莹,在省电视台做编辑。” 鹏鹏介绍时,耳尖还带着点羞涩,而莹莹则红着脸,把手里拎着的水果篮往前递了递,轻声说:“奶奶好,这是我们南丰的蜜桔,您尝尝。”
栀兰当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南方姑娘的温婉在莹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说话细声细气,待人接物周全得体,更难得的是,手脚还十分勤快,举手投足间皆是教养。
晚上,她怕栀兰吃不惯南方的饭菜,特意给栀兰煮了她家乡的养生粥,送到宾馆。粥是用小米、红枣和莲子熬的,一口下肚,暖意从胃里散开,一直暖进了心窝。
栀兰拉着她的手,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娇生惯养,能这样踏实肯干,体贴入微的姑娘,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她认定莹莹这孩子是贴心贴肺的福星。
鹏鹏在平乡一家动漫公司工作,莹莹则在省电视台做编辑,两人工作都不算清闲,却总能挤出时间陪伴彼此。两人工作稳定,感情也一直甜蜜如初。
有时候鹏鹏加班到深夜,莹莹会炖好银耳莲子羹,装在保温桶里,打车送到设计院楼下;有时候莹莹要去外地采访,鹏鹏会提前查好当地的天气,把厚外套和常用药塞进她的行李箱。
这不就是老话里说的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吗?正是这般知书达理、温良贤淑的女子,才懂得持家有道,处事有方。她不仅能在人前从容得体,还能把日子过得如诗如画。
关于婚礼地点,家里人商量了许久。鹏鹏工作在萍乡,莹莹工作在南昌,她的娘家在鹰潭,亲戚朋友分散在三地。东北和江西相距遥远,两地风俗有很大的区别,但双方长辈都愿意互相迁就。
最后还是栀兰拍了板:“南昌办一场,举行结婚仪式,兼顾双方情谊,招待鹏鹏的同事和莹莹电视台的朋友;在鹰潭再办一场,照顾到莹莹的娘家亲戚长辈,这样都周全。”
一场简约而不失温情的婚礼最终定在南昌一家临湖的园林酒店举行。春日阳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仿若铺满了碎金。
莹莹身着改良旗袍式婚纱,发间别着栀兰送的银簪,款步走来时,像极了水墨画里走出的江南女子。
鹏鹏身着深色长衫,目光温柔地望向她,眼中映着湖光与春色。两人在亲友的祝福中缓缓相迎,脚步轻缓却坚定,仿佛走过千山万水才抵达此刻。
此刻,南昌的婚礼现场已经热闹起来。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在宴会厅里回荡,粉色和白色的玫瑰装点着舞台,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鲜花的香气。
栀兰被大儿媳月华妇扶着,缓缓走进会场。月华穿着一身紫红色的旗袍,身姿挺拔,动作轻柔而稳妥。她搀扶栀兰的手稳而轻柔,唯恐惊扰了这庄重时刻。
栀兰的步伐不算快,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满头的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却也沉淀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她目光明亮如星,一阶一阶踏上主宾席的台阶。
她望着花廊里的那对璧人,眼底泛着温润的光。那光里映着欣慰,也映着岁月沉淀的智慧。她轻轻抚了抚襟前的茉莉胸针,那是莹莹今晨亲手为她别上的。
她的面部轮廓算不上精致,却十分宽容慈和,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无数个日夜的操劳与温暖,那是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的欣慰,是经历过生活风雨后的淡然。
走到主桌旁,栀兰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会场。来宾们大多面带笑容,互相交谈着,气氛热烈而温馨。她看到莹莹的家人坐在不远处,便主动走上前打招呼。
“亲家公,亲家母,今天辛苦你们了。”栀兰的声音温和,带着真诚的笑意。
林薇的母亲拉着她的手,眼眶有些发红:“阿姨,辛苦的是您,为孩子们的婚礼,您赶了那么远的路。”
栀兰摇摇头,笑着说:“孩子们能幸福,比什么都强。莹莹是个好姑娘,鹏鹏能娶到她,是我们家的福气,谢谢你们愿意把莹莹嫁给我们家。”
她的话语轻柔,却让在场的人都红了眼眶。栀兰轻轻拍了拍林薇母亲的手背,又转向身旁的宾客,笑着说道:“今天这日子,来之不易啊。我们做长辈的,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正说着,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欢呼声。董家三兄弟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列队走进礼堂。
鹏鹏的父亲逸卿,沉稳干练;二叔健斌气宇轩昂,性格爽朗;老叔冠臣腰缠万贯,却为人低调,却始终恪守本分,眉宇间透着沉稳与谦和。
三兄弟步伐整齐,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与席间亲友致意,引得台下宾客纷纷鼓掌。
栀兰望着他们,眼眶微微发热。三个孩子如今皆成栋梁,今日又见证下一代成家立业,她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满足。
鹏鹏从红毯那端走来,目光坚定,步履沉稳,比逸卿年轻时还要帅几倍。他环视礼堂所有来宾,眼神里满是感激与敬意。
栀兰微微颔首,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她看见的不只是孙子成家的喜悦,更是三代人血脉相连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