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蕴宁决定退出破空项目的研发,消息如一颗重磅炸弹,让整个团队都为之震动。
在此之前,没人会想到,她会就这样丢下摊子离开。
然而,苍穹团队和旭日团队的人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告诉他们——too young, too simple。
当初姜蕴宁主导的每一个项目,没有一个是轻松的。
拎出来都是重中之重的存在。
就这样,姜蕴宁不也一样,简单地完成交接,然后走人。
阮思雯早就知道了姜蕴宁的想法。
在破空三号大部分测试结束时,她们曾坐在一起谈了很久。
谈德国留学的初衷,谈回国后面对的满目疮痍、不得不转入幕后工作,也谈到每一步选择背后,都是时代在推着她们向前走。
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对面沉默。
“好不容易重逢,没想到相处一年多,又要分开。”
与姜蕴宁不同,阮思雯在这个时代,没有亲人可以依靠。姜蕴宁的离开,对于习惯孤独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当然,她完全可以选择追随姜蕴宁而去,但她不能。她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这来之不易的人生,她想完成的事情还有很多,还有太多的可能性等待她去探索。
初见面时的短发已经留长,此时的阮思雯有了前世的模样。
“有事情就找我。”姜蕴宁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温柔,“休假期间,如果有空,就来找我。你留在这里的话,我们联系肯定会少很多。”
她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不过无论如何,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关于姜蕴宁要退出破空项目的消息一出,大家纷纷涌向她的办公室,想要确认消息的真实性。
当然,也有人认为是空穴来风,直接当作无稽之谈。
但信的那拨人里,苏修远是第一个到的。
他对姜蕴宁的情感非常复杂,亦师亦友。从跨领域人才培训起,他便跟随她来到这里,一起研究破空系列项目,可谓元老级成员。
可即便如此,对于姜蕴宁的去向,他依然毫不知情。
他不认为自己是在捕风捉影。
“姜工,为什么?”他坐在办公桌一侧,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疑惑和不安。
姜蕴宁坐在另一侧,办公室里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微微沉静。
她开口时,带着一丝老师般的感慨与欣慰:“相比当初,你已经成长了很多。”
两人之间,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姜蕴宁对苏修远这几年的表现十分满意。她清楚,方景清也一直将他视作重点培养的人才,她对此非常支持。
“你们需要机会,去亲自主导项目。”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缓缓抬起目光,看向苏修远,声音稍微放低,却异常沉稳:“而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话语中带着鼓励,也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信任。
她相信,他已经准备好了去承担更多责任。
“科技部那边需要我们确定破空系列项目接下来的负责人。”姜蕴宁看着他,“我和方教授一致决定推荐你。当然,在正式上报资料之前,我们希望先听听你的想法。”
近两年,虽然承担了更多任务,但苏修远从未觉得自己需要独自扛起整个项目。
他抬起头,语气带着一丝为难与诚恳:“团队里资历和经验比我丰富的人太多了,就比如孙工、顾工……”
姜蕴宁抬眼看他,却没有立刻回应,眼神深邃而意味不明。
苏修远也停住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办公室里,沉默缓缓延伸,像一层无形的厚幕,将他们困在里面。
过了许久,姜蕴宁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当初培训你们的时候,我的期望很明确——你们要能独当一面,亲自主导项目研究。”
她的目光在苏修远身上停留片刻,带着肯定,也带着期待。
她顿了顿,语气平稳却意味深长,“孙俊凯和顾承志等人当然很厉害,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你与他们的最大区别在于——你的全局思维。”
她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能够站在整体的角度,看到项目的每一个环节如何相互作用,提前预判潜在问题,而不是只关注单一模块的表现。”
“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你已经准备好去独当一面了。”
姜蕴宁盖上桌面上的资料,缓缓说道:“你要知道,这里人才济济。而这,是你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苏修远嘴巴嗫嚅着,却没有说出来。
姜蕴宁说得对。
这种大项重要项目,本来就是汇聚着全国顶尖的人才。他若是退缩,多的是人想顶上去的人。比如团队里的年轻科研人员阮思雯,表现出来的能力强悍,若是时间再往后推个三五年,面对完全成长起来的她,他估计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他沉默着。
而姜蕴宁也不着急。
等他终于下定决心的时候,脸上的严肃散去,多了丝生气,“姜老师,谢谢你。”
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
眼前的姜蕴宁,对他而言,不仅是导师,更是指引他前行的灯塔。
他感到无比幸运:在人生犯错时,有机会重新来过;在能力充盈时,有机会尽情发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姜蕴宁的信任与引领。
人生何其短暂,又何其漫长,能遇到这样一位贵人,给予方向与机会,实在是一种难得的幸运。
“明天我就会将名单传回科技部。我后续会转到民用领域,但方教授会继续协助你,所以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苏修远点了点头,心中终于松了口气。方景清教授带过不少团队,经验丰富,而且他在破空团队待的时间也很长,对项目和团队成员的情况都十分熟悉,这让他感到安心。
直到走出办公室,苏修远的脑袋依然有些发懵。
本来是想来确认一下,消息真伪,没想到,最后变成,他的上位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