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办公室的灯刚亮起来。
老夫子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封面上写着“陈氏集团管理权交接最终方案”。他没翻动,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纸面,然后放进一个浅灰色文件夹里。
九点整,会议室门被推开。
堂弟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发青,走路很慢,但每一步都踩得用力。他穿了件深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像是特意收拾过自己。进门后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
陈小姐随后进来,坐到长桌另一侧。她看了堂弟一眼,没说话,只是把包放在手边,打开笔记本。
五分钟后,陈父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他脚步不太稳,进来时被人扶了一下肩膀。他在主位坐下,喘了口气,抬头看向老夫子:“人都到齐了?”
“都到了。”老夫子点头。
陈父扫了一圈,目光停在堂弟脸上,顿了几秒,又移开。“开始吧。”
老夫子站起身,从文件夹里抽出那份方案,走到会议桌中央。他先把复印件分发给在场三人,最后才把原件放在陈父面前。
“这是最终版本。”他说,“我昨晚和几位法律顾问确认过,所有条款都符合公司章程和股东协议。”
堂弟低头看着纸,眉头越皱越紧。
第一条写着:**总经理职位由陈小姐正式接任,全权负责公司日常运营及战略决策。**
他的手指在这一行上来回划了两遍。
第二条:**原候选人调任海外事业部负责人,即日起派驻新加坡分公司,五年内不得回国参与集团核心事务管理。**
他猛地抬头。
“五年?”声音有点抖,“你让我走人?”
老夫子没回答,只是站在原地。
“我可以不当总经理。”堂弟咬牙,“但我也是陈家人,凭什么连家都不能回?”
没人接话。
陈父盯着文件,手指慢慢摩挲着纸角。过了几秒,他开口:“贷款的事,你知道了?”
堂弟一僵。
“两千八百万。”陈父声音不高,“用子公司名义贷的款,房子却写你情人的名字。审批材料上还有我的签名章——是你私自盖的吧?”
堂弟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你要脸,我也要脸。”陈父看着他,“你妈走得早,我一直当你是亲儿子养。可你现在做的事,是想把整个家拖进牢里吗?”
堂弟低下头,肩膀微微塌下去。
老夫子重新开口:“外派不是惩罚。新加坡分公司去年营收增长百分之三十七,是目前集团最有潜力的板块。你过去,资源不会少,预算照批,每年还有两次总部汇报机会。只要你做出成绩,五年后回来述职也没问题。”
堂弟冷笑一声:“说得好像我还有选择。”
“你有。”老夫子说,“现在签,还能保住职位和体面。不签,明天董事会就会收到全套证据包——包括录音、房产合同、银行流水,还有你老婆的联系方式。”
堂弟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老夫子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不光怕离婚,更怕孩子以后叫别人爸爸。这我能理解。所以我给了你一条路走。走得远一点,安静几年,等风头过去,事情还能转圜。”
会议室安静下来。
堂弟的手指紧紧掐住大腿,指节泛白。他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最后伸手拿笔。
签字的时候手有点抖,名字写得歪了些。
签完他把笔往桌上一扔,抬起头:“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话音落下,他盯着陈小姐。
陈小姐这时才开口。
她合上笔记本,抬眼看他:“等你还清三千万贷款再说。”
堂弟瞳孔一缩。
“别忘了。”她语气平静,“那笔贷款现在算公司坏账。审计部已经立项追踪,五年内如果你还不上,不仅海外职务会被撤销,个人资产也会被追偿。”
堂弟张了张嘴,没出声。
“你走也好。”陈小姐站起身,“这几年你在外头做事,我在总部整顿财务,大家各忙各的。等哪天你真能把账还清了,咱们再面对面谈一次。”
她说完,转向老夫子:“后续交接流程按计划推进,下周一向全员发公告。”
老夫子点头。
陈父缓缓站起,拐杖点地两下。他走到堂弟身边,停了几秒,最后只说了三个字:“保重。”
然后转身离开。
会议室里只剩四个人。
堂弟坐在位置上没动,手还抓着那份签过字的文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名字,忽然笑了下,笑声很轻,像自言自语。
“五年……够做很多事了。”
老夫子走回主位,收起剩下的文件。他拿出手机,打开金手指界面,输入一行记录:
【调解方案签署完成。冲突隔离成功率预估91%。风险提示:当事人存在长期报复倾向,建议持续监控其海外资金流向与通讯记录。】
系统自动同步备份。
大番薯的消息跳出来:“秦先生刚打电话来,说新加坡那边已经接到调令通知,行政组开始准备签证材料。”
老夫子回复:“告诉他们,飞机票订好后发我确认。”
他放下手机,抬头看向窗外。
阳光正照在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光打进来,在会议桌边缘划出一道明亮的线。
堂弟这时也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下西装领子,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手时忽然停下。
“老夫子。”他背对着问,“如果我真在国外做出点成绩……你会放我回来吗?”
老夫子看着他。
“我说话算数。”他说,“前提是你不再碰公司一分钱,也不再动家里任何一个人。”
堂弟没回头,只是点了点头。
门打开,他走出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
老夫子坐回椅子,翻开记事本,在最新一页写下:
【权力交接第一阶段完成。下一步:财务审计启动,人事清洗名单初定。】
他刚写完,手机震动。
来电显示是昨天那个女人的号码。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把地址发你了。我现在就在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我实在不知道找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