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出了最后一个徒劳的动作
——猛地向后拉杆，试图让“隼”式向上跃升，做出一个伊玛曼机动，或许……或许能摆脱？
但就在他机头刚刚上扬，速度开始锐减的瞬间，陈大雷和王虎几乎同时开火了！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
更加密集的12.7毫米弹雨如同泼水般罩向这架试图垂死挣扎的“隼”式。
这一次，甚至不需要极高的精度，庞大的投射量本身就构成了无法闪避的死亡之墙。
无数灼热的弹丸瞬间将山田的战机打得千疮百孔。
机翼断裂，尾翼粉碎，引擎停车，油箱再次上演了恐怖的爆燃。
第二团巨大的火球在空中猛烈炸开，膨胀，然后化作无数燃烧的碎片，拖着黑烟，旋转着坠向下方的苍茫大地。
无线电频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远处，孙向阳那架受伤的木头鹰，正歪歪扭扭地、努力地向着阳原矿区那条简陋的跑道滑去。
段鹏驾驶着他的三头怪，绕着那两团尚未消散的黑烟盘旋了小半圈，冰冷的目光扫过坠毁现场，确认战果。
“雀巢，秃鹫一号呼叫。”
段鹏打开无线电，平静地向基地报告，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
“张家口西空域，遭遇敌隼式战机两架。已全部击落。确认战果。over。”
蔚蓝的天空中，只剩下六架三头怪发动机低沉有力的轰鸣声。
阳光照射在它们怪异而强悍的机身上，反射出冷硬的光芒。
吉田信男联队长站在装甲指挥车旁，一只手扶着滚烫的车身，另一只手举着望远镜，徒劳地搜寻着蔚蓝的天空。
那两架“隼”式战机追击那架该死的木头飞机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早该返航了。
起初，听到帝国战机的引擎轰鸣，看着它们像银色的猎鹰般扑向那慢吞吞的木头靶子，他心中还升起一股快意，指望着能欣赏到一场干脆利落的猎杀，好好提振一下连日来被游击队骚扰得低迷的士气。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西北方的天际除了几缕稀薄的云丝，空空如也。
一种莫名的不安，像粘稠的油污，渐渐从他心底渗出来，蔓延开。
“通讯兵！”
他放下望远镜，声音因为焦躁而显得有些沙哑，
“再呼叫小林少尉和山田曹长！询问战果和位置！”
“哈依！”
车里的通讯兵赶紧调整着无线电旋钮，重复着呼叫。
然而，耳机里除了持续而空洞的静电噪音，没有任何回应。
“联队长阁下，还是没有应答。可能……可能已经超出通讯距离了。”
通讯兵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八嘎！”
吉田低声骂了一句，烦躁地踱了两步。
超距？
那两架“隼”式性能优越，追击一架破木头飞机能飞出多远？
早就该调头回来了！
他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帝国的精锐战机，怎么可能栽在那些用木头和破布拼凑起来的玩意儿手里？
一定是追击得太远，或者那该死、极不稳定的无线电出了故障。
他试图这样说服自己，但心底的那丝慌乱却挥之不去，让他心神不宁，连部下报告行军序列的事都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时地抬头望天，阳光刺得他眼睛发酸。
又一个难熬的二十分钟过去了。
天空依旧寂静。
就在他几乎要失去耐心，准备下令部队加速前进，不再等待时——
“呜——呜——呜——！！”
凄厉刺耳的防空哨音毫无征兆地突然炸响！
那是布置在行军队伍前后两端的观察哨用尽全力吹响的警报！
几乎是同时，远处天空中传来一片低沉而密集的嗡嗡声，不同于“隼”式战机引擎那种尖锐的嘶吼，这是一种更杂乱、更笨重，但数量绝对庞大的声音！
吉田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从西面的山峦背后，如同被惊扰的马蜂群，黑压压地涌出来一大片机影！
不是一两架，是整整十五架简单红星的木头飞机！
它们翅膀连着翅膀，几乎遮蔽了一小片天空，庞大的机群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直扑而来！
“敌袭！！空袭！！隐蔽！快隐蔽！！”
吉田的嘶吼声瞬间变了调，充满了惊怒和难以置信。
根本不需要他过多命令，训练有素的日军队伍早已乱成一团，却又在求生的本能下展现出一种畸形的秩序。
坦克和装甲车发出咆哮，疯狂地冲向道路两侧任何可能找到的凹陷处、土坎后，或者干脆撞进稀疏的灌木丛，拼命想缩小被弹面积。
车长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炮塔上的高射机枪手手忙脚乱地摇动把手，试图将枪口对准天空。
卡车司机们则更加慌乱，有的猛打方向试图离开道路，结果车轮陷进松软的路肩差点侧翻；
有的干脆弃车跳下，连滚爬爬地扑向附近的沟渠。
满载物资和士兵的卡车歪歪扭扭地停得到处都是，反而成了更显眼的靶子。
步兵们更是像炸了窝的蚂蚁，尖叫着四散奔逃，寻找着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
——石头后面、浅坑里、甚至恨不得用工兵铲在平地上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轻重机枪被匆忙架起，射手们额头青筋暴起，也不管有效射程够不够，就朝着天空猛烈开火，试图用稀疏的火力织成一张可怜的防空网。
但这一切都太晚了！
八路军的木头鹰机群根本没有给他们足够的反应时间。
它们飞得不高，甚至能看清机身上粗糙的木纹和补丁。
庞大的数量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威慑力和攻击覆盖面。
机群在领头长机的带领下，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扑食的群狼，迅速分散成几个小编队，朝着各自选定的目标俯冲下去！
“板载！！”
有狂热的鬼子兵举着步枪对空射击，发出绝望的嚎叫。
回答他们的是死神呼啸而下的声音。
“呜呜——！”
那是炸弹脱离挂架的声音尖锐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