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盘烧完第三天,林婉儿在浴室镜子前站了好久。她盯着自己脸,却想不起母亲长什么样。不是记不清,是彻底没有画面。她伸手摸脸颊,指尖冰凉,像触碰别人的身体。
李修然敲门进来时,她正坐在地板上画图。七张纸摊开,每张都是城市不同区域的草图,线条潦草但结构精准。铜雀在她脑子里说:“这是归源容器启动前的本能绘制,你身体记得该怎么做。”
“她画的是地标。”李修然蹲下来看,“地铁枢纽、老电厂、跨江大桥……这些地方最近灵气异常波动。”
“不是异常。”铜雀说,“是她在召唤它们。容器觉醒后,会自动锁定七个能量节点,准备吞噬。”
林婉儿没抬头,继续画最后一张。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她手腕稳定,眼神空洞。“我控制不了。”她说,“手自己动。”
李修然按住她肩膀:“停下。我们去找老道士,他一定有办法。”
“来不及。”铜雀打断,“七十二小时内不主动启动吞噬,她的身体会分解成灵脉燃料,支撑整个仪式完成。这不是选择,是倒计时。”
林婉儿放下笔,抬头看他:“我妈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变成这样?”
投影出现在窗边,穿着家常睡衣,和那天巷口一样。“我知道你会烧掉档案。”她说,“也知道你会活下来,成为真正的容器。”
“你不是我妈。”林婉儿站起来,“你是模板,是引路人,不是母亲。”
投影没否认。“暗影舰队已在城郊列阵,等你下令。”她说,“现在轮到你决定世界存亡。”
李修然挡在林婉儿前面:“别听她的。我们可以中断这个过程。”
“中断?”投影轻笑,“她已经没有锚点了。记忆真空触发自主归源机制,没人能停。”
铜雀突然尖叫:“舰队指挥官上线了!”
窗外天空裂开一道黑缝,巨大舰影浮现在云层之上。金属外壳反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地面轻微震动,远处传来人群惊呼。
“他们认你为主。”投影说,“不是我。”
林婉儿走向窗台,脚步平稳。她抬手,掌心朝外。舰群同步调整角度,炮口垂下,呈臣服姿态。
“我不想要这个身份。”她说。
“但它选择了你。”投影走近,“从你烧掉硬盘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女儿,而是创世者。”
李修然抓住她手臂:“婉儿,别被她影响。你还记得我们一起查过的案子吗?那些街坊、邻居、求助的人——你还是你。”
林婉儿转头看他,眼神平静。“我记得名字,记得对话,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她说,“但我感受不到当时的情绪。就像看别人的日记。”
铜雀低声说:“情感剥离是容器成熟的标志。”
投影伸出手:“来吧,站到舰队前方。让世界知道谁才是主导者。”
林婉儿没动。她低头看自己手掌,纹路清晰,却陌生得像地图。“如果我拒绝启动呢?”
“身体会自解。”铜雀说,“灵脉燃料耗尽前,你会痛苦地活着,然后消失。”
李修然咬牙:“一定有别的办法。”
“没有。”投影摇头,“只有两条路:主动吞噬,或者被动分解。”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门口。
“你去哪?”李修然追上来。
“去第一个地标。”她说,“我要亲眼看看,它是不是真的在等我。”
铜雀沉默片刻,低声说:“开始了。”
李修然跟在她身后,没再劝。他知道,现在的林婉儿,已经不是能被拉回来的人了。
投影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嘴角微微扬起,像完成使命后的释然。
舰群在头顶缓缓移动,阴影覆盖整座城市。无人察觉,七个地点的地底,灵气正悄然汇聚,等待容器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