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管承、徐盛统领的水师主力,浩浩荡荡,驶离长江,进入巢湖水域。高大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堡垒,艨艟斗舰护卫两翼,走舸快船穿梭其间,军容鼎盛,气势磅礴。蒋钦、周泰、董袭等将领各率所部,摩拳擦掌,准备将这巢湖顽匪一举荡平。
船队甫一入湖,前行不过十数里,前方侦察的快船便发回信号——发现敌踪!
只见远处湖面上,影影绰绰出现了数十艘小船,打着郑宝的旗号,正看似慌乱地向湖心深处退去。那些船只体型狭小,行动迅捷,在湖面上划出一道道凌乱的水痕。
“管将军!发现郑宝水军!约二三十艘小船,正在后撤!”斥候驾舟回报。
管承站在旗舰楼船之上,仔细观察着敌船动向,并未立刻下令全军追击。
“郑宝这厮,前番三次来攻,虽败却未伤筋动骨。如今见我大军压境,竟只派这些小船出来?一触即溃?似乎……太过容易了些。”管承捋着胡须,沉吟道。
徐盛在一旁接口,语气沉稳:“管将军所虑甚是。郑宝盘踞巢湖多年,如此示弱,恐有诈。”
新投的董袭,立功心切,便主动请缨:“管将军!末将愿率一支快船队,先行追击,探其虚实!若其真是溃败,我便趁势掩杀;若其有诈,我船小灵活,亦可及时撤回!”
管承望了望那些逐渐消失在远处水道、芦苇荡边缘的敌船,略一思忖,决断道:“好!董袭,便由你率三十艘走舸,两百精锐,先行追击!切记,谨慎为上,不可冒进!蒋钦、周泰,各率二十艘艨艟,于元代左右两翼策应,保持距离,随时接应!徐盛,随我率主力楼船、斗舰,缓缓压上,以为后盾!”
“得令!”众将齐声应诺。
董袭精神大振,立刻点齐三十艘轻捷的走舸,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敌船撤退的方向疾驰而去。蒋钦、周泰也各率艨艟队,呈钳形散开,遥遥策应。
湖风猎猎,吹动船帆。董袭站立在为首的快船船头,目光锐利,紧盯着前方那些若隐若现的敌船。追出约七八里水路,前方的水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水道不再开阔,而是出现了许多岔路,大片大片的芦苇荡如同绿色的城墙,密布在湖湾港汊之间,视线受阻。敌船的身影在这些芦苇荡中时隐时现,行动轨迹愈发诡秘。
董袭心中警兆顿生。他并非鲁莽之辈,在余姚时也常在江海之间活动,对水情颇为敏感。他下令船队放缓速度,仔细观察四周。
“停下!”董袭猛地举手,喝令船队停止前进。他蹲下身,用手掬起一捧湖水,仔细观察,又看了看水流的走向和颜色。随后,他命令亲兵用长竿探入水中,在不同位置试探。
“将军,此处水下似乎有异物!不像是天然礁石!”亲兵很快回报。
董袭脸色一沉,他极目远眺,只见前方芦苇荡连绵不绝,深处幽暗难测。若大军战船贸然闯入这等狭窄、陌生的水域,一旦敌军从芦苇荡中射出火箭,或者用水鬼凿船,甚至利用水下暗桩阻碍……后果不堪设想!
“传令!后队变前队,缓缓撤回!向管将军发出信号,前方危险,建议主力停止前进!”董袭果断下令。
他的船队开始有条不紊地后撤,同时打出旗语。后方策应的蒋钦、周泰见到信号,也立刻停止了前进,并向后传递消息。
很快,董袭的船队撤回到了主力舰队前方。他乘坐小舟,迅速登上管承的旗舰。
“管将军!徐将军!”董袭抱拳,语气急促而肯定,“前方水域有诈!水道狭窄复杂,水下探得疑似人为设置的暗桩!更有一望无际的芦苇荡,极易设伏!末将以为,郑宝并非真败,乃是诱敌之计!欲将我军主力战船引入其预设的陷阱之中!若我军大船深入,彼等利用地利,或以火攻,或截断归路,我军危矣!”
管承与徐盛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此时,蒋钦、周泰也乘小艇赶来汇合。听闻董袭所言,蒋钦骂道:“郑宝这厮,果然奸诈!不敢堂堂正正决战,尽使这些鬼蜮伎俩!”
周泰也怒道:“既然如此,咱们干脆一把火,先把那些芦苇荡烧了!”
徐盛相对冷静,他思索片刻,对管承道:“管将军,董袭将军判断应无大错。郑宝欲借巢湖地利消耗我军。我军战船高大,利于大江开阔水域,在这等陌生、狭窄的湖汊中,确实难以施展,风险极大。”
管承沉吟半晌,目光扫过众将,做出了决断:“郑宝想当缩头乌龟,倚仗地利,我们偏不让他如愿!”
他下令道:
“传令全军,所有大型战船,于此片开阔水域下锚停泊,结成水寨,严加戒备!以楼船、斗舰之强弓硬弩,控扼外围!”
“派出所有走舸、小艇,由熟悉水性的老手驾驶,携带长竿、绳索,分组、分区域,缓慢向前推进,仔细探查前方水域!重点标注所有暗桩、浅滩、险要之处,绘制详图!”
“同时,派人上岸,寻访附近熟知巢湖水情的渔民、船家,许以重金,请他们作为向导,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摸清这片水域的底细!”
管承看向徐盛、蒋钦、周泰、董袭:“诸位将军,各率本部小型战船,轮流警戒,护卫探查队伍。若遇郑宝小股船队来袭,坚决打击,将其驱离!但切记,若其败退,绝不可追击过深,以免中伏!”
他特别强调了一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若遇大片芦苇荡,且判断其中可能藏有伏兵,不必请示,可直接以火箭覆盖,点火焚荡!宁可烧掉些芦苇,也不能让将士们冒被火攻的风险!”
“末将领命!”众将齐声应道。
庞大的徐州水师舰队,在巢湖口外摆开了稳扎稳打的架势。无数小艇如同工蚁般,开始对前方神秘而危险的水域进行细致的勘探。
郑宝派出的诱敌小船,在远处徘徊观望,见刘备水师并未如预料般一头扎进陷阱,反而停下了脚步,开始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不由得有些傻眼,连忙掉头回去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