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阿叙和冉冉从周伟和苏晴家接回来前,林潇南特意叮嘱了韩彻,也简单跟孩子们做了心理建设,说爸爸的腿受了点伤,需要绑着石膏休息,不能抱他们,也不能陪他们跑跳。
但当两个孩子真正走进家门,看到沙发上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被石膏和支架束缚着,原本充满活力的爸爸此刻只能安静地靠在沙发上时,空气还是瞬间凝固了。
阿叙站在玄关,愣愣地看着,小嘴抿得紧紧的,眼神里充满了男孩特有的、不知所措的担忧。他记得爸爸很强壮,可以把他高高举起,可以陪他在地上打滚,可以轻松地修理家里任何东西。眼前的爸爸,看起来……很脆弱。
而冉冉,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
小姑娘没有像往常一样欢呼着扑过去,而是迈着小步子,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边,仰起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迅速积起了水汽。她伸出小小的、柔软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坚硬的、白色的石膏,仿佛怕弄疼了爸爸一样,一触即收。
“爸爸……”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仰头看着韩彻,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痛不痛?”
这一声带着奶音的、满是心疼的询问,像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在韩彻心上,比腿上的伤更让他揪心。他努力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用指腹擦去女儿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声音放得极柔:“不痛,冉冉别怕。就是骨头需要时间慢慢长好,像拼积木一样,拼好了就没事了。”
冉冉显然不太相信,她抽噎了一下,小手固执地、轻轻地放在石膏旁边没有受伤的皮肤上,好像这样就能把疼痛吹走。“冉冉给爸爸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韩彻心头一暖,将女儿轻轻揽到身边,让她靠在自己没受伤的右臂侧。“好,有冉冉吹吹,爸爸很快就不痛了。”
阿叙这时也默默走了过来,没有说话,只是学着妹妹的样子,也伸出手,笨拙却又认真地摸了摸石膏,然后把自己最喜欢的一辆小汽车模型放在了爸爸手边,小声说:“爸爸,给你玩。”
看着一双儿女如此懂事,韩彻喉头有些发哽,只能更紧地搂了搂他们。
而在这个温馨又带着些许伤感的气氛中,金毛乖乖始终安静地履行着它的职责。从韩彻被接回家那一刻起,它几乎就成了他的影子。
韩彻在沙发上,它就卧在沙发边的地毯上,脑袋朝着他的方向,耳朵微微动着,时刻关注着他的任何细微动静或不适的闷哼。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无需言语的担忧和忠诚。
当韩彻需要去洗手间,撑着拐杖艰难起身时,乖乖会立刻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速度放得极慢,似乎怕撞到他。
等韩彻进了洗手间关上门,它不会进去,也不会离开,就那样安静地、固执地坐在门外等着,耳朵贴着门板,仿佛在聆听里面的动静,确保他安然无恙。
直到门再次打开,看到韩彻完好地出来,它才会凑上前,用鼻子轻轻蹭蹭他的裤腿,尾巴小幅度地摇晃,像是在说“你没事就好”。
夜里,它甚至放弃了它柔软的垫子,就蜷在韩彻卧室门内的地毯上守夜。任何一点异常的声响,都会让它立刻警觉地抬起头。
它的这种无声的、全然的守护,不仅慰藉着受伤的韩彻,也深深打动了林潇南。她看着乖乖那充满灵性和担忧的眼神,常常会觉得,这不仅仅是条狗,更像是上天派来弥补这个家庭曾经伤痛、并在此刻给予支撑的守护灵。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沙发上休养的韩彻身上,也照在依偎在他身边的两个孩子,以及忠诚地卧于脚下的金毛身上。
伤痛是暂时的,但这份弥漫在家庭每个成员、甚至延伸到这个不会说话的伙伴之间的爱与守护,却构成了最坚实的力量,足以抚平一切创口,支撑着他们一起走过这段略显艰难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