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自己也才从佛堂里上香出来,见到李泽玉回来,人没到,笑先闻:“玉儿回来了。一会儿佳儿也回,带着虎虎一起回。我们一家人正好吃个齐整饭。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去。”
李泽玉道:“我想吃煮羊蹄,还有炒藕片!那边的厨子这两道菜还没练到家,吃着总是差一分滋味。”
穆夫人乐了:“好好好。计令才家的,去吩咐厨房,给二姑娘加菜。——女婿要来吃饭么?”
“没听他说。昨夜他去应酬了,今儿早上还没见人。不用管他们了。”李泽玉懒洋洋的道,“让我受用了再说。”
穆夫人就摇头:“都出嫁姑娘了,还咸鱼似的。也就是蓝徽才能忍耐你。”
李泽玉不服气:“母亲,你怎么知道只有他能忍耐我?!”
穆夫人道:“母亲还没有很老好不啦,从他第一次救了落水回来的你开始,你哪一次在外头遇到他,不是被他护送着回来。人家明里暗里,也不知道护了你多久。一次半次,还能说见义勇为。一年两年,那是真的对你好。”
李泽玉一哽。
还真被穆夫人提醒了。
“好像……有道理。”
穆夫人点了点她脑门子,道:“行了。你这丫头,迷迷糊糊的,跟单姨娘一个性子。这样也好,傻人呢有傻福……门外车马动静,你姐姐来了。凯儿!凯儿!凯儿人呢!?”
扬起嗓门去找李泽凯,把正在练剑的李泽凯找到之后,娘儿几个一块到门前去迎接李泽佳。
李泽佳到了府外,坐在车上,夏公公跟着来了,站在旁边伺候,宫女仪仗,排场齐全。
李诚带头。李母随后。穆夫人、李泽玉并肩而立,李泽凯在其后。二房众多人等,又又在后。
乌压压、花簇簇的,站了半街。随着礼官唱礼:“太子妃到——”
定远国公府众人,在李诚率领下,执道旁大礼:“臣,定远国公,阖府上下,拜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凤体金安,千岁千千岁——”
李泽佳坐在车内,珠帘低垂,一声:“免。”
众人才直身起来。
夏公公道:“太子妃娘娘,起驾——”
李泽佳才下了车,踩着红毯,上了凤舆,从洞开的定远国公大门进了李家。
再进屋子里去。
这才换了李泽佳向李母并双亲行礼、问安:“给祖母问安,给父亲母亲问安!”
她长揖在地,敛衽为礼。
一家子又是红眼圈,又是笑,计令才家的忙上去搀起李泽佳:“大姑娘快快请起。”
李母道:“难得一回来一趟,赶紧进屋里说话吧。”
李泽佳一进了屋,李诚等男性家眷略问候完,就外出等候了。屋子里全都是女眷,李泽佳道:“祖母,好久不曾见过虎虎了吧。来,把虎虎抱过来。”
虎虎这时已经十个多月了,能爬会站,偶尔还能走几步,大脑袋小嘴巴,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可爱。他在乳母怀里,看到喜笑颜开的李母,吓得扭过了脸,搂住乳母不放手。
李母收回手,失望道:“小孩儿不认得我,不喜欢老太婆呢。”
“没事,一会儿熟了就好。”李泽佳笑道:“来,来娘亲这里。”
她先把虎虎接过来,把粉团子放膝盖上。穆夫人紧张了:“这可是金枝玉叶,小心别摔了。”
李泽佳道:“没事的。我觉得让他多走动,多看看不一样的陈设布置,强于一直放在东宫里。”
虎虎就那么坐着,忽闪着好奇的眼睛东张西望的。大家唯恐惊扰了小圣孙,也不敢乱动,逗了一会儿虎虎,李泽佳腿被坐得发酸,就仍旧让乳母抱走虎虎了,不让她走远,在屋子里陪着大家。
李泽佳这才正式跟穆夫人道喜:“女儿祝母亲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穆夫人大乐,笑得眯起眼睛:“唉,好闺女,乖。”
“我带了个礼物送给母亲。”李泽佳命白芷、黄薇送上礼物,一个是纯金打造的佛像,,一个是一对纯银打造的飞天舞女。飞天舞女一左一右,伴在佛像中间,正好成为一组,赏心悦目得很。
穆夫人眼睛都亮了,爱不释手,一叠连声道:“好好好。我佳儿从小到大,都这般贴心!太好了。来,母亲给你包个红包。”
收下了那个和儿时一样的红包,李泽佳眼底闪过一丝怀念:“真好,出嫁之后还能收到母亲的红包。”
穆夫人动容道:“说什么傻话呢。在母亲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乖女儿。”
“咳咳。”李母清了清嗓子,提醒着她们。
李泽佳忙收敛了神色,笑着道:“好久没有回来了,不知道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还是不是跟从前那样?吃饭之前,想要去走走。”
穆夫人道:“你们就去走吧。我们年纪大的,就不去了。”
李泽佳招呼李泽玉:“玉儿,和我一起去?”
李泽玉答应了。
穆夫人叮嘱道:“午时二刻开饭。可不要晚了。到时候我会让人去叫你们。在芙蓉厅吃饭,别走错了。”
姐妹两个答应着,联袂退下。
园子里,银杏金黄,球菊盛开,一片秋色,正是清爽。
李泽玉和李泽佳沿着卵石小径信步而行,李泽佳随手折了一枝桂花在手,道:“好真是奇怪,明明快两年没回来了,这一草一木,还是如此熟悉,就好像昨天还在这儿游玩一般。”
李泽玉道:“从小长大的地方,自然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
到了水池旁边,拦网犹在,春喜划着小艇,在拔掉池塘中的残荷。李泽佳驻足观赏了好一会儿,忽道:“玉儿,对不起。”
李泽玉耳朵猛的一动:“嗯?”
李泽佳道:“之前那阵子,我整个人疯魔了似的。明知道穆家从从前开始,舅母就老挑唆舅舅,针对母亲。这份偏见不是一两天有的,而是好些年了。可我总想着,如今我在的位置不一样了,总得以东宫的事务为先,以私人恩怨为后……脑子都不大清醒。”
李泽玉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