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二人行至云贵交界处,十万大山深处。此地山高林密,瘴疠横行,多有上古遗留的部族传说。在一处名为“鬼哭坳”的险峻山谷外,听闻当地山民谈及一桩令人毛骨悚然的怪事。
鬼哭坳,顾名思义,地势险恶,常年云雾缭绕,风声过隙,如泣如诉。近月来,有外来的“穿山甲”(当地对盗墓者的蔑称)盯上了坳内疑似古滇国贵族的墓葬,纠集人手,强行掘开了一处隐秘的洞口。然而,入洞者皆未能生还。数日后,有采药人胆大靠近,发现洞口竟被无数粗如儿臂、色如凝血的诡异藤蔓死死封住,藤蔓之上,还缠绕着些许破碎的衣物和已然干瘪、毫无血色的断肢!更骇人的是,那些血藤仿佛拥有生命,在微风中缓缓蠕动,靠近的飞鸟走兽,稍有不慎被其缠上,顷刻间便会被吸干精血,化作枯骨。
“公子,那些藤蔓……有很浓的‘血’气和‘怨’念,”阿翎遥望鬼哭坳方向,面露凝重,“但它们不是活物,至少不是我们认知中的活物。像是……某种以血肉为食、被诅咒过的‘器物’,或者说,是墓葬的‘守卫’。”
宁瑜凝神感知,只觉那山谷方向传来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煞气,其中更夹杂着无数痛苦哀嚎的残魂意念,与一种深沉、阴冷、如同大地脉络般的邪异生机交织在一起。“非是寻常精怪。此乃‘怨血妖藤’!乃是以古巫蛊秘术,混合枉死者的精血与怨魂,培育出的守墓邪物。此藤以血肉为食,怨气为养,根系往往与墓主棺椁乃至地脉相连,不死不灭,极为难缠。”
恰逢此时,村中几位长者联袂而来,忧心忡忡。他们言及,不仅那些盗墓者遭殃,近日连村中牲畜也时有失踪,最后都在那血藤附近发现残骸。更有人夜间听到坳内传来若有若无的、如同无数人吮吸血液的“窸窣”之声,令人头皮发麻。他们担心,若不制止,这邪物迟早会危及村落。
“此藤嗜血,食髓知味,活动范围会逐渐扩大。”宁瑜神色凛然,“其根系深植地脉,若任其生长,恐将污秽一方水土,酿成大患。必须在其成气候前,彻底根除。”
事不宜迟,宁瑜与阿翎婉拒了村民引路的好意,二人施展轻功,径直前往鬼哭坳。
越是靠近山谷,空气中的腥甜气味便越发浓郁,四周的植被也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红色,仿佛被血水浸染过。谷口处,果然如村民所述,被密密麻麻、粗壮狰狞的血色藤蔓彻底封死。那些藤蔓表面布满类似血管的凸起纹路,隐隐还在搏动,藤身上附着着黏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察觉到生人气息,原本静止的藤蔓突然如同苏醒的蛇群,猛地扬起头来,无数藤梢如同毒蛇信子般对准了宁瑜和阿翎,发出嘶嘶的声响,一股强烈的嗜血欲望扑面而来!
“小心,这些妖藤灵觉敏锐,且不畏寻常刀剑!”宁瑜出声提醒,同时指尖已凝聚灵力。
话音未落,数十根血藤已如离弦之箭,带着破空之声,朝二人激射而来!藤梢尖锐,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更有一股吸摄精血的邪力蕴含其中。
“金光护体!”
宁瑜低喝,璀璨金光自体内涌出,形成护罩。血藤撞击在金光之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竟未能立刻穿透,但其附着的粘稠血污却开始腐蚀金光,发出“滋滋”异响。更有些藤蔓如同有智慧般,绕过正面,从侧面、地下钻出,试图缠绕束缚。
阿翎清叱一声,灵鹤清辉绽放,如月华流淌。清辉所过之处,血藤仿佛被灼烧般冒出青烟,动作稍有迟滞,藤身上的血光也黯淡少许。然而,这些妖藤生命力极其顽强,且数量众多,被打退一批,立刻又有更多从岩缝、地下涌出,仿佛无穷无尽。
“公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它们的根源在洞穴深处,不毁其根,难以尽除!”阿翎一边挥洒清辉,击退袭来的藤蔓,一边焦急道。
宁瑜也意识到这点。他运转纯阳真火,附于桃木剑上,剑光过处,血藤纷纷焦枯断裂。但断裂处很快又渗出新的血污,甚至有新的藤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必须进入洞内,找到其核心!”宁瑜目光锁定那被藤蔓封死的洞口,“阿翎,为我开路片刻!”
阿翎会意,将清辉凝聚于双掌,化作一道炽亮的光柱,猛地轰向洞口的藤蔓屏障!嗤啦——!如同热刀切油,清辉光柱在藤蔓墙上熔出一个暂时的缺口,但四周的藤蔓正疯狂涌来试图填补。
“走!”
宁瑜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身化流光,与阿翎一同冲入了洞窟之内!
洞内并非漆黑一片,岩壁上附着着一些散发着幽绿色磷光的苔藓,映照得整个空间鬼气森森。脚下地面湿滑粘稠,铺满了厚厚的、如同血肉腐化后的物质,踩上去软腻异常。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洞窟的四壁、穹顶,乃至脚下的“地面”,几乎完全被那种血色藤蔓所覆盖、填充!它们在这里更加粗壮,搏动得更加有力,仿佛整个洞穴就是一个活着的、巨大的“胃袋”!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至极的血腥味和怨魂的哀嚎,形成无形的精神冲击,不断试图侵蚀二人的心神。
“凝神静气,守持本心!”宁瑜运转清心咒,柔和光芒护住二人识海。
他们沿着唯一没有被藤蔓完全堵塞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向内深入。越往深处,周围的藤蔓颜色越深,近乎暗紫,其上开始出现一些扭曲的人脸或兽面的凸起,仿佛是被吞噬者残存的痛苦表情固化而成,发出无声的嘶吼。
突然,前方传来汩汩的水声。走近一看,竟是一个不大的血池!池中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液不断翻滚冒泡,浓烈的血腥味正是源于此处。血池中央,一株格外粗壮、如同巨蟒般的暗紫色藤蔓主干破血而出,向上延伸,没入洞穴顶部的黑暗中。而血池四周,散落着不少白骨,有人类的,也有野兽的,皆被吸食得干干净净。
“这血池……是妖藤的力量源泉之一!”宁瑜皱眉,“它以吞噬的生灵精血汇聚于此,维持自身邪力。”
就在这时,那血池中的主干藤蔓猛地一震,其上那些扭曲的人脸凸起齐齐发出尖锐的厉啸!整个洞穴的藤蔓随之疯狂舞动起来,如同被激怒的狂蟒之海,从四面八方朝着宁瑜和阿翎缠绕、穿刺而来!攻势比之前猛烈了数倍不止!
不仅如此,血池中的血液也开始沸腾,化作一道道血箭,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怨念,铺天盖地射来!那主干藤蔓之上,更是睁开了一只只猩红色的、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二人!
“小心!它要拼命了!”宁瑜将桃木剑舞得密不透风,纯阳真火形成一道火环,将袭来的藤蔓和血箭不断焚毁。阿翎也将清辉催至极致,化作层层光幕,阻挡攻击,净化邪气。
然而,这妖藤在巢穴之内,力量仿佛无穷无尽,藤蔓再生速度极快,血池更是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宁瑜和阿翎的灵力却在急剧消耗,护体金光和清辉范围不断被压缩。
“公子,它的核心似乎不在这里!”阿翎喘息着道,“我能感觉到,更深处有一股更凝聚、更古老的怨念和邪力!”
宁瑜也感知到了。这血池和主干藤蔓虽强,但似乎仍是一个“次级节点”。真正的核心,那孕育和控制所有妖藤的“母体”,还在更深处!
“必须突破这里!”宁瑜心念急转,这妖藤嗜血畏火,尤其畏惧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但他并未专修雷法,纯阳真火虽能克制,却难以瞬间摧毁这庞大的血池和主干。
他目光扫过血池,忽然注意到,那主干藤蔓与血池连接的部分,颜色格外深邃,几乎成了黑色,并且有规律地搏动着,将血池中的能量输送上去。
“阿翎!”宁瑜喝道,“全力攻击那主干与血池的连接处!那里可能是它能量传输的关键!”
阿翎立刻会意,将所有清辉凝聚于一点,化作一道无比凝练、炽热如熔岩的纯白光柱,循着宁瑜指引的方向,狠狠轰击在那暗黑色的连接点上!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刺耳的声响伴随着大量血雾蒸腾而起!那主干藤蔓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啸,整个剧烈地抽搐起来!血池的翻滚也为之停滞一瞬!
“就是现在!”
宁瑜抓住这妖藤受创、攻势稍缓的契机,桃木剑上纯阳真火暴涨,身形如电,不顾四周袭来的藤蔓,强行朝着洞穴更深处冲去!阿翎紧随其后,以清辉为他抵挡侧翼的攻击。
穿过血池区域,前方出现了一条向下倾斜的狭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有暗红色的光芒透出。这里的藤蔓反而稀疏了一些,但颜色更加暗沉,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怨毒。
二人冲出通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墓室!
墓室中央,并非传统的石椁,而是一具通体由某种暗红色、半透明的“玉石”雕琢而成的棺椁!这玉棺并非静止,其表面如同有血液在缓缓流动,散发出妖异的光芒。而无数最粗壮、颜色最深、近乎黑色的妖藤,正是从这玉棺的底部蔓延而出,如同它的根须,又如同它的触手,遍布整个墓室,甚至穿透岩壁,连接着外界的庞大藤蔓网络!
玉棺之上,盘踞着一团由浓郁血光和无数痛苦扭曲魂影凝聚而成的、不断变化的诡异形体,它没有固定形态,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邪恶与古老气息!这,才是“怨血妖藤”真正的核心母体!
“血玉养怨,藤绕魂棺!”宁瑜倒吸一口凉气,“竟是以身怀极大怨念而死之贵族的尸身为引,辅以邪玉和巫蛊秘术,将其魂魄与地脉阴气、血肉精华结合,化为此等不祥之物!这玉棺便是其魂巢,亦是其力量之源!”
那团血光母体察觉到入侵者,发出一种混合了无数哀嚎与尖笑的恐怖精神波动:
“血……更多的血……”
“闯入者……成为养分吧……”
“与我……融为一体……”
刹那间,整个墓室的黑色妖藤如同活过来的巨蟒,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玉棺血光大方,一股强大的、足以侵蚀神魂、融化血肉的领域力场展开,将宁瑜和阿翎笼罩其中!
在这力场中,宁瑜只觉自身气血翻腾,仿佛要破体而出,投向那玉棺;脑海中更是幻象丛生,无数血腥、杀戮、痛苦的场景纷至沓来,冲击着他的心神。阿翎的清辉也受到极大压制,变得明灭不定,她脸色苍白,显然也在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
而那些黑色妖藤,不仅物理攻击恐怖,其上附着的怨念更是直接攻击灵魂,每一次碰撞,都让宁瑜和阿翎心神震荡。
“必须摧毁那玉棺!”宁瑜心知,不毁掉这核心魂巢,一切都是徒劳。
他强忍不适,将纯阳真火催至巅峰,桃木剑化作一道金色长虹,直刺那暗红色玉棺!
然而,玉棺周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纯阳真火撞击其上,竟只是激起一圈圈涟漪,未能伤及棺体分毫!那血光母体发出嘲弄般的厉啸,更多的妖藤如同铁索般缠绕而来,试图将宁瑜彻底束缚。
阿翎见状,不顾自身消耗,将灵鹤清辉凝聚成一道锐利的“破邪之箭”,射向玉棺!清辉之箭与那无形屏障碰撞,发出刺耳尖鸣,屏障剧烈波动,却依旧未能破碎。
“没用的……尔等……蝼蚁……”血光母体的意念充满了不屑。
宁瑜眉头紧锁。这玉棺屏障,与其内的怨魂核心以及地脉相连,坚固异常,硬攻难以奏效。而且,在这力场中久战,对他们极为不利。
他仔细观察那玉棺和血光母体。忽然发现,那不断变化的血光母体,其核心深处,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但却始终不变的、充满悲伤与不甘的“执念”,与周围狂暴的怨念格格不入。
“是了!”宁瑜脑中灵光一闪,“这妖藤母体虽由无数怨念聚合,但其最初的核心,是那棺中贵族的残魂!其怨再深,执念再强,也必有其根源破绽!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极怨之中,或许藏着一丝未曾泯灭的……本真?”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猜想。但眼下,似乎别无他法。
“阿翎!”宁瑜传音道,“收敛攻击!尝试以你最纯净的灵鹤本源之意,去‘共鸣’,去‘倾听’那血光母体核心深处,那道不同的‘声音’!不是净化,而是……引导!”
阿翎闻言,虽觉匪夷所思,但还是依言而行。她闭上双眼,彻底放弃防御和攻击,将心神沉入自身那无瑕的灵鹤本源,然后将这纯净无垢的灵性意念,如同最轻柔的羽毛,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狂暴的血光母体。
这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寻找一粒特定的沙。阿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躯微微颤抖,显然在承受巨大的精神反噬。
宁瑜则全力为她护法,金光咒与纯阳真火交织,抵挡着妖藤的疯狂攻击,自身灵力如决堤般消耗。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宁瑜快要支撑不住时,阿翎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与了然。
“公子!我听到了!”她急促传音,“是……一个女子的执念!她并非自愿成为此物!她是被殉葬的王妃,心系早夭的幼子,怨念不散,又被邪术利用,才化为此等模样!她的核心执念,不是杀戮,是……是想再见孩子一面!”
宁瑜心中一震!果然!极怨之下,藏着最深沉的母爱执念!
他立刻改变策略,不再试图毁灭,而是以神念传音,直接投向那血光母体的核心:
“王妃!尔之幼子,早已往生!尔之执念,困守于此,化为凶物,徒造杀孽,岂是慈母所为?若尔心中尚存一丝对孩儿的眷爱,便当放下怨恨,散去煞气,令其安息,亦令尔自身解脱!如此,方不负母子一场!”
这蕴含着道家往生之理与人性呼唤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那道深藏的执念之上!
那疯狂的血光母体猛地一滞!其核心处,那道微弱的、悲伤的执念骤然明亮起来!
“孩儿……我的孩儿……”
“往生……解脱……”
混乱的意念从中传出,那狂暴的怨念似乎出现了瞬间的犹豫和挣扎。
就是这瞬间的挣扎,使得玉棺的屏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破绽!那固若金汤的防御,因其内在的“不谐”而产生了裂隙!
“阿翎!就是现在!”
无需多言,阿翎将方才感知到的那份深沉的、属于母亲的悲悯与思念之意,融入自身的灵鹤清辉,化作一道并不耀眼、却直指本心的温暖光华,精准地射向了那屏障的裂隙,射向了玉棺核心!
与此同时,宁瑜也将自身对“解脱”、“往生”的感悟,以及纯阳真火中蕴含的“净化”与“新生”之意,凝聚于桃木剑尖,循着那裂隙,一剑刺入玉棺之内!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暗红色的玉棺,在被温暖清辉和纯阳真火触及的刹那,猛地爆发出最后一道刺目血光,随即,血光迅速黯淡、消散。玉棺的颜色从暗红迅速褪为灰白,最后“咔嚓”一声,布满了裂纹,彻底失去了光泽。
那盘踞其上的血光母体,发出一声包含了无尽复杂情绪——有解脱、有不甘、有释然——的长长叹息,最终如同烟云般消散无踪。
随着核心被毁,墓室内外的所有妖藤,如同被抽走了生命力,瞬间枯萎、僵化,然后寸寸断裂,化为飞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怨念,也开始快速消散。
墓室内,恢复了古墓应有的死寂,只是那中央的玉棺,已化为一座普通的、布满裂纹的石棺。
宁瑜脱力,几乎站立不稳,阿翎连忙上前扶住他。两人皆是大汗淋漓,心神俱疲。
良久,宁瑜望着那碎裂的玉棺,叹道:“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怨念之可怕,在于其能扭曲一切,甚至将最珍贵的感情化为毁灭的源头。然,天理循环,纵是至阴至邪之物,其核心亦可能藏有一线未曾泯灭的良知或执念。破邪之道,非仅恃强力,有时更需明察其本,导之以正,方能从根本上化解。”
阿翎轻声道:“嗯,就像再厚的冰,下面也可能有流动的水。找到了那点温暖,冰就能融化。”
二人在墓室中未动他物,只是以法力将玉棺残骸与可能残留的怨气彻底净化,使其归于平静。随后退出洞穴,施法将洞口封堵,并以阵法净化周边被污秽的地气。
离开鬼哭坳时,山中云雾渐散,阳光透过叶隙洒下,带来一丝暖意。
“《道德经》有言:‘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宁瑜望着重现生机的山林,悠然道,“至柔之水,能穿石破山。至情之念,亦能感天动地,化消至怨。处世之道,当常怀悲悯之心,洞察事物本质,以柔克刚,以正化邪,方是长久之计。”
阿翎挽着他的手,笑容温暖。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十万大山的葱翠之中,继续着他们荡魔卫道的旅程。而那“血藤绕玉棺”的恐怖传说,则随着邪物的湮灭,化作了一个关于怨念与执念、毁灭与救赎的警示故事,流传于云贵群山之间。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