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定位,山泽通气。然人力有时而穷,妄动幽冥,则易引火烧身,灾及己身。长乐郡宁家公子宁瑜,天赋异禀,淡泊世情,唯以消弭世间阴厄为己任。其身旁常伴灵鹤化形之少女阿翎,通晓阴阳,灵觉敏锐,二人相伴,行走于光怪陆离之人间。
此番二人游历至关中平原腹地,近骊山北麓。时值盛夏,却连降暴雨,渭水暴涨,冲刷堤岸。一日,雨歇水退,有乡民在河滩淤泥中发现巨大青铜构件,其上铭文古奥,似非寻常之物。消息传出,引得一众觊觎古墓珍宝的土夫子(盗墓者)蜂拥而至。
宁瑜与阿翎本为考察水患后民生而来,却听闻一桩接连发生的怪事。那些潜入疑似因洪水冲刷而暴露的陵区边缘探寻的土夫子,接连数人归家后,行为变得异常古怪。起初只是沉默寡言,反应迟钝,如同失了魂。不过三五日,竟开始肢体僵硬,皮肤渐渐失去光泽,泛起一种诡异的青灰色,眼神空洞,行动间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仿佛……仿佛化作了陶俑一般!更骇人的是,他们口中会无意识地喃喃一些断续的、古老的战阵口令或秦地俚语,其声调语气,与本人截然不同。
“公子,那些人身上……有‘土’的味道,很重很沉的‘土’味,不是表面的淤泥,”阿翎凝神感应,面露忧色,“而且,不止一股气息,混杂得很,像是很多……很多沉寂已久的东西,突然活了过来,挤进了他们的身子。”
宁瑜以灵力遥感,只觉那片被洪水冲刷出的区域,地脉之气紊乱不堪,一股沉埋千年、厚重如山的死寂阴气中,竟夹杂着无数躁动、混乱、充满戾气的微弱意念,如同沉睡的军团被惊扰。“非是寻常尸变或附体。此乃‘阴墟侵染’之象!那片地下,恐非普通陵寝,而是一处庞大的、以秘法炼制的‘活俑阴墟’!”
他进一步解释,古籍隐晦提及,上古有霸道秘术,并非以陶土烧制俑像陪葬,而是以特殊阵法及药物,将活人兵卒或工匠置于一种“假死”状态,封入特制的“养尸地”或“聚阴穴”中,经年累月,汲取地脉阴气与战场杀伐之气,使其肉身不腐,渐趋石化,却保留一丝残存的本能战意与怨念,成为守护陵寝的“活俑”。这些活俑意识混沌,但其凝聚的集体煞气与地脉阴气结合,会形成独特的“阴墟力场”。寻常活人一旦长时间踏入其力场范围,或接触了核心的“俑心”,自身魂魄便会被那厚重的阴煞之气侵蚀、同化,肉身亦会受其影响,逐渐向活俑的状态转化,最终成为新的“活俑”,失去自我,化为阴墟的一部分。
“那些土夫子,定是闯入了阴墟外围,或被某种携带‘俑心’煞气的事物侵染了。”宁瑜神色肃然,“此物不除,阴墟力场随水脉地气扩散,恐将祸及周边生灵。”
恰在此时,有当地一位忧心忡忡的乡老前来求助。他言及村中几名后生(即那些土夫子)的诡异变化,并提到,昨夜守夜时,似乎听到村外传来沉闷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军队夜行,却又不见人影,只留下一些深陷泥地、非人非兽的古怪脚印。
宁瑜与阿翎对视一眼,心知情况紧急,必须立刻前往那洪水冲刷出的区域探查。
夜幕低垂,月隐星稀。二人来到渭水河畔那片狼藉的滩涂。此处因洪水冲刷,露出了大片黑褐色的土层,以及一些散乱的巨石和青铜残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土腥味和水汽,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令人心悸的阴冷煞气。
阿翎甫一踏入此地,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公子,这里的‘声音’好多,好乱……不是听见,是感觉到的。很多人在吼,在哭,还有很多金属碰撞的声音……很绝望,很愤怒。”
宁瑜运转灵力护体,金光微吐,驱散周遭阴寒。他仔细观察地面,发现那些非人的脚印并非走向河水,而是源自滩涂边缘一处巨大的、因水土流失而塌陷的黑洞。洞内幽深,向外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土气息和更浓烈的煞气。
“阴墟入口,怕是因洪水冲击而现世了。”宁瑜沉声道,“那些失控的土夫子,以及夜半脚步声,恐怕都与这入口有关。”
二人艺高人胆大,略作准备,便点燃火折,纵身跃入洞中。
洞内并非垂直向下,而是一条倾斜向下的、人工开凿的宽阔甬道。甬道四壁并非砖石,而是某种混合了糯米浆、朱砂、金属碎屑的坚硬夯土,触手冰凉。壁上刻画着早已褪色的壁画,内容多是军阵操练、征战杀伐的场景,人物形象威严肃杀,却透着一股僵硬的死气。
越是深入,那股阴煞之气越是浓重,火折的光芒被压制得仅能照亮周身数尺。空气中开始出现淡淡的、灰白色的雾气,带着一股土石和金属混合的腥甜气味,吸入肺中,竟让人产生一种身躯沉重、思绪凝滞的感觉。
“小心这些雾气,蕴含阴墟煞气,能侵蚀生机。”宁瑜提醒道,同时加强护体金光。
突然,前方雾气中传来“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响,如同碎石摩擦。紧接着,数个黑影摇摇晃晃地从雾中走出!借着微弱火光,看清它们样貌,纵使宁瑜与阿翎见多识广,也不禁心头一凛。
那正是之前失踪的几名土夫子!但他们此刻的模样已大变。皮肤彻底变成了青灰色,毫无弹性,如同干燥的陶土,布满细密裂纹。双眼空洞无神,只有两点微弱的、猩红的光芒在闪烁。他们的动作极其僵硬,关节转动时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手中还握着盗墓用的铁锹、镐头,但挥舞起来,却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战阵劈砍的架势!口中兀自喃喃着“风!风!风!”之类的古老战号。
“他们已经彻底被阴墟煞气侵蚀,化为‘活俑’了!”宁瑜叹息一声,知道这些人魂魄已失大半,难以挽回。
这些新生的“活俑”发现生人,眼中红芒大盛,立刻发出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吼叫,挥舞着“兵器”,迈着沉重的步伐冲了过来!它们的力气奇大,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破风声,更有一股阴寒煞气随之侵袭。
宁瑜不敢怠慢,桃木剑出鞘,纯阳真火附于其上,剑光闪烁间,将攻来的铁锹镐头格开,真火灼烧在活俑身上,发出“嗤嗤”声响,留下焦黑痕迹,却未能立刻将其摧毁。这些活俑的躯体,经过阴煞之气千年淬炼,已然坚逾金石!
阿翎亦施展灵鹤清辉,道道清光如练,缠绕向那些活俑。清辉与阴煞之气激烈碰撞,发出“滋滋”异响,虽能减缓活俑动作,净化部分煞气,但同样难以瞬间将其彻底净化。这些活俑并非单纯的邪祟,更像是某种被煞气驱动的“器物”,核心在于那股 collective 的阴墟力场。
就在二人与这几名新生活俑缠斗之时,甬道深处,那沉闷整齐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而且越来越近!雾气翻涌,隐约可见更多、更庞大的黑影正在集结!
“不好!惊动了阴墟深处的‘正主’了!”宁瑜心知不妙,这些新生活俑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麻烦的,是那些沉睡千年、煞气更重的古老活俑!
他当机立断,对阿翎喝道:“阿翎,掩护我!先设法禁锢这些新生活俑,我们需尽快找到阴墟核心,否则被大军围困,后果不堪设想!”
阿翎点头,清辉暴涨,化作一道道柔韧的光索,暂时束缚住那几个新生活俑的动作。宁瑜则迅速从怀中取出数道特制的“镇煞符”,以灵力激发,精准地贴在活俑额头、胸口等关键位置。符箓金光一闪,暂时压制住了它们体内的煞气,使其动作僵立原地,眼中红芒黯淡下去。
然而,甬道深处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只见雾气之中,一排排、一列列身披残破石甲、手持石戈石矛的“士兵”,迈着绝对整齐划一、却毫无生气的步伐,如同潮水般涌来!这些才是真正的千年活俑!它们体型更为高大,身躯石化程度更高,眼中燃烧着幽蓝色的魂火,汇聚在一起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让整个甬道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面对这无声却压迫感十足的“军团”,宁瑜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非是一两个强大妖邪,而是一支受到统一力场操控的、不惧死亡、不知疲倦的军队!
“金光护体,万法不侵!”
宁瑜将金光咒催至极致,璀璨金光如骄阳临世,试图逼退那浓郁的煞气。金光与幽蓝魂火、灰白煞气激烈冲突,发出雷鸣般的轰响,甬道四壁的夯土簌簌落下。
阿翎也将灵鹤清辉施展到极限,清辉如月华潮汐,一波波冲刷着涌来的活俑军团,试图净化其煞气,削弱其魂火。然而,活俑数量太多,煞气彼此勾连,形成整体,清辉虽能稍稍阻其势头,却如同螳臂当车,难以真正击溃。
更棘手的是,这些古老活俑似乎具备简单的战阵本能。它们并非一窝蜂冲上,而是前排举盾(残破的石盾),后排突刺,彼此配合,煞气连成一片,化作无形的墙壁,步步紧逼!石戈石矛刺在金光护罩上,发出密集的撞击声,虽不能立刻破防,但那凝聚的煞气冲击,却让宁瑜气血翻腾,灵力消耗急剧增加。
“公子,这样硬拼不是办法!它们的数量太多了,煞气源源不绝!”阿翎焦急传音,她的清辉在煞气冲击下也开始摇曳。
宁瑜心念电转。这活俑阴墟的力量核心,在于那统一的“阴墟力场”和所有活俑共同维系的集体煞气。它们个体或许不强,但联合起来,便如同一个完整的、扎根地脉的战争机器。要破此局,必须找到其力场核心,也就是“俑心”所在,或者,从根本上瓦解其联合之势。
他一边挥剑格挡如林刺来的石矛,一边仔细观察。他发现,这些活俑的行动,并非完全自主,它们的魂火闪烁频率,步伐节奏,似乎都与甬道深处传来的某种低沉嗡鸣保持着一致。那嗡鸣仿佛心跳,又似战鼓,统御着所有活俑。
“是‘阵眼’!或者说是‘将俑’!”宁瑜眼中精光一闪,“凡军阵,必有统帅。这活俑阴墟亦然!必有一个或多个核心的‘将俑’,作为整个阴墟力场的枢纽和放大器!只要制住或摧毁‘将俑’,这活俑军团便群龙无首,力场自破!”
然而,在这密密麻麻的活俑大军中,如何找出那隐藏的“将俑”?
“阿翎!”宁瑜喝道,“感知它们的意念波动!找出那个发出‘命令’、与其他活俑‘连接’最紧密的源头!”
阿翎立刻会意,强行压下对铺天盖地煞气的不适,将灵觉提升到极致,不再关注个体,而是去感受那无数混乱意念中,那根无形的“指挥线”!
片刻,她指向活俑大军后方某个方向:“公子!在那里!有三个……不,五个特别强大的‘节点’!它们的意念如同枢纽,连接着所有活俑!”
“好!”宁瑜精神一振,“我们冲过去!我来开路,你护住侧翼!”
说罢,宁瑜长啸一声,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桃木剑上纯阳真火化作一条咆哮的火龙,向前猛冲!他不再追求杀伤,而是以强大的力量强行在密集的活俑阵型中撕开一道缺口!
火龙所过之处,活俑被灼烧得吱吱作响,阵型出现刹那混乱。阿翎紧随其后,清辉如扇形展开,护住宁瑜身后与两侧,将试图合拢的活俑暂时逼退。
二人如同逆流而上的鲑鱼,在活俑的海洋中艰难突进。每一步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灵力如洪水般倾泻。宁瑜的金光护罩明灭不定,阿翎的清辉也范围渐缩。
终于,在冲破数层防线后,他们看到了位于甬道尽头一处广阔地宫中的景象!
地宫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以黑曜石垒成的祭坛。祭坛之上,并非棺椁,而是五个格外高大的活俑!这五个活俑身披完整的青铜甲胄,虽然布满铜绿,但依旧威严。它们并未持普通兵器,而是各自手捧一件器物——青铜剑、虎符、令旗、编钟、玉琮!它们的眼中燃烧着炽烈的金色魂火,周身散发出的煞气与意念波动,如同五根擎天巨柱,支撑并操控着整个阴墟力场!祭坛四周,刻画着无比繁复的阵法符文,此刻正汲取着地脉阴气与无数活俑汇聚而来的煞气,注入这五个“将俑”体内!
“就是它们!”宁瑜大喝,“必须打断它们的连接,摧毁祭坛阵法!”
然而,那五个将俑已然察觉入侵者。手持青铜剑的将俑猛地“睁眼”,金色魂火锁定宁瑜,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隔空袭来!手持编钟的将俑敲击虚空,发出无声的音波,直撼魂魄!手持令旗的将俑挥动旗帜,地宫中所有活俑的煞气瞬间凝聚,化作一只巨大的、由幽蓝魂火和灰白煞气构成的鬼手,朝着宁瑜与阿翎狠狠拍下!
面对这集合了整个阴墟力量的恐怖一击,宁瑜感到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一把将阿翎拉到身后,将所有灵力注入桃木剑,准备硬接这必杀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宁瑜脑中灵光一闪!这些活俑,包括将俑,其力量根源在于“集体”与“统一”。它们排斥一切“异质”和“个体”的存在。那么……
“阿翎!收敛所有力量!将你灵鹤一族超然物外、独一无二的‘本我真灵’之意,全力展现出来!不要对抗,而是‘存在’!让它们‘感知’到你这无法被同化、无法被融入的‘绝对个体’!”
阿翎虽不明深意,但毫不犹豫地照做。她闭上双眼,不再施展清辉,不再防御,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自身那纯净无瑕、翱翔九天、不受任何束缚的灵鹤本源真灵之中!一种独特而清晰的“自我”印记,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骤然在这片被集体煞气笼罩的空间中亮起!
与此同时,宁瑜也做出了惊人之举。他并未以更强的力量去硬撼那集合煞气的一击,而是将自身对天地法则、对“个体与集体”、“统一与独立”的辩证感悟,化作一道纯粹的精神意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准确地送入了那五个将俑的核心意识中!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尔等强求统一,泯灭个体,看似强大,实则如无根之木,终将枯竭!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这蕴含着道家至理的意念,与阿翎那无比清晰的“本我真灵”印记,同时作用在了那高度统一、排斥异质的阴墟力场上!
仿佛冰水溅入滚油!那五个将俑的动作猛地一滞!它们那依靠集体煞气维系的金色魂火,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不协调的闪烁!那只巨大的集合煞气鬼手,在拍落的前一刻,竟开始从内部崩解、溃散!
“不……统一……战阵……”
“个体……是什么……”
“为何……无法同化……”
混乱、矛盾的意念从将俑处传来。它们那千年不变的、绝对统一的意志,第一次受到了“个体存在”与“独立思想”的挑战和冲击!这对于依靠集体力量存在的它们而言,是致命的逻辑悖论!
祭坛上的阵法符文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整个地宫的煞气开始失控般乱窜!那些普通的活俑军团,失去了统一指挥,动作变得混乱不堪,彼此碰撞,甚至开始互相攻击!
“就是现在!”宁瑜岂会错过这良机!他强提最后灵力,桃木剑化作五道流光,分别射向那五个将俑手中捧着的器物——剑、符、旗、钟、琮!
咔嚓!咔嚓!咔嚓……
器物碎裂声接连响起!随着这些作为力量枢纽的器物被毁,五个将俑眼中的金色魂火瞬间黯淡、熄灭!它们高大的身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迅速布满裂纹,最终轰然倒塌,化为满地碎石!
将俑一倒,祭坛阵法彻底崩溃!笼罩整个阴墟的力场瞬间消散!地宫中那无数活俑,眼中的魂火接连熄灭,动作彻底停滞,重新化为了真正的、毫无生气的陶俑石像。那浓郁的阴煞之气,也如同无根之水,开始缓缓消散。
地宫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宁瑜脱力,以剑拄地,大口喘息。阿翎也脸色苍白,方才展现“本我真灵”对抗整个力场,对她的心神消耗亦是极大。
良久,宁瑜才缓过气,看着满地的“俑骸”,叹道:“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以活人制俑,护卫陵寝,更是有伤天和,悖逆人伦。强求绝对的统一与服从,泯灭个体灵性,纵得一时之固,终难敌天地自然之道,难免崩溃之下场。世间万物,和而不同,群而不党,方是长治久安之理。”
阿翎看着那些失去动力的活俑,轻声道:“嗯,每个人都应该是独立的星星,有自己的光芒。强行把所有的光捏成一团,反而会失去星空真正的美丽。”
二人在彻底检查,确认阴墟核心已毁,煞气逐渐消散后,方才退出此地。他们通知乡人,妥善处理了那些被侵染的土夫子(虽无法恢复神智,但至少停止了俑化),并建议官府封堵了阴墟入口,立碑警示。
离开骊山北麓时,朝阳初升,驱散了最后一缕夜雾与阴霾。
“《易经》有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宁瑜望着远方阡陌交通的田园,悠然道,“然此‘同心’,非是泯灭个性之同,乃是志同道合之和。尊重个体,方能汇聚真正强大的集体力量。此番经历,不仅破一凶煞阴墟,更让我等明了集体与个体、统一与独立之辩证关系。处世之道,当求‘和而不同’,既融入集体,亦不失本真。”
阿翎含笑颔首,与他并肩而行。两人的身影,融入关中平原的晨光之中,继续着他们济世度人的旅程。而那“活俑阴墟”的恐怖传说,则随着阴墟的湮灭,化作了一个关于集体与个体关系的深刻警示,流传于渭水之滨。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