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大脑告诉他，将女儿嫁到科尔沁一举两得，可胸腔里的那颗心却不允许。
好像只要女儿受苦受累，就要让他疼得死去活来。
琅嬅边哭边用帕子擦眼泪，还偷偷观察皇帝的脸色，果然没有之前好了。可能怕被人发现把柄，哪怕嘴唇都有些泛白，依旧没有派人找太医。
倒跟自己有点相像，明明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像，还要用胭脂来遮掩，好像这样才能显出皇后的体面。
不行，皇帝的伤怀哪有她的十分之一。
“皇上，臣妾如果要是为了自己，将璟瑟外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好名声臣妾得了，还能有什么不满意。”
“可臣妾不能为自己考虑。宫里只养大了这三个孩子，哪个都不容有失。”
“永璜身子骨好了一些，可性格孤僻。永琏样样都好，却由身子骨单薄。”
“臣妾要是皇额娘，哪里会忍心让皇上的独女远嫁，这不是挖您的心吗？”
皇帝真的想说，根本没到挖心的程度，思想上甚至有点不疼不痒。
他刚这样想完，心立刻开始搅劲疼了起来。
皇帝：“……”
m的。
”好了，朕知道了，太后那边你先不要管，朕自有主意。
琅嬅看皇帝的额头都开始冒汗了，才满意的离开。
回到长春宫，立刻将璟瑟叫过来，将利害关系都跟她说了，半点都没有美化皇帝和太后。
璟瑟虽然和永琏是同胞所生，年岁不是很大，对很多事却十分有见解。
“额娘，您说女儿是不是非要嫁到科尔沁去？”
琅嬅摸摸璟瑟脸蛋，深深的叹气，“怕是非嫁不可。”
“太后铁了心要把你舍出去，一定会用手段。你皇阿玛就算有丁点不舍，可跟他的大事来比，咱们母女绑到一块也比不过。”
“额娘不需要你远嫁带来的荣光，可如果结果改变不了，就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和你皇阿玛更多的愧疚心。”
璟瑟吸吸鼻子，把眼泪眨巴回去，“女儿都听额娘的，只有额娘对女儿最好。”
琅嬅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傻孩子，记住，要把皇阿玛对你最好挂在嘴边，假的说多了就是真的。你的福气还在后面。”
璟瑟似懂非懂，不过她知道听额娘的话就行。
果不其然，皇帝和太后之间话不投机，双方都十分不愉快。
彼此都觉得不给自己面子，欺人太甚。
可早就预定好南巡的日子到了，太后哪怕心中不乐意，也推拒不了，再说游山玩水也不错。
皇帝这回南巡声势浩大，除了高曦月留在宫里主持宫务，嫔妃们能带的都带了。
如懿偏偏觉得自己是独一份的恩宠，还跟海兰说皇上记得他们的情谊。
“我跟皇上从小就认识，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既断肠。江南对我和皇上都是充满了怀念得地方。”
海兰羡慕的听着，完全不觉得如懿说的话漏洞百出。
皇上确实与如懿相处的时间长 ，但也没有两个人都分不开的程度。先帝也不会允许。
总不能先帝在那跟兄弟夺嫡，自己儿子在和青梅卿卿我我吧，先帝能把儿子砍成臊子。
“姐姐，你多带些色彩鲜艳的衣裳，江南那边风水好，人也精神。”
两姐妹说说笑笑，好像已经忘了那些龌龊，跟着皇帝下江南，是多风光的事。
皇帝这次南巡堪称声势浩大，主船三艘，分别是一条龙船，两条凤船。
嫔妃们住的荷花船有两艘，随行王公大臣，还有太监、宫女、侍卫总人数达到两千左右。
无论沿途风光有多好，皇帝总是有些怏怏，就是那种身体和心灵被摧残后，无法很好恢复的无力感。
沿途上看着江南的风光，如懿特意挤到皇帝身边，“皇上，您看这江南的风景，和咱们那时候一样。”
皇帝打起精神远眺，江南总比京城好，也就附和两句，“是啊，是不错。”
如懿立刻来了精神，圆脸上都是欣喜之情，“那皇上愿不愿意和臣妾脱了这身衣裳，做一对普通的夫妻。”
皇帝像是不认识如懿，他们是有点年少的情谊，但也不是这么用的。还夫妻？他的妻子是皇后，皇后都不敢说这种痴话，如懿胆子倒是不小。
“行了，这话朕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许再提。”
他说完就走，感觉真是晦气。
如懿委屈的直咬嘴唇，皇帝对她不是真心，真让人懊恼。
琅嬅离这对癫公颠婆远远的，嫔妃想要跟皇帝示爱，尽管去啊，自己可不会拦着。
走水路时间长了也烦闷，皇帝的身体各种不爽利，已经严重影响他享用美人。
无奈之下，只好叫上皇后，两个人带着侍卫宫女四处走走。
“要我说啊，永琮阿哥真是可怜，托生到那样的娘肚里，早早夭折，都是额娘没有积阴德。”
“没有德行，老天爷都看不下眼，把永琮阿哥带走了。”
“我不是皇后，我要是她，都没脸活。”
白蕊姬傲慢的声音不用靠的很近都能清晰的听见，皇帝止住了脚，抬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出声。
原来是嫔妃们闲的无聊，坐在一起闲唠嗑打发时间。
如懿才不会打断白蕊姬，她没少受气，可这话她爱听，恨不得白氏再多讲一点。
金玉妍眉眼含笑，海兰只是心中暗爽，沉寂已久的苏绿筠也是笑着听着，舒妃漠不关心，庆嫔怕得罪人，也不出声。
其余嫔妃也乐意看皇后吃瘪，后宫就这样，哪有真的姐妹情。
皇帝的脸阴沉的要命，白蕊姬戳到了痛处，永琮是皇帝亲生的，亲自生下来的，哪容得她们这般嘲笑。
还没等皇帝出口斥责，白蕊姬可能是说顺嘴了，竟然怀疑起永琮的出身。
“皇上那时一直病着，皇后也不知道耍了什么狐媚手段，勾的皇上不顾身体。”
“还国母呢，我看她都比不上江南送来的女子。”
“咣。”
皇上一脚踹开船舱门，“放肆。”
两字刚出口，也不知道是船摇晃的厉害还是怎么的，他身子向船下倒去。
“皇上落水了，快救皇上。”琅嬅惊呼出声。
如懿顾不上皇帝，而是目光紧紧盯着凌云彻，看他给自己回了个眼神，然后跳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