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伶看着井中逐渐平复的黑气,继续开口拆解利弊:“单家庄人虽借你家人的牺牲得了好处,但并非人人都知情,更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血祭和害你家人的事。你设的大凶局,已经让不少无辜村民受了反噬 。
“孩子上学念不进书,大人干活总出岔子,这些人本就没沾过你的仇,你还要继续牵连更多人吗?”
贺兰云舒的声音带着犹豫:“可他们…… 他们都是单家的人!”
“单家的人也分善恶。” 许伶语气坚定,“你把直接参与血祭你丈夫、打生桩害你儿女的人列出来,有证据的咱们直接报给屠队长,没证据的让他带人去查。真凶伏法后,不仅要受阳间的法律制裁,蹲大狱、偿罪行,到了阴间还得受刑罚,加上他们当年做的缺德事本就有术法反噬,余生只会鸡犬不宁,不得安生。这样的惩罚,你觉得不够吗?”
井内沉默良久,贺兰云舒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妥协:“我私心里觉得,这样的惩罚还不够解恨…… 可我不能连累我的孩子,他们已经够苦了。我答应你,放弃无差别报复,只盯着那些真凶。”
许伶点点头,又提醒道:“还有件事,单英飞 —— 当年拐你进单家庄的人,你其实已经报复到了。他儿女一死一残一疯,孙子孙女又被你血祭,你被拐的仇,早就报了。除了让真凶伏法,你还有其他未了的心愿吗?”
“我想知道我家人的消息。” 贺兰云舒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浓浓的思念,“当年跟家人走散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这么多年,我总想着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有没有在找我…… 哪怕只有一点消息,我也想知道。”
许伶闻言,道:“报上你的生辰八字,我帮你算算。”
一旁的屠海忍不住插话:“许知青,阿飘也能算生辰八字吗?”
“她虽成了阴魂,但生辰八字是生前自带的,能算出她生前的过往和关联人的情况。” 许伶解释完,接过贺兰云舒报来的生辰八字,指尖快速掐算,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片刻后,她看向井口:“你本是贵命,若当年没遇到单英飞,凭着你家的背景和你的性子,最低也能当个省部级别官员的太太,一辈子顺风顺水。单家当年是想攀附你家的富贵,才设计把你拐进来,可惜他们算错了人心,也没算到自己会走上盗墓的歪路,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贺兰云舒沉默着,似在消化这错过的人生。
许伶又道:“至于你的家人,他们从未放弃找你。你父母直到去世前,还在叮嘱儿孙一定要找到你。现在你大哥在执法部门任职,二哥管交通,三哥在部队,三人分别从不同方向找人,这么多年就没停过。”
“你大哥家有三子一女,二哥和三哥家都是儿子,你们第五家女儿缘浅,一代就出一个姑娘。你大哥的女儿,取名叫念雪,长相跟你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就是为了纪念你,盼着能有一天找到你。”
这话刚落,井内突然传来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呜咽。
贺兰云舒的身影在水中隐约晃动,显然是被家人的牵挂彻底触动,积压了几十年的思念终于爆发。
许伶见状,有些无措地看向屠海,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 “不会安慰人” 的窘迫。
最后许伶干脆坐在井沿上,安静地听着哭声,屠海则趁机转移话题,对着井口问道:“贺兰云舒,你现在能说说,当年参与血祭和打生桩的具体有哪些人吗?姓名、职位,能记多少说多少,我好立案调查。”
贺兰云舒的哭声渐渐平息,带着鼻音,开始逐一报出名字:“单祝欢肯定参与了,他那时候就是副大队长…… 还有单英飞的爹,单老实,别看他名字叫老实,心黑得很……”
就在两人记录名单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军人快步跑进来,对着屠海敬礼:“屠队长!大事不好了!我们审讯单家人时,审出了大问题。
“单家庄几乎没人是干净的,他们不仅长期帮陆家找墓穴,还跟好几个盗墓团伙合作,又找墓又分赃,搜出来的古董堆了半间屋!
“队长让我来请您和许知青过去一趟,还说已经向上级请求派兵增援,另外请了文物专家来,要赶紧清点、运输古董,免得出岔子!”
屠海闻言,立刻站起身:“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等军人离开,许伶却皱起了眉。
她之前用望气术锁定了单家村的好几处藏宝地 —— 单家祠堂、后山半山腰,还有几家看着普通的农户家里,都藏着不少宝贝。
她本来还想着,等今晚夜深人静,悄悄去把这些宝贝收进空间,算是给自己跑这一趟的 “利息”。
可现在军方全面介入,还要请文物专家来清点运输,那些古董肯定要被收归国有。
这么一来,她看好的那些 “宝贝”,岂不是要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