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神宫深处，那座由星辰核心铸就的秘殿内。
星光如水，流淌在残破却依旧恢弘的殿宇梁柱之间。
宫主星无极面色苍白，但眼神中已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他正指挥着残存的星神宫弟子，配合星衍真人，将一道道精纯的星辰之力打入悬浮于大殿中央的《周天星辰图》。
宝图缓缓旋转，其上原本黯淡破裂的星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点亮修补。
虽然距离完全恢复威能还相差甚远，但至少稳定了下来，重新构成了一个相对稳固的星辰结界，将外界的寂灭星瘴牢牢阻挡。
柳凡负手立于殿心，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投向了那更深更幽暗的寂灭之源所在。
他周身气息圆融内敛，若非亲眼见过他弹指灭杀合体巅峰的威势，任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合体初期修士。
“凡哥，”
唐妙妙悄然来到他身边，混沌寂灭剑意在她周身流转，与柳凡的混沌大道隐隐共鸣，带着一丝担忧。
“那寂灭之源，连星无极宫主全盛时期都奈何不得，其中凶险恐怕远超想象。”
柳凡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道侣，眼神温和。
“正因其凶险，才更要去。天道宗与此地寂灭使者功法同源，此事绝非巧合。这寂灭之源，或许是解开他们阴谋的关键一环。况且……”
他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俯瞰苍穹的弧度：“混沌之道，包罗万象，这寂灭法则虽是毁灭，又何尝不是一种资粮？正好用以淬炼我的天道法相。”
言语间，一股无形的大道气韵自然流露，让一旁的星无极等人心神皆震，不敢直视。
“我知你心意已决。”
唐妙妙轻叹，随即眼神坚定起来。
“我与你同去，我的混沌寂灭剑体与此地法则或有感应，或能助你一臂之力。”
柳凡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
“好！你我道侣，本当并肩。”
他知道，唐妙妙并非需要他时刻庇护的莬丝花，她的剑亦需磨砺。
“主人（老大），我们也去！”
小黑从灵兽镯中探出龙头，战意高昂。
小白则慵懒地趴在唐妙妙肩头，打了个哈欠，琥珀色的眼眸瞥了一眼寂灭之源的方向，满是嫌弃。
“喵呜，那地方的气息真让猫不舒服，不过……里面的小虫子应该挺补的。”
柳凡轻笑，拍了拍小白的脑袋：“你和灵龟留守，协助星衍稳定星辰图，以防不测。小黑，你随我们一同下去，你的真龙血气至阳至刚，或可克制部分寂灭死气。”
安排妥当，柳凡不再犹豫。
他袖袍一挥，一股磅礴的混沌之力包裹住自身和唐妙妙以及化作人形一身黑衣劲装的小黑。
“宫主，此处交由你了。若有变故，以星辰图传讯。”
柳凡对星无极留下一句话，随即一步踏出。
三人身形如电，直接穿透了星神宫重新稳固的结界，朝着下方那深不见底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深渊寂灭之源，疾驰而去。
刚一离开星辰结界的庇护，一股远比外围更精纯更恐怖的寂灭道韵便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不再是简单的能量侵蚀，而是直接作用于修士的道基与神魂，引动其内在的衰败与终结。
寻常修士在此，恐怕不消片刻便会道心崩溃，肉身腐朽，化为飞灰。
“哼，雕虫小技！”
小黑冷哼一声，周身暗金色龙鳞虚影浮现，灼热的龙息形成一道屏障，将涌来的寂灭死气灼烧得滋滋作响。
唐妙妙则是运转《混沌寂灭剑经》，身体仿佛化作一个无形的漩涡，竟将部分侵袭而来的寂灭道韵悄然吸纳转化，淬炼入自身的剑意之中，她眸中闪过一丝混沌开辟万物寂灭的异象。
柳凡最为从容，他甚至没有刻意抵御。
混沌大道在其周身自然流转，所有靠近的寂灭之力，无论是能量还是道则，都被那混沌气旋轻易吞噬分解，化为最本源的粒子，反而补充了他自身的消耗。
他如同行走在自家后花园，闲庭信步。
越往深处光线越发暗淡，连神念都受到极大的压制。
四周开始出现一些扭曲怪异的碎片，那是被寂灭之力彻底侵蚀瓦解的星辰残骸，甚至是某些强大存在的法则碎片，散发着不祥与死寂。
突然，前方黑暗中亮起无数点猩红的光芒。
“吼……！”
低沉的咆哮声响起，带着疯狂与毁灭的意志，只见一群形态扭曲介于虚实之间的怪物从黑暗中涌出。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由纯粹的寂灭法则与负面情绪凝聚而成，散发着堪比化神，甚至炼虚期的波动。
“寂灭源兽！”
唐妙妙瞳孔一缩，认出了这些怪物的来历，是寂灭之源自然孕育的守护者。
“杂鱼而已，也敢挡路？”
小黑狞笑一声，不等柳凡吩咐，已率先冲出。
他双拳挥动，裹挟着狂暴的龙力与雷霆，每一拳都轰碎数头源兽，龙吟震彻深渊，至阳至刚的力量正是这些阴秽之物的克星。
唐妙妙也动了，她并指如剑，一道灰蒙蒙的剑气横扫而出。
这剑气看似不起眼，却蕴含着混沌与寂灭的真意，所过之处，那些源兽仿佛被从存在层面抹去，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消散。
柳凡并未出手，他的目光越过这些喽啰，投向了源兽群后方，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凝聚的意志。
“够了。”
一个冰冷漠然，仿佛万古寒冰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随着这个声音，汹涌的源兽潮水般退去。
前方的黑暗如同幕布般向两边分开，显露出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
在那里，悬浮着一道模糊的人形黑影。
它没有五官，没有具体的衣物装饰，整个人仿佛就是由最精纯的寂灭法则凝聚而成。
它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的虚空都在不断塌陷归于虚无，其散发出的威压赫然达到了大乘期的层次！
“闯入者，止步。”
寂灭法则聚合体发出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
“此地，乃万物终焉之序，不容生机亵渎。退去，或……同葬于此。”
面对这足以让普通大乘初期修士严阵以待的威压，柳凡只是轻轻一步挡在了唐妙妙和小黑身前。
他打量着眼前的法则聚合体，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区区一道法则显化，也配定万物终焉？”柳凡语气淡漠，“你的核心，我要了。”
话音未落，柳凡身后虚空震荡，一尊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岸与玄奥的法相骤然显现！
天道法相！
法相周身，有无尽星辰生灭，有混沌气流奔涌，有万物轮回景象，更有天道规则如锁链般缠绕轰鸣！
它仿佛就是大道的化身，一念可创世，一念亦可灭世！
那寂灭法则聚合体原本漠然的表情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源自法则本能的颤栗与恐惧！
“这……这是……至尊法相？不可能！”它发出尖锐的意念嘶鸣。
柳凡根本懒得与它废话，只是对着那法则聚合体轻轻抬起了手，随后遥遥一握。
“寂灭。”
他口中吐出两个字，引动的却是自身天道法相的无上伟力。
言出法随！
那寂灭法则聚合体周身汹涌的寂灭道韵，在这一刻仿佛遇到了真正的君王，不仅不再受其控制，反而疯狂倒卷，反过来侵蚀它自身！
它发出不甘的咆哮，试图调动整个寂灭之源的力量抗衡。
但柳凡的天道法相只是微微一震，一股更宏大更本源的混沌意志降临，直接将它与寂灭之源的本体联系强行切断！
“不……！”
在绝望的意念波动中，那尊大乘期的寂灭法则聚合体，迅速消融瓦解，最终凝聚成一枚拳头大小，不断旋转散发着最纯粹寂灭道韵的晶体。
柳凡伸手一招，那枚寂灭本源晶体便落入他掌心，微微震颤却无法挣脱混沌之力的束缚。
他低头看了看这枚足以让外界大能疯狂的晶体，随手抛给了身旁的唐妙妙：“妙妙，此物与你剑意相合，拿去感悟或能助你剑体大成。”
唐妙妙接过晶体，感受到其中磅礴而精纯的寂灭法则，美眸中异彩连连，轻轻点头。
“谢谢凡哥。”
小黑在一旁看得咂舌，老大就是老大，灭杀大乘期的法则聚合体如拍苍蝇，夺其本源如探囊取物。
柳凡的目光再次投向更深处的黑暗，那里，寂灭之源的真正核心似乎因为失去了这具强大的守护者而躁动起来，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磅礴，仿佛承载着整个星域寂灭历史的意志，缓缓苏醒……
“有点意思了。”
柳凡嘴角微扬，眼神中非但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了见猎心喜的意味。
真正的探索，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