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连下三日后,江南水患的急报便如雪花般涌入紫禁城。养心殿内烛火彻夜未熄,弘历身着明黄色常服,眉头紧锁地站在沙盘前,指尖划过标记着洪涝区域的蓝色纹路,脸色凝重如铁。江南是大清的粮仓,漕运枢纽,如今堤坝溃决,百姓流离失所,不仅关乎民生,更牵动着朝堂根基。殿内的大臣们垂首而立,大气不敢出,唯有雨声敲打着琉璃瓦,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压在众人心头的巨石。
“朕意已决,亲自前往江南赈灾。”弘历转过身,目光扫过众臣,语气坚定,“永琪自幼习武,沉稳干练,便随朕一同前往,也好在实践中历练一番。”
永琪的额娘愉妃闻言,心中狂喜却不敢表露,只是微微躬身谢恩。众臣也纷纷附和,称赞皇上英明,五阿哥年轻有为。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便传遍了后宫,启祥宫的暖阁内,金玉妍正临窗而立,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鬓边的玉簪,眼底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江南水灾,危机亦是转机。前世,永琪便是借着赈灾之机,在江南积累了民心与实绩,回京后愈发受宠,成为永珹夺嫡路上最强劲的对手。这一世,她绝不能让历史重演。永琪随驾前往,固然能历练一番,但留在京城处理政务,看似稳妥,实则错失了与百姓直接接触、建立口碑的绝佳机会。而永珹若能随行,既能在皇阿玛面前展现孝心与担当,又能亲身参与赈灾,积累实打实的实绩,这对他的储位之路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契机。
“澜翠,去把四阿哥叫醒。”金玉妍转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让他立刻到书房来,有要事吩咐。”
此时已是深夜,永珹早已睡下,被澜翠轻声叫醒时,还带着几分懵懂。他身着月白色的小常服,揉着惺忪的睡眼,快步走进书房。书房内烛火通明,金玉妍正坐在桌案后,神色严肃,与往日的温婉截然不同。
“额娘,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何事?”永珹走到桌案前,躬身行礼,声音还带着一丝未睡醒的沙哑。
金玉妍示意他坐下,将一份刚收到的灾情急报推到他面前:“江南发大水了,百姓流离失所,皇阿玛决定亲自前往赈灾,原本打算让永琪随行历练。”
永珹接过急报,快速浏览了一遍,稚嫩的脸庞上渐渐褪去了睡意,露出几分凝重:“那……那皇阿玛为何不让儿子也去?儿子也想为百姓做点事。”
“这正是额娘找你的原因。”金玉妍看着他,眼中满是期许,“珹儿,这是你积累实绩的绝佳机会。永琪随驾,固然能得历练,但你若能主动请战,更能让皇阿玛看到你的担当与胸怀。你要记住,储君不仅要有才学,更要有为民之心、有敢担重任的魄力。”
她顿了顿,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请战书”三个字,语气恳切:“你要写下一封请战书,言辞不必华丽,但要情真意切。要让皇阿玛知道,你虽年幼,却心系百姓,愿意随他前往灾区,哪怕只是给百姓递一碗粥、送一件衣,也心甘情愿。”
永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还是拿起笔,按照额娘的吩咐,一笔一划地写道:“儿臣永珹,叩请皇阿玛圣安。近日听闻江南水灾,百姓流离失所,儿臣心焦如焚。儿臣虽年幼,却也知晓百姓疾苦,明白江山社稷系于万民之上。愿随皇阿玛赴灾区,与百姓共渡难关,哪怕只是给百姓递一碗粥、送一件衣,也心甘情愿。望皇阿玛恩准!”
烛火下,永珹的字迹稚嫩却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坚定。金玉妍站在一旁,看着儿子认真的模样,心中满是欣慰。她想起前世的永珹,便是因为错失了这样的机会,只能在后宫中依靠她的庇护,最终没有拿得出手的实绩,错失了储位。这一世,她一定要让儿子牢牢抓住每一个机会,一步步积累实力,稳扎稳打地走向最高位。
永珹写完,请战书递到金玉妍面前:“额娘,您看看这样可以吗?”
金玉妍接过请战书,仔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言辞恳切,既表达了你的为民之心,又不失谦逊,没有逞强之意,正合皇阿玛的心意。”她拿起印章,在请战书末尾盖上永珹的私印,“额娘这就亲自把它送到养心殿去。”
夜色深沉,雨丝依旧。金玉妍身着一袭深色披风,在宫人的护送下,快步走向养心殿。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寒意透过衣料侵袭而来,但她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这封请战书,不仅是永珹的机会,更是她布局中的关键一步。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让永珹在皇阿玛心中的分量更重一分。
养心殿内,弘历还在与大臣们商议赈灾事宜,神色疲惫却依旧专注。听闻嘉贵妃深夜求见,他微微一愣,随即道:“让她进来。”
金玉妍走进殿内,躬身行礼,声音恭敬:“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弘历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疑惑,“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皇上,臣妾深夜前来,是为江南水灾之事。”金玉妍抬起头,眼中满是恳切,“臣妾方才告知了永珹江南的灾情,这孩子心焦不已,连夜写下了一封请战书,恳请皇上恩准他随驾前往灾区,为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她说着,将请战书递了上去。李玉接过,请战书呈给弘历。
弘历展开请战书,目光落在永珹稚嫩的字迹上。“儿臣虽年幼,却也知晓百姓疾苦……愿随皇阿玛赴灾区,哪怕只是给百姓递一碗粥、送一件衣,也心甘情愿。”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弘历的心中渐渐涌起一股暖流。他没想到,永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胸怀,如此为民之心。相比之下,永琪虽然沉稳干练,却少了几分这样的主动担当。
弘历放下请战书,眼中满是动容:“这孩子,倒是有几分朕的风范。”
金玉妍适时开口,语气谦逊:“皇上过奖了。珹儿年幼,不懂朝堂事务,只是一片赤诚之心。他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好,还请皇上多多教导。”
“朕看他做得很好。”弘历笑着点头,语气中满是赞赏,“有这份心,便很难得了。朕原本打算让永琪随行,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换一换。让永珹随朕前往江南,亲眼看看百姓的疾苦,也好让他知道,江山社稷的重量。永琪留在京城,协助处理政务,也能历练一番。”
金玉妍心中狂喜,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色,连忙屈膝行礼:“谢皇上恩准。臣妾代珹儿谢过皇上的栽培。”
“起来吧。”弘历扶起她,语气温和,“你教导有功,永珹能有今日的担当,少不了你的悉心教诲。”
“皇上过誉了,这都是珹儿自己懂事。”金玉妍谦逊地说道,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她知道,这一步棋,她又走对了。江南赈灾,将是永珹积累实绩、建立口碑的绝佳机会。只要永珹能在灾区好好表现,展现出他的仁心与担当,将来的储位之争,便又多了一份胜算。
离开养心殿时,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宫道上,照亮了金玉妍前行的道路。她的脚步轻快而坚定,心中满是得意与期待。她仿佛已经看到,永珹在江南灾区,为百姓分发粮食、安抚民心,赢得了百姓的爱戴与朝臣的赞誉;仿佛已经看到,永珹凭借着这次赈灾的实绩,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愈发重要,离储位越来越近。
回到启祥宫,永珹还在书房等候消息。看到金玉妍回来,他连忙迎上前:“额娘,皇阿玛答应了吗?”
“答应了。”金玉妍笑着点头,摸了摸他的头,“皇阿玛很赞赏你的担当,决定让你随驾前往江南,让永琪留在京城处理政务。”
永珹闻言,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太好了!额娘,我一定不会辜负皇阿玛和您的期望,一定会好好表现,为百姓做点实事!”
“嗯。”金玉妍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珹儿,到了江南,你要记住,凡事多听皇阿玛的吩咐,多向大臣们请教。对待百姓,要真心实意,不可摆皇子的架子。你要让百姓知道,你是真心想为他们做事,让皇阿玛知道,你是个能担大任的人。”
“儿子知道了!”永珹重重地点头,将母亲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他知道,这次江南之行,对他而言意义重大。他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不辜负额娘的期望,为自己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
夜色渐深,启祥宫的书房内烛火依旧明亮。金玉妍看着儿子熟睡的脸庞,心中满是坚定。江南水灾,是危机,更是转机。她已经为永珹铺好了道路,接下来,就看永珹自己的表现了。
而养心殿内,弘历正坐在御案后,再次拿起永珹的请战书,眼中满是赞赏。永珹这孩子,不仅有才有貌,更有仁心与担当,确实是储君的合适人选。或许,这次江南之行,便是对他的一次重要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