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可敢一试?”
那古老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韩立识海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更带着一种直指生死的残酷抉择。
光门之后,那间不大的静室内,悬浮的“轮回时空本源”光团缓缓旋转,灰、白、透明三色交织变幻,内部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纪元轮回的终极奥秘。它散发出的道韵,让韩立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时空剑胚更是发出近乎哀鸣般的震颤,那是遇到同源更高层次力量的极致吸引与臣服。
然而,那光团周围微微扭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空间褶皱,以及其中隐隐传来的、令韩立都感到神魂刺痛的湮灭气息,无不昭示着炼化它的巨大风险。失败,便是身魂俱灭,成为这本源的一部分,万劫不复!
敢吗?
韩立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他这一生,从一介凡人走到今日,哪一步不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与天争命?谨慎不代表怯懦,面对这通往超脱大道的关键一步,他有何不敢?!
“有何不敢!”韩立朗声回应,声音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步踏出,毫不犹豫地迈入了那已然稳定的光门,正式进入了那间弥漫着浓郁本源气息的静室。
在他踏入的刹那,光门微微一闪,并未关闭,却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隔膜,将内外气息暂时隔绝。通道外的南宫婉见状,心中稍安,但眼中的担忧丝毫未减。她立刻盘膝坐下,冰魄神光全力运转,一方面为韩立护法,警惕可能来自外界的干扰(尽管此地似乎独立),另一方面也在借助此地浓郁的轮回气息,巩固自身修为,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元婴初期瓶颈,似乎也有松动的迹象。
静室内,韩立深吸一口气,并未立刻接触那本源光团。他先是仔细打量这间静室。四壁光滑如镜,铭刻着无数细密到无法辨认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自主呼吸般明灭,引动着静室内的时空与轮回之力缓缓流转,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显然是为了辅助炼化者。
他盘膝坐于静室中央,正对着那悬浮的本源光团。双手在身前结出一个复杂的法印,并非任何已知功法,而是他结合自身对时空的感悟,临时推演出的、最适合引导同源力量的印诀。
“来!”
他低喝一声,神识化作一只无形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那轮回时空本源。
就在他神识触及光团的瞬间——
“轰!!!”
仿佛亿万道惊雷同时在脑海中炸响!韩立只觉得自己的意识瞬间被抛入了一个由纯粹时空与轮回法则构成的狂暴海洋!无数混乱的、破碎的、却又蕴含着至高道理的法则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识海!
时间的加速、迟滞、倒流、循环……空间的折叠、切割、延伸、创造……轮回的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种种景象、种种感悟、种种力量,不分青红皂白地冲击着他的神魂!
“呃啊——!”
即便以韩立远超同阶的强大神识,在这一刻也感觉如同被无数利刃切割,剧痛难当!他七窍之中,瞬间渗出了殷红的鲜血!身体表面,皮肤开裂,筋络凸起,仿佛随时可能被这股庞大的信息流和能量撑爆!
这不仅仅是能量的冲击,更是大道法则的强行灌输与同化!若无法在承受的同时,快速理解、梳理、并掌控这些法则,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其同化,意识消散!
“定心!凝神!”
韩立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疯狂运转炼神术,如同在狂风巨浪中死死把住舵盘的船长,竭力稳固着即将崩溃的神魂防线。同时,他全力催动自身对时空法则的全部感悟,尤其是时空剑胚中蕴含的那一丝本源道韵,试图在这片狂暴的法则海洋中,找到一丝熟悉的、可以立足的“礁石”。
时空剑胚感受到主人的危机与意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虽无法与那庞大的本源光团抗衡,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为韩立指引着方向,守护着他核心的意志不被淹没。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拉锯过程。韩立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挣扎,他的肉身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断崩裂,又在他强横的肉身根基与法力滋养下艰难修复。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百年。就在韩立感觉自己的意志即将被那无尽的法则信息彻底磨灭之时,他终于在那狂暴的海洋中,捕捉到了一丝与自身时空剑胚同源,却又更加深邃、更加本源的波动!
那是构成这时空轮回本源的……核心法则链条!
“就是现在!”
韩立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精光,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引导着自身神识与法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沿着那丝捕捉到的核心波动,小心翼翼地“缠绕”上去,开始尝试理解、解析,并……炼化!
这是一个更加精细、更加耗神的过程。每理解一丝核心法则,他对时空、对轮回的认知便深刻一分,那涌入识海的狂暴信息流似乎也变得“温顺”了一丝。但同时,炼化这核心本源所带来的负荷也呈几何级数增长!
他的元婴在丹田内盘坐,小手不断掐诀,周身灰光大放,原本凝实的形体,竟开始变得有些透明,仿佛要与那本源光团融为一体!这是元婴本源在被同化、被淬炼的迹象!一旦彻底透明消散,便是炼化失败,身死道消之时!
危机与机遇并存!
外界,南宫婉紧张地关注着静室内的气息变化。她能感觉到韩立的气息时而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时而又如同火山喷发般剧烈波动,她的心也随之紧紧揪起。她只能默默运转功法,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最佳,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而就在韩立于静室内进行着这凶险万分的炼化之时,轮回殿入口处的白玉平台上,对峙的九阳尊者和无影,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已经过去三日了!那几个小辈进去后便再无动静!”九阳尊者周身火焰翻腾,将平台边缘都灼烧得微微发红,“无影,你还要等到何时?莫非真怕了这殿内禁制不成?”
无影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影微微波动,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冷意:“九阳,急什么?轮回殿非同小可,贸然闯入,纵是化神也有陨落之危。让他们在里面探路,岂不省力?况且……你难道没感觉到,方才那一瞬间,殿内深处的时空与轮回之力,似乎波动得异常剧烈吗?”
九阳尊者闻言,神识仔细感应,脸色微微一变。确实,就在刚才,他隐约感觉到一股极其精纯、极其庞大的时空轮回之力在殿内深处某个位置爆发了一下,虽然很快又平复,但那种层次的力量,绝非元婴修士所能引动!
“难道是……”九阳尊者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与贪婪,“那韩立小辈,找到了核心传承,并在尝试炼化?!”
“很有可能。”无影阴影下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幽深,“能引动如此层次的本源之力,那机缘……恐怕远超你我的预估。不能再等下去了!”
两大化神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共识。
机缘动人心!尤其是可能涉及更高层次大道本源的机缘!
“一起出手,轰开这入口禁制!”九阳尊者低吼一声,周身九色火焰凝聚,化作一只焚天煮海的巨大火焰手掌,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拍向那洞开的轮回殿大门!
无影也同时出手,他并未显露太多声势,只是并指如刀,一道细长、漆黑、仿佛能切割灵魂与空间的阴影之刃,无声无息地后发先至,斩向殿门处的无形屏障!
“轰——!!!”
两大化神的全力一击,狠狠落在了轮回殿入口处!
整个白玉平台剧烈震动,那条璀璨的星河都为之沸腾!殿门处的虚空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显露出后面更加混乱、危险的时空乱流!那层无形的屏障,在两大化神的攻击下,剧烈荡漾,明灭不定,虽然未曾立刻破碎,但显然也无法长久支撑!
化神修士,终于要亲自下场了!
而此时,静室之内,韩立的炼化也到了最关键的关头!
他的元婴已然变得近乎完全透明,唯有核心处一点由自身意志与时空剑胚道韵凝聚的不灭灵光,还在顽强地闪烁着。而那团“轮回时空本源”,体积已然缩小了大半,其核心处那道灰白透明的法则链条,已然有大半被韩立的神识与法力浸染、炼化!
他对时空、对轮回的感悟,在这炼化过程中疯狂提升!以往许多晦涩难懂之处,此刻豁然开朗!他感觉自身仿佛化身为了时空的一部分,能清晰地“看到”时间的河流在身边流淌,能“触摸”到空间的经纬在眼前交织!
元婴后期巅峰的瓶颈,在这浩瀚的法则感悟冲击下,早已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捅破!他的法力在质与量上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向着一个更高、更本质的生命层次——化神期,发起最后的冲击!
化神之门,已然在他面前洞开!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炼化最后一丝本源法则,完成这终极一跃的刹那——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碎裂声响起!
并非来自他体内,而是来自……静室之外!来自那轮回殿的入口屏障!
两大化神,终究是强行轰开了一丝缝隙!虽然还未完全破开,但那恐怖绝伦的化神气息与杀意,已然如同冰冷的潮水般,顺着那丝缝隙,汹涌地渗透了进来,瞬间惊动了正在护法的南宫婉,也……干扰到了处于最关键时刻的韩立!
韩立身躯猛地一颤,那即将完成的最后一丝炼化,因这突如其来的外界干扰而骤然中断!体内奔腾汹涌、即将质变的法力瞬间失控暴走!
前功尽弃?还是……功亏一篑?!
绝险关头,韩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不!他绝不允许在此刻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