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早早便醒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
脑海中反复思量着如何取得“情丝缠”的计划。
用过早膳,她便悄然来到了郑女所居的地方。
姐妹二人屏退左右,在内室低声交谈。
夷光将一切事情都简略告知了郑女,强调了获取母蛊的紧迫性。
郑女听完,明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她对于夷光与公子慎深夜独处之事,并未多做评价,只是抬眸看向夷光,语气带着关切与审视。
“你有把握能从他手中拿到那母蛊?需不需要姐姐做些什么?”
夷光目光沉静。
“只要姐姐能设法绊住大王,今日无论如何,不要让大王来漪兰殿,不打扰我与公子慎‘独处’。”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自嘲的弧度。
“至于如何拿到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郑女追问。
夷光抬起眼,望向窗外,声音轻飘飘的。
“女子在这世间,能动用的、最有效也最无奈的武器,无非就是‘情’,与‘欲’罢了。”
郑女闻言,瞬间沉默了下来,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酸楚与无力。她何尝不明白,她自己不也正是凭借着这份“武器”,在吴王身边周旋至今,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夷光微凉的手。
“我明白了。”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大王那边,交给我。你万事小心。”
计划既定,郑女便寻了个由头,精心打扮后,主动去寻吴王了。
而夷光,则回到了漪兰殿,换上了一身看似家常,实则能勾勒出纤细腰肢的浅碧色衣裙,发髻也挽得松散了些,更添几分慵懒风情。
在接近午时,殿外传来了内侍的通传声,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恭敬\/
“启禀夫人,公子慎求见,说是奉王命,在外寻得些有趣的小玩意儿,特来献给夫人把玩解闷。”
夷光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内狂跳的心,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请公子进来。”
珠帘轻响,公子慎迈步而入。他今日换了一身浅色的常服,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虽然依旧带着旅途的风霜,但显然精心修饰过,眉宇间的疲惫也散去不少,更显清俊朗逸。
他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目光在触及窗边那抹浅碧色身影时,瞬间柔和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暖意。
“慎,参见夫人。”
他依礼躬身,姿态无可挑剔,唯有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公子不必多礼。”
夷光起身,虚扶了一下,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锦盒上,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欣喜,
“劳烦公子费心了,还特意送来。”
“夫人喜欢便好。”
公子慎走上前,将锦盒放在案几上打开,里面是几件夜郎特色的精巧饰品和一些机关小玩具。
“这些都是夜郎的巧匠所制,虽不贵重,胜在别致。”
他拿起一个由彩色鸟羽造型奇特的挂饰,递到夷光面前,声音温和。
“夫人请看,此物据说挂在窗前,有风时能发出悦耳的轻响,如同鸟鸣。”
夷光配合地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伸手去接。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挂饰时,公子慎的手却微微向前,两人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触碰了一下。
一股微小的电流瞬间窜过。
夷光迅速缩回手,嗔怪地睨了他一眼。
公子慎看着她羞怯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深,却故作无辜。
“是慎唐突了。只是这挂饰的系法有些特别,不如慎为夫人演示一番?”
他说着,也不等夷光回答,便拿着挂饰,向她靠近了一步,借着讲解系法的由头,几乎与她并肩而立,手臂时不时地无意擦过她的衣袖。
他靠得极近,身上清冽的气息将夷光笼罩。
夷光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耳畔,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强自镇定,目光落在挂饰上,仿佛认真聆听,只有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逐渐染上粉色的耳垂,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原来是这样。”
夷光低声应着,忽然轻轻蹙起了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心口,语气带着一丝虚弱。
“许是昨夜未曾睡好,心口有些隐隐作痛,是老毛病了。”
公子慎立刻停下了演示,神色关切。
“夫人身体不适?可要传太医?”
“不必兴师动众。”
夷光摇摇头,声音柔弱。
“我这里有姐姐之前寻来的安神药油,揉一揉便好。”她说着,转向侍立在远处的侍女,“去将我妆奁底层那瓶绿色琉璃瓶的药油取来。”
侍女领命而去。
夷光则对公子慎道。
“殿内有些气闷,公子若不介意,陪我去内室帷幕后稍坐可好?那里避风,也清静些。”
她指了指内室那重重叠叠的厚重帷幔。吴王知她“体弱畏风”,特意允准她在内室设此多层帷幕,此刻却成了绝佳的掩护。
公子慎看着她苍白脆弱的模样,心中怜意大盛,自然无有不从。
“但凭夫人安排。”
两人前一后走入内室,消失在层层帷幕之后。那帷幕用料厚实,颜色深沉,从外面看去,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人影,细节难辨。
侍女取了药油回来,见外间无人,只听内室帷幕后传来夷光夫人轻柔的声音。
“药油放在外间即可,我这里感觉好多了。公子事务繁忙,已然告辞了,你且退下吧,莫要打扰我歇息。”
侍女不疑有他,便恭敬地将药油放下,悄然退出了殿外,并贴心地掩上了殿门。
帷幕之内,又是另一番天地。
光线透过厚重的布料,变得昏暗而暧昧。空间因为多层帷幕的阻隔而显得有些狭小,空气仿佛也变得粘稠起来。
两人靠得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散发的体温。
方才那“告退”之言,自然是说给侍女听的。
此刻,公子慎并未离开,他就站在夷光面前,在昏暗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夫人的‘老毛病’,来得可真是时候。
”他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了然的调侃。
夷光在昏暗中心跳如鼓,却强自镇定地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
“怎么?公子不愿多陪陪我这病人片刻?”
“求之不得。”
公子慎轻笑,向前逼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消失。他能从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清冽的体香。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玉盒,压低声音。
“夫人想看的‘情丝缠’,在此。”
他小心地打开玉盒一条细缝,借着昏暗的光线,夷光看到里面是两只通体漆黑的小虫,一只有些躁动不安,另一只则相对安静,紧紧依偎。
“好丑。”夷光蹙起秀眉,语气带着嫌恶。
公子慎合上玉盒,小心收好\/
“据那巫医所言,躁动者为子,安静依附者为母。子母相依,气息相连。”
“当然不好看,”他看着夷光在昏暗中依旧动人的侧脸,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这世界上,自然是夫人最好看。”
夷光闻言,立刻假装生气,轻轻推了他一下。
“你拿我跟虫子比?”
虽是嗔怪,那语气却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反而像是在撒娇。
公子慎连忙告罪,眼底却满是笑意。
“是慎失言,夫人莫怪。”他顺势抓住她推拒的手,握在掌心。
夷光没有立刻抽回,反而就着他的力道,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劲瘦的腰侧,用手指比了比。
“你真的瘦了很多。这腰身,竟比上次我隐约感觉到的,又窄了一指。这还是冬日呢。”
她的指尖隔着衣料,那轻微的触感却让公子慎浑身一僵,呼吸骤然粗重了几分。
公子慎喉结滚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的关怀弄得心神摇曳。
他握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掌心滚烫,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压抑的欲望。
“夫人观察得如此细致,还真是让慎,有些受宠若惊。”
他微微俯身,靠得更近,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几乎吻上她的耳垂。
“夫人只觉得我的腰窄了,却不知道,我身上的其他地方也都有了些‘变化’呢。”
他的话语充满了赤裸裸的暗示,在狭小昏暗的空间里,带着致命的诱惑。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夷光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狂野的心跳,以及腰间以下某处不容忽视的逐渐苏醒的的紧绷变化,正隔着薄薄的衣料,抵着她。
夷光的脸颊红得发烫,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腿也有些发软。
她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目光顺着他的话语,向下瞟了瞟那顶在她小腹的灼热硬物,声音带着一丝气音,仿佛羽毛搔过心尖。
“哦?哪里有变化?你让我瞧瞧?”
公子慎的呼吸猛地一滞,眼底瞬间燃起幽暗的火焰,几乎要将最后一丝理智焚烧殆尽。
他紧紧盯着她,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夫人想看吗?”他重复着,带着危险的最后确认般的试探。
夷光感觉到他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那抵着她的灼热又胀大了一圈,烫得她心惊。
她停顿了很久,久到公子慎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因为等待而黯淡下去,以为不会得到回应,以为这又是她一次无情的戏弄。
然而,就在他即将被失落吞噬的刹那,夷光却忽然笑了笑,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微微蹙起眉,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声音带着一种依赖。
“我这里心口疼得厉害。公子替我揉一揉,好吗?”
“心口疼”“揉一揉”
这几个字,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公子慎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再也无法克制那汹涌澎湃的欲望与积累已久的情感,猛地打横将夷光抱起,夷光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公子慎抱着她,走向内室那张铺着柔软锦被的床榻。
他的步伐稳健而急切,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充满了势在必得的掠夺意味。
他将她轻轻放在榻上,沉重的身躯随即覆了上来,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昏暗的光线中,他深深地看着她,眼底是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深情与欲望。
“莲莲。”
他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缱绻。
夷光躺在那里,仰望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帷幕之外,世界寂静。帷幕之内,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