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舰的引擎发出一阵嘶哑的“咔咔”声，最终彻底熄灭。
舰身撞破一层稀薄的混沌雾气，如同失控的铁鸟般坠向下方——那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白色大陆，地表覆盖着厚厚的冰层，阳光（若是这内宇宙乱流中有“阳光”的话）洒在冰面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连混沌雾气都被染成了淡蓝。
“砰——！”
飞船重重砸在冰层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舰身剧烈震颤，舰桥的观测窗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林凡死死抓住操控台的边缘，才没被甩飞，耳边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核心舱的方向泛起一阵微弱的金光——好在幼生体源核被固定装置护住，没受太大影响。
“稳住了……”铁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操控着飞船剩余的动力系统减速，最终让舰身在冰层上滑出一道长长的沟壑，才缓缓停下。舰尾的本源能引擎冒着黑烟，外壳被乱流中的法则碎片划开数道深痕，显然已彻底报废。
舰桥内一片狼藉，陈院长扶着晃动的仪器柜，脸色发白：“引擎彻底坏了！能源循环管道裂了七处！至少要修半个月才能勉强启动——前提是能找到替换的零件。”
林凡走到观测窗前，望着窗外的世界。飞船停在一片平坦的冰原上，冰层厚得望不见底，表面冻着暗蓝色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远处矗立着连绵的冰峰，峰尖直插混沌雾气，看不到顶端；最诡异的是风——没有风声，却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顺着裂缝往舰内钻，明明没开窗，却像有无数冰针往骨头缝里扎。
“先出去看看。”林凡转身拿起噬灵玉，玉体此刻透着比往常更甚的凉意，似乎在呼应外界的寒气，“得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有没有能修飞船的材料。”
铁锋点头，启动了飞船的应急舱门。“嗤——”的一声，舱门缓缓降下，一道寒气瞬间涌了进来，比舰内的寒意更烈，林凡下意识地运转混沌能量抵御，却发现灵力在体内流转得异常滞涩，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连混沌能量的运转都慢了半拍。
“好冷！”黑石第一个跳下飞船，刚落地就打了个寒颤，蛮族战士本就耐冷，可他此刻竟觉得皮毛都要冻硬了，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这鬼地方的风怎么跟冰刀子似的？”
苏媚扶着一名伤员跟在后面，刚踏出舱门，左肩的石化区域就传来一阵刺痛，她脸色微变：“灵力……运转不动了。”她试着凝聚灵力，指尖却只泛起微弱的白光，很快就被寒气吞噬，“这冰层下好像有压制灵力的东西。”
林凡也察觉到了。他试着将混沌能量注入掌心，往常流转自如的能量此刻却像粘稠的浆糊，凝聚速度慢了近三成，而且刚离体就被寒气削弱——在这地方，别说施展术法，连基础的防御都费劲。
铁锋的机械义肢亮起扫描光，红光扫过冰面和远处的冰峰，数据在他眼前飞速滚动。起初他只是皱着眉，随着数据增多，红色扫描眼突然猛地一缩，机械义肢都下意识地攥紧了。
“不对劲……”铁锋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检测到的时间波动……异常得离谱。”
“时间波动？”林凡心头一沉，“什么意思？”
铁锋调出机械义肢的检测面板，上面显示着一串跳动的数字：“我用义肢的时间锚点做了对比——这里的时间流速，和我们之前在天工城完全不一样。”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结论：“按照锚点计算，这里的一天，等于外界的一千天。”
“什么？！”黑石惊得跳了起来，“一天顶一千天？那我们在这待十天，外面不就过了……过了十年？”
苏媚的脸色瞬间白了：“蛮荒部落……若是我们在这里耽搁太久，部落的人恐怕早就……”她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蛮荒部落还在受宙瘟病毒折磨，若是外界时间飞速流逝，他们就算找到治愈方法回去，恐怕也只剩一片废墟。
陈院长推了推眼镜，声音艰涩：“内宇宙乱流中确实有‘时间畸区’，但大多是一天抵外界几天，最多几十天……一天抵千天，这太夸张了。除非……”
“除非这里是源噬体内的‘时间消化区’。”铁锋接过话头，红色扫描眼望向远处的冰峰，“源噬消化源核残骸时，会在不同区域形成不同的法则场，有的是腐蚀法则，有的是空间法则，这里……恐怕是被时间法则包裹的区域。它用极快的时间流速加速‘消化’这里的源核残骸，所以才会有这么厚的万年寒冰——说不定是时间冻结的产物。”
林凡蹲下身，指尖按在冰面上。冰层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指尖的混沌能量刚触碰到冰面，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仿佛要被冻结在时间里。他能感觉到冰层下隐隐有能量波动，不是本源能，而是一种更缓慢、更沉重的能量，像是被无限拉长的时间流。
“难怪灵力运转不动。”林凡站起身，眉头紧锁，“时间流速太快，灵力的自然流转跟不上，就像被强行放慢了。在这里待得越久，我们自身的能量和生机，恐怕也会被这时间法则慢慢‘稀释’。”
黑石听得头皮发麻：“那还等啥？赶紧修飞船啊！哪怕修不好，也不能在这鬼地方多待！”
“谈何容易。”陈院长苦笑，指着飞船受损的引擎，“替换零件需要特殊的合金，还要提纯本源能做燃料，这冰天雪地的，去哪找？”
就在这时，苏媚突然指向飞船滑落时划出的沟壑尽头：“你们看那里。”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沟壑尽头的冰层下，隐隐透出淡蓝色的光，光纹顺着冰层的裂缝蔓延，竟与之前在天工城见过的能量甬道符文有几分相似。更奇特的是，那片冰层似乎比别处薄些，隐约能看到冰层下有一条黑色的阴影，像是一条被冰封的通道。
“是甬道？”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或许是连接其他区域的通道？”
铁锋的机械义肢扫描光立刻对准那里，片刻后点头：“冰层下有能量反应！确实是人工开凿的痕迹！可能是之前在这里生存的人留下的，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或者……修飞船的材料。”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留在飞船里等修引擎，时间耗不起；贸然深入冰原，又不知会遇到什么。那条冰封的甬道，成了唯一的选择。
林凡握紧噬灵玉，玉体的凉意似乎与冰层的寒气产生了一丝共鸣，让他勉强能抵御时间法则的压制。“去看看。”他朝着沟壑尽头走去，“不管里面是什么，总比坐以待毙强。”
众人紧随其后，踩着厚厚的冰层，朝着那片淡蓝色的光走去。寒风无声地刮过，冰面反射的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只有冰层下的蓝光如同引路的萤火，在这冰封的死寂中，透着一丝未知的希望——或危险。
他们不知道，这条冰封的甬道尽头，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时间流速更诡异的存在。而这颗被时间法则包裹的冰封大陆，藏着的秘密，或许比源核墓园更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