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三方混战
水潭边缘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怖念水魁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岩洞中回荡，每一声都敲在心脏上。那柄由漆黑煞气凝聚的巨斧拖曳在地面，与岩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火星四溅。
胖子额头冷汗直流，双腿发软，但嘴里还在嘟囔：“假的……都是假的……老板说过……假的……”
陈子轩握紧雷击木短棍，手心全是汗。他挡在周明身前，目光死死盯着逼近的水魁，低声道：“周哥，一会儿打起来，你往石门那边躲。”
周明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
而洞口处，那三个自称“寻古会”的男子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精悍汉子，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此刻正死死盯着怖念水魁，眼中闪过贪婪与恐惧交织的光芒。
“疤哥，这……这东西……”他左侧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声音发颤。
“闭嘴！”疤脸汉子低喝一声，目光迅速扫过张清玄四人，尤其在张清玄身上停留了一瞬。他看到了张清玄指尖那跃动的混沌色星火，瞳孔微缩。
但贪婪压过了警惕。他压低声音对同伴道：“东西肯定在石门后面。这三个土鳖对付那怪物，我们找机会开门！”
话音未落，怖念水魁已经动了！
它那没有面孔的头颅猛地转向疤脸汉子三人，似乎对“开门”这个词汇产生了反应。一声低沉的、重叠无数怨魂哀嚎的咆哮从它体内爆发，同时，那柄煞气巨斧横扫而出！
目标，赫然是离水潭更近的疤脸三人！
“躲！”疤脸汉子反应极快，就地一滚。他身后两个同伴就没这么幸运了——眼镜男动作慢了半拍，被斧风扫到肩膀，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撞在洞壁上，一口鲜血喷出；另一人勉强避开，却被飞溅的煞气溅到手臂，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整条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蠕动。
“老板，它好像对‘开门’有反应！”陈子轩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
张清玄眼神一凝，瞬间明白了什么：“这东西是守卫。石门是禁地入口，它被赋予的本能就是阻止任何人靠近石门。”
“那……那刚才那四个人？”胖子声音发颤。
“他们肯定尝试过开门，或者提到了开门。”张清玄语速极快，“触发了禁制，被拖入恐惧幻境，魂魄震散。”
就在这时，疤脸汉子已经爬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看了一眼受伤的两个同伴，又看了一眼正被怖念水魁暂时“忽略”的张清玄四人，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黑色手枪——枪身上刻满了细密的符文！
“妈的，拼了！”他举枪对准怖念水魁，扣动扳机！
没有枪响，只有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一道银白色的光束从枪口射出，精准命中怖念水魁的胸口！
“噗嗤！”
煞气凝聚的躯干被洞穿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怖念水魁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动作一滞，胸口窟窿边缘的煞气剧烈翻滚，试图修补，但银白色光束残留的能量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煞气。
“特制破邪弹！”陈子轩低呼。
张清玄却微微蹙眉：“效果有限。”
果然，怖念水魁只是停滞了不到三秒，胸口的窟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新的煞气填满。它似乎被彻底激怒了，放弃了对张清玄四人的“次要关注”，将全部恶意锁定在了疤脸汉子身上！
“吼——！！”
它再次迈步，这一次速度更快！沉重的脚步踏在地面，整个岩洞都在震颤！
“不好！”疤脸汉子脸色大变，连续扣动扳机。又是两道银白光束射出，一道命中水魁肩膀，一道擦过它的头盔。
然而，这一次怖念水魁似乎有了防备。它体表的煞气剧烈翻滚，在被命中的瞬间主动“凹陷”，卸掉了大部分冲击力。两处伤口虽然仍在侵蚀，但修补速度明显加快！
转眼间，它已经冲到疤脸汉子面前！巨斧高举，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当头劈下！
疤脸汉子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混沌色的流光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在了巨斧侧面！
“铛——！”
金铁交击般的巨响！巨斧被撞得偏离了方向，狠狠劈在了疤脸汉子身侧的地面上！碎石飞溅，地面被劈出一道长达两米、深达半尺的沟壑！
疤脸汉子死里逃生，连滚带爬后退数米，惊魂未定地看向出手之人——正是那个戴着墨镜、气质独特的青年。
张清玄缓缓收回并拢的双指，指尖星火微微黯淡了一丝。他刚才那一记“星火指”虽然精准，但硬撼巨斧的反震力也不小。
“谢……谢谢……”疤脸汉子下意识道谢，但随即眼神又变得警惕。
张清玄没看他，目光锁定重新调整姿态的怖念水魁，对胖子道：“胖子，黑狗血还有多少？”
“还……还有半瓶！”胖子连忙从背包里掏出那个小玻璃瓶。
“一会儿我让你泼，你就泼它胸口那个刚修补好的位置。”张清玄语速极快，“子轩，用‘五雷符’攻击它双腿关节，减缓它的移动速度。周明，你往石门那边挪，离水潭远点，别靠近石门！”
“明、明白！”
安排完毕，张清玄再次看向怖念水魁。这东西似乎因为刚才的干扰而更加愤怒，它那没有面孔的头颅在张清玄和疤脸汉子之间转动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威胁更大的张清玄。
它放弃了沉重的步伐，改为一种诡异的、近乎滑行的移动方式，速度骤然提升，巨斧横扫，覆盖了张清玄周身三米范围！
“退！”张清玄低喝，身形向后飘退，同时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混沌色的星火光晕在他身前凝聚，化作一面半透明的光盾。
“轰！”
巨斧狠狠劈在光盾上！光盾剧烈震荡，表面泛起涟漪，但没有破碎。张清玄闷哼一声，后退半步，脸色微微发白。
这东西的力量，比他预估的还要强！而且，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强烈的精神冲击——无数战场厮杀、死亡哀嚎的片段强行塞入脑海，试图扰乱心神。
若非他星火之力自带“混沌净化”特性，又经历过古战场淬炼，光是这一下精神冲击就足以让普通人崩溃。
“胖子，就是现在！”张清玄突然撤去光盾，身形向左侧一闪。
胖子早已紧张地手心冒汗，闻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半瓶黑狗血狠狠泼了出去！暗红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洒在了怖念水魁胸口那个刚刚修补好的位置！
“嗤嗤嗤——！！”
仿佛热油泼雪！黑狗血接触煞气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腐蚀声！那一片区域的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变淡，露出了里面更加深邃的、不断旋转的黑色核心！
“吼！！！”怖念水魁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咆哮，整个身躯剧烈颤抖，动作瞬间僵直！
“子轩！”张清玄喝道。
陈子轩早已准备好，手中一张绘制着复杂雷纹的黄色符箓无火自燃！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符火上，厉声喝道：“五雷正法，破邪诛魔，疾！”
“轰隆——！”
岩洞中仿佛响起闷雷！两道筷子粗细的青色雷霆从符火中窜出，如同灵蛇，精准命中怖念水魁双膝关节！
“噗！噗！”
煞气凝聚的膝盖处炸开两个小洞，虽然不大，但雷霆之力自带麻痹和破邪效果，怖念水魁双腿一软，庞大身躯踉跄了一下，险些跪倒！
“好机会！”疤脸汉子眼中凶光一闪，再次举起符文手枪，对准怖念水魁暴露出的胸口核心，连续扣动扳机！
“咻！咻！咻！”
三道银白光束呈品字形射向核心！
张清玄眼神一冷，却并未阻止。他需要观察这东西的核心究竟有多坚固。
银白光束毫无阻碍地没入黑色核心！
怖念水魁的咆哮戛然而止，整个身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成功了？”眼镜男捂着肩膀，惊喜道。
疤脸汉子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然而下一秒，异变陡生！
怖念水魁胸口那黑色核心突然剧烈旋转起来，三道银白光束如同泥牛入海，被彻底吞噬！紧接着，核心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扭曲痛苦的人脸——正是刚才被吞噬的那四具尸体的魂魄虚影！
他们挣扎着，无声哀嚎着，仿佛正在承受无尽的折磨。
而怖念水魁的气息，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狂暴、更加阴冷！它体表的煞气翻滚得更加剧烈，颜色从漆黑转向一种更加深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黑！
“不好！它把破邪弹的能量……吸收了！”陈子轩失声道。
张清玄眼神彻底凝重下来：“这东西……不是简单的怨念聚合体。它的核心，恐怕已经产生了某种‘恶念意识’，懂得利用外来的能量！”
话音未落，怖念水魁动了！它放弃了巨斧，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疤脸汉子！双臂张开，煞气翻滚，仿佛要将对方整个吞噬！
疤脸汉子脸色煞白，疯狂扣动扳机，但银白光束射在它身上，只是溅起一点涟漪，便被煞气吸收！眼看那漆黑的巨爪就要抓到他面门——
“退开！”
张清玄的声音响起，同时，一道混沌色的火线如同灵蛇，后发先至，缠绕住了怖念水魁的右臂！
星火之力与煞气剧烈交锋，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怖念水魁右臂动作一滞，但左爪依旧抓向疤脸汉子！
千钧一发之际，张清玄已经出现在疤脸汉子身侧，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向后急退！
“刺啦——”
疤脸汉子的冲锋衣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里面特制的防弹内衬都被划破，皮肤上留下三道血痕，隐隐泛着黑气。
张清玄将他甩到身后，自己则与怖念水魁正面对峙。他微微喘了口气，连续高强度动用星火之力，对他的消耗也不小。
“老……老板，这玩意儿打不死啊！”胖子哭丧着脸。
“它有核心，核心不毁，煞气不尽。”张清玄盯着怖念水魁胸口那再次被煞气覆盖的黑色核心，“但核心被层层煞气保护，普通攻击无效，能量攻击又会被吸收或削弱……”
他目光扫过水潭，又扫过那扇紧闭的石门，脑中飞快思索。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角落、几乎被众人遗忘的周明，突然指着水潭边缘，声音颤抖道：“那……那里！水在退！”
众人下意识看去。果然，随着怖念水魁离开水潭中心，那漆黑的潭水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原本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心，渐渐露出了下方的东西——
那是一具盘膝而坐的、身穿残破古代铠甲的尸骨！尸骨胸前，插着一柄锈迹斑斑、但剑柄处镶嵌着一块暗紫色晶石的古剑！而尸骨周围，散落着七八具相对“新鲜”的现代人尸体，正是之前失踪的那些“地质考察队”和“遗产守护会”成员！
最诡异的是，那具古代尸骨的颅骨眼眶中，闪烁着两团微弱的、暗红色的火光，正随着怖念水魁的动作而微微跳动。
张清玄瞳孔骤然收缩：“原来如此……那具古尸才是真正的‘阵眼’！水魁只是它操控的‘傀儡’！潭水是它的力量源泉，也是禁锢它的牢笼！它离不开水潭太远！”
仿佛印证了他的话，怖念水魁在追到距离水潭约十五米的位置时，动作突然变得僵硬、迟缓，体表的煞气也开始不稳定地波动。它发出不甘的咆哮，试图继续前进，但仿佛有无形的锁链在拉扯着它。
疤脸汉子死里逃生，此刻也明白了关键，嘶声道：“毁了那具尸骨！”
他挣扎着爬起来，再次举枪，对准水潭中心的古尸。
但张清玄比他更快。
“子轩，紫荧晶！”张清玄喝道。
陈子轩立刻将手中的紫荧晶抛了过去。张清玄凌空接住，将体内近半的星火之力疯狂注入晶石之中！
紫荧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柔和的紫光变得如同实质，甚至带上了一丝混沌色的星火特性！
张清玄脚下一踏，身形如箭，直射水潭中心！怖念水魁感应到威胁，不顾一切地回身阻拦，巨爪拍向张清玄后背！
“胖子！拦住它！”陈子轩急喝，同时将手中最后一张“五雷符”激活，劈向水魁。
胖子一咬牙，将背包里剩下的所有零碎——什么朱砂粉、糯米、甚至半块压缩饼干——一股脑砸向水魁，口中大骂：“我去你大爷的！”
这些玩意儿当然伤不了水魁，但足以干扰它一瞬。
就是这一瞬，张清玄已经冲到古尸面前！他无视了周围那些现代尸体，目光锁定古尸颅骨中的暗红火光，以及胸前那柄古剑。
他能感觉到，古剑上的暗紫色晶石，与紫荧晶有着相似但更加阴邪的能量波动。
没有犹豫，张清玄将光芒大盛的紫荧晶，狠狠按向古尸的颅骨！
“嗡——！！”
紫光与暗红火光猛烈碰撞！古尸剧烈颤抖，发出无声的尖啸！整个岩洞开始震动，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怖念水魁发出了绝望的咆哮，身躯开始崩溃、消散，化作漫天黑气，试图回归古尸。
但已经晚了。
紫荧晶的净化之力，在星火之力的加持下，如同炽阳融雪，迅速侵蚀着那两团暗红火光。火光剧烈闪烁、挣扎，最终“噗”的一声，彻底熄灭。
古尸瞬间停止了颤抖，变成了一具真正的枯骨。
“哗啦——”
即将消散的怖念水魁彻底崩散，化作浓厚的黑气，但这一次，黑气没有回归古尸，而是被紫荧晶的余晖迅速净化、消融。
岩洞中的阴冷气息、凄厉声响、恐怖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寂静，以及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张清玄拔出那柄古剑，剑身上的暗紫色晶石已经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他随手将剑扔在一旁，目光落在那七八具现代尸体上，沉默片刻。
“老板……这……这就完了？”胖子瘫坐在地上，抹了把冷汗。
“阵眼已破，守卫自然消散。”张清玄收起光芒黯淡的紫荧晶，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一下消耗极大。
疤脸汉子捂着胸口的伤，在同伴搀扶下走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张清玄：“多谢……救命之恩。在下刘猛，寻古会西南分队队长。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张清玄。”张清玄淡淡回应，目光却投向那扇紧闭的石门，“你们的目的是石门后面的东西？”
刘猛犹豫了一下，点头：“是。我们得到情报，这石门后可能有上古炼气士的遗藏。没想到……”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后怕。
“情报谁给的？”张清玄问。
“匿名渠道，但很可靠。”刘猛没有细说，“张先生也是为此而来？”
张清玄不置可否，走到石门前，伸手触摸那冰冷的石面。凹槽的形状确实与青铜钥匙吻合。但他没有立刻取出钥匙。
岩洞内暂时恢复了平静，但谁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石门后的“镜心观”遗迹，刘猛背后的“寻古会”，还有那具古尸的来历……谜团一个接一个。
而洞口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窥伺？
张清玄摩挲着怀中的紫砂壶——虽然壶里早已没水。他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也需要理清思绪。
“先处理伤口，休整片刻。”他最终说道，目光扫过刘猛三人，“至于石门……不急于一时。”
刘猛眼神闪烁，最终点了点头。眼下他们人人带伤，确实不是探索的好时机。更何况，这个叫张清玄的神秘人实力深不可测，与其为敌，不如暂时合作。
岩洞中，几堆应急灯被点亮，驱散了部分黑暗。胖子开始翻找背包里所剩无几的药品和食物，嘴里又开始习惯性嘀咕：“哎哟，这趟亏大了……黑狗血没了，朱砂没了，压缩饼干也没了……老板，这得算工伤吧？营养费、精神损失费……”
张清玄靠坐在一块石笋旁，闭目调息，仿佛没听见。
但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这胖子，总算恢复点“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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