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四章 幻境
一、紫霄幻境
南宫月站在擂台对面，紫衣飘飘，面纱轻拂。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双手结印，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文。
“紫霄幻典——幻境降临。”
话音未落，擂台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泛起层层紫色涟漪。观众们的欢呼声、议论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寂静。
程一鸣眼前的景象变了。
擂台消失了，青云广场消失了，所有人都不见了。
他站在一片紫色的花海中，天空是梦幻般的紫罗兰色，空中飘浮着无数发光的水晶，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这就是紫霄幻境吗？”程一鸣喃喃自语。
他尝试运转混沌真元，发现虽然能调动，但比外界困难许多。这个幻境在压制他的力量。
“程一鸣。”南宫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在我的幻境里，你是赢不了的。认输吧，免得神魂受损。”
程一鸣摇头：“不战而降，不是我的风格。”
“那就别怪我了。”
花海忽然涌动，无数紫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如毒蛇般缠向程一鸣。藤蔓上长满倒刺，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有毒。
程一鸣拔剑斩断几根，但藤蔓越来越多，无穷无尽。
他尝试施展踏云步，却发现脚下泥土松软，无法借力。这个幻境在限制他的行动。
“在幻境里，我就是神。”南宫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我可以创造一切，也可以毁灭一切。你拿什么跟我斗？”
程一鸣没有回答。
他闭上眼，不再去看那些藤蔓，而是全力运转混沌之眼。
混沌之眼，能看破虚妄，直视本质。
原本绚丽的紫色花海，在他的视野里变得模糊、透明。他看到了幻境的“骨架”——无数紫色的符文在空中流动，构成这个虚幻的世界。
而那些藤蔓，本质上是南宫月的神魂之力幻化而成。
既然是神魂之力，那就用神魂对抗。
程一鸣心念一动，混沌道种微微震动，一缕灰色的混沌真元涌上眉心，与混沌之眼结合。
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灰色，瞳孔中仿佛有混沌虚空在旋转。
“破！”
一声低喝，混沌之眼全力催动。
灰色的光芒从眼中射出，所过之处，紫色幻境如冰雪般消融。
花海枯萎，藤蔓崩解，天空出现裂痕。
“怎么可能？！”南宫月的声音带着惊骇，“你居然能看破我的幻境！”
幻境破碎，两人重新出现在擂台上。
程一鸣脸色苍白，刚才那一击消耗了大量神魂之力。但他站得笔直，剑指南宫月：“幻境已破，你还有什么手段？”
南宫月面纱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但她眼中闪过凝重：“我小看你了。不过，紫霄幻典可不止幻境这一招。”
她双手再次结印，这次的速度更快，印法更复杂。
“紫霄幻典——心魔幻象！”
擂台周围忽然升起七面紫色光镜，每一面镜子都映出程一鸣的身影，但镜中的“他”表情各异：有的狰狞，有的恐惧，有的悲伤，有的疯狂。
“这是你的心魔。”南宫月说，“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面，都有不敢面对的恐惧。我的幻术，就是将那些黑暗和恐惧具现化，让你自己打败自己。”
话音落下，七面镜子中的“程一鸣”同时冲出，扑向本体。
程一鸣挥剑迎击，却发现这些心魔幻象实力不弱，每一个都有他七成的战力，而且悍不畏死，配合默契。
更重要的是，每当他击溃一个心魔，心中就会涌起一股负面情绪：愤怒、恐惧、悲伤……
这些情绪在干扰他的判断，削弱他的战意。
“没用的。”南宫月的声音再次响起，“心魔源于你的内心，只要你不死，心魔就无穷无尽。认输吧，再打下去，你会被自己的心魔吞噬。”
程一鸣咬牙坚持。
他知道南宫月说得对，心魔幻象确实很难缠。但认输？不可能。
他想起了鬼医的话：混沌是包容，是秩序的开始。
既然心魔源于内心，那为什么不尝试……包容它们？
这个念头一起，程一鸣忽然有了主意。
他不再攻击心魔，而是收剑而立，闭上眼，任由心魔攻击。
“放弃抵抗了吗？”南宫月有些疑惑。
但下一秒，她震惊地看到，那些心魔幻象的攻击，在触碰到程一鸣身体的瞬间，竟然被吸收了！
不是击溃，是吸收！
程一鸣的胸口，混沌印记光芒大盛，将所有心魔幻象全部吸入体内。
混沌，包容一切。
包括黑暗，包括恐惧，包括心魔。
“你……你做了什么？！”南宫月第一次感到恐惧。
程一鸣睁开眼，眼中灰芒流转，比之前更盛。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混沌的另一层真意。”他说，“现在，该我了。”
他一步踏出，剑光如虹。
这一次，剑光中蕴含的不仅是寂灭剑意，还有刚才吸收的心魔之力。
灰中带紫，诡异而强大。
南宫月全力抵挡，但她的紫霄幻术在混沌之力面前，如同纸糊。
“噗！”
剑尖停在她咽喉前三寸。
南宫月面纱被剑气震落，露出一张精致但苍白的脸。
她输了。
输得比叶凌天更彻底。
“承让。”程一鸣收剑。
全场死寂，随后爆发出比刚才更热烈的欢呼。
连赢两场！
凝气一重，连败凝气三重和凝气二重！
这已经不是天才，是妖孽！
玄天剑宗和紫霄宫的人，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原本想趁机打击青云剑宗的士气，没想到反而成全了程一鸣的威名。
楚长老眼中闪过欣慰，起身宣布：“友谊切磋，青云剑宗胜。感谢两宗道友的指教。”
白发老者和美妇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了些场面话。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大比，程一鸣是最大的赢家。
颁奖结束后，程一鸣被楚长老叫到一边。
“程一鸣，你今天表现很好。”楚长老说，“不仅为宗门争了光，也展现了自己的潜力。从今天起，你正式晋升为内门弟子。另外，宗门决定，破格让你进入‘悟道崖’修炼七天，而不是三天。”
悟道崖是青云剑宗的修炼圣地，灵气浓郁，常有前辈高人留下的道痕。在那里修炼，事半功倍。
“谢长老。”程一铭恭敬道。
“还有，”楚长老压低声音，“你今天的表现，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血煞门那边，可能会加快动作。你自己小心。”
程一鸣心中一凛，点头：“弟子明白。”
回到小院，柳如烟和程小雨已经等在门口。
“哥！”程小雨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你今天好厉害！所有人都说你是青云剑宗第一天才！”
程一鸣笑着摸摸她的头：“别听他们胡说。哥离第一还差得远。”
柳如烟也走过来，眼中满是欣慰：“鸣儿，你今天……动用了混沌血脉吧？”
程一鸣点头：“对手很强，不用不行。”
“以后要更加小心。”柳如烟叮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混沌血脉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知道。”
晚饭后，程一鸣回到房间，开始清点今天的收获。
凝元丹一瓶，青锋剑一柄，悟道崖修炼七天。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更重要的是，他在战斗中加深了对混沌真意的理解，混沌之眼的运用也更加纯熟。
“接下来，就是悟道崖了。”程一鸣自语。
他有一种预感，在悟道崖，他会有更大的收获。
二、悟道崖
三天后，程一鸣来到悟道崖。
悟道崖位于青云山脉深处，是一座高达千丈的悬崖。崖壁上开凿出一个个修炼洞府，从下到上，灵气浓度递增。
山脚下有长老看守，检查过程一鸣的令牌后，放他进入。
“记住，悟道崖的洞府，从下到上分为九层。你现在是内门弟子，可以在前三层选择洞府。每层最多停留一天，七天后必须离开。”看守长老叮嘱。
程一鸣点头，沿着石阶向上。
第一层，有十几个洞府，大多有人修炼。他选了一个偏僻的，走进去。
洞府不大，只有十丈见方，但灵气浓度是外界的三倍。墙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剑痕，显然是前辈高人留下的。
程一鸣盘膝坐下，开始修炼。
混沌真解运转，混沌道种缓缓旋转，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这里的灵气不仅浓郁，而且精纯，几乎不需要提纯就能直接吸收。
一个时辰后，程一鸣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在这里修炼一个时辰，抵得上外界一天！
他不敢浪费时间，继续修炼。
第一天，他巩固了凝气一重的修为，并将混沌真解第二层初步掌握。
第二天，他换到第二层洞府。灵气浓度是第一层的两倍，墙壁上的道痕也更清晰。
他在一面墙壁前驻足良久，上面刻着一幅剑意图：一个人影持剑向天，剑意冲霄。
“这是……青云剑宗的‘青云九剑’第一式？”程一鸣仔细观摩。
青云九剑是青云剑宗的镇派剑法，只有核心弟子才能修炼。他现在只是内门弟子，按理说没资格接触。
但悟道崖上的道痕，是前辈高人留下的感悟，谁都能看，能领悟多少，就看个人悟性了。
程一鸣凝神参悟。
混沌之眼开启，墙壁上的剑痕在他眼中“活”了过来。
他看到一个人影在练剑，从生疏到熟练，从有形到无形。最后，人影与剑合而为一，化作一道剑光，冲天而起。
“剑意合一……”程一鸣喃喃道。
他明白了青云九剑的真意：不是追求招式的精妙，而是追求人与剑的合一。
心中有剑，万物皆可为剑。
这个感悟，让他的剑道境界再次提升。
第三天，他换到第三层洞府。
这里的灵气浓度是第一层的三倍，已经浓郁到化雾的程度。呼吸间，都能感到灵气涌入体内。
墙壁上的道痕也更高级，不仅有剑法，还有身法、阵法、炼丹术等等。
程一鸣如饥似渴地学习。
白天参悟道痕，晚上修炼混沌真解。
第四天，他尝试冲击第三层洞府。
看守长老说过，前三层对内门弟子开放，但如果你有实力，也可以尝试挑战更高层。
第四层的入口，有一道光幕阻挡。
程一鸣伸手触碰，光幕反弹，将他震退三步。
“凝气三重才能进入吗？”他自语。
但他没有放弃。
混沌之体开启，混沌真元全力运转。
他再次伸手，这次，手掌穿过了光幕。
“果然，我的战力已经达到凝气三重的标准。”程一鸣心中一喜，走了进去。
第四层，只有五个洞府，全部空着。
这里的灵气浓度是外界的五倍！墙壁上的道痕，更是珍贵无比。
程一鸣在一个洞府里，发现了一篇残缺的功法——《太虚步》。
这是一门玄阶身法，比踏云步高级得多。练至大成，可缩地成寸，一步百丈。
虽然残缺，但对他参悟身法有极大帮助。
第五天，他尝试冲击第五层。
这次遇到了麻烦。
第五层的光幕，需要凝气五重才能进入。他的战力虽然达到凝气三重巅峰，但离五重还有差距。
尝试几次都失败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胸口的混沌印记忽然发烫。
一缕混沌之力涌出，包裹住他的手。
这一次，光幕没有反弹。
他穿过去了。
“混沌之力，能无视禁制？”程一鸣又惊又喜。
第五层，只有一个洞府。
洞府中央，盘坐着一具骷髅。
骷髅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青色道袍，虽然历经岁月，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不凡。骷髅面前，放着一本古籍，和一枚玉简。
程一鸣走近，没有立刻触碰，而是先恭敬地行了一礼。
“前辈，打扰了。”
他这才拿起古籍。
《青云剑典》。
四个古朴的大字，让他心跳加速。
青云剑典，是青云剑宗最核心的传承，只有宗主和少数太上长老才能修炼。这里面记载的，是青云剑宗完整的剑道体系，从基础到至高。
怎么会在这里？
他又拿起玉简，贴在额头。
一段信息涌入脑海。
“吾乃青云子，青云剑宗第八代宗主。三百年前，与血煞魔君决战于北邙山，虽将其斩杀，但自身也重伤垂死。自知时日无多，特将毕生所学留于此地，待有缘人得之。”
青云子！
青云剑宗的传奇人物！
传说他在三百年前突然失踪，原来是战死在北邙山。
“后辈，你能来到此地，说明你至少有凝气五重的战力，且身负特殊体质。青云剑典赠你，望你能将青云剑宗发扬光大。”
信息到此为止。
程一鸣心中激动，但更多的是沉重。
青云子将传承留给他，是一份机缘，也是一份责任。
他郑重收起《青云剑典》和玉简，又对骷髅拜了三拜。
“前辈放心，弟子定不负所托。”
接下来的两天，程一鸣没有修炼，而是全力参悟《青云剑典》。
青云剑典包罗万象，不仅有一套完整的剑法体系，还有对剑道的深刻理解。
程一鸣如痴如醉。
他发现，青云剑典的理念，与混沌真解有相通之处。都是追求大道本源，都是讲究“道法自然”。
第七天，他必须离开了。
离开前，他将骷髅小心安葬，立了一块无字碑。
“前辈，安息吧。”
走出悟道崖，程一鸣感到自己焕然一新。
修为虽然还是凝气一重，但对剑道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青云子的传承。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宗门？
他犹豫了。
青云子是三百年前的人物，他的传承按理说应该归宗门所有。但青云子明确说了“待有缘人得之”，显然不想让传承落入平庸之辈手中。
还是先保密吧。
等自己实力足够，再决定如何处理。
回到小院，他第一时间将《青云剑典》和玉简藏好，只说是参悟了前辈的道痕，有所收获。
柳如烟和程小雨没有怀疑。
接下来的日子，程一鸣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白天在楚长老那里学剑，晚上去瀑布密室修炼。
有了青云剑典的参考，他的剑道进步神速。青云剑法早已圆满，开始修炼更高级的“青云九剑”。
寂灭剑诀的第二式“寂灭轮回”，也在稳步推进。
唯一遗憾的是，修为卡在凝气一重巅峰，迟迟无法突破。
混沌真解的修炼，需要的不仅是灵气，更是对混沌大道的感悟。每一次突破，都需要契机。
这天，萧辰来找他。
“程师弟，有个任务，需要你帮忙。”萧辰表情严肃。
“什么任务？”
“北邙山那边，出事了。”萧辰说，“三天前，一队外门弟子在北邙山执行任务时，遭遇神秘袭击，全军覆没。宗门怀疑，是血煞门干的。”
程一鸣心中一紧：“需要我做什么？”
“楚长老想派一支精锐小队，去北邙山调查。”萧辰说，“你是小队成员之一。另外，林师妹也会去，她是丹药师，能应对突发情况。”
林婉？
程一鸣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萧辰说，“这次任务很危险，血煞门在北邙山经营多年，肯定有埋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
萧辰离开后，程一鸣去找林婉。
林婉正在丹药堂配药，听说要一起去北邙山，有些意外。
“程师弟，你也去？”
“嗯。”程一鸣点头，“林师姐，这次任务凶险，你要小心。”
林婉笑了笑：“放心，我虽然修为不高，但保命手段还是有的。倒是你，最近风头太盛，血煞门可能盯上你了。在北邙山，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我知道。”
当晚，程一鸣在瀑布密室，将任务的事告诉了鬼医。
鬼医听完，沉默良久。
“北邙山……血煞门终于要动手了吗？”他喃喃道。
“师尊，您知道什么？”程一鸣问。
鬼医叹了口气：“三个月前，我就发现北邙山有异常。血煞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日夜不停地在山中挖掘。现在看来，他们找到了。”
“找什么？”
“我不知道。”鬼医摇头，“但能让血煞门如此大动干戈的，绝对不是凡物。你这次去，要格外小心。如果发现不对，立刻撤退，不要逞强。”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黑色丹药：“这是‘遁天丹’，服下后能在三息内爆发出十倍速度，但副作用很大，会虚弱三天。不到生死关头，不要用。”
程一鸣接过丹药，郑重收好。
“另外，”鬼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如果……如果你在北邙山遇到一个叫‘血冥老祖’的人，不要犹豫，立刻跑。他是血煞门的太上长老，元婴期修为，你绝不是对手。”
元婴期！
程一鸣倒吸一口凉气。
“血冥老祖在北邙山？”
“可能在。”鬼医说，“血煞门既然敢在北邙山大动干戈，肯定有元婴期坐镇。你们这次去，很可能会遇到他。”
程一鸣心情沉重。
元婴期，那是他目前无法想象的存在。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师尊，如果真遇到血冥老祖，我们怎么办？”
鬼医苦笑：“只能祈祷他看不上你们这些小辈。不过，元婴期修士通常不会轻易出手，除非你们触碰到他的核心利益。所以，尽量不要深入北邙山核心区域，在外围调查就好。”
程一鸣记在心里。
离开密室，回到青云剑宗。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
北邙山，血煞门，元婴期……
这次任务，比想象中更危险。
但他必须去。
不仅是为了宗门任务，也是为了鬼医。
鬼医隐居北邙山多年，对那里有感情。如果血煞门真在北邙山搞什么大动作，鬼医肯定会受影响。
第二天清晨，小队集合。
除了程一鸣、萧辰、林婉，还有三个内门弟子：张龙、赵虎、王明，都是凝气三重修为。
一共六人。
“出发。”萧辰一声令下，六人御剑而起，朝着北邙山方向飞去。
程一鸣站在飞剑上，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小的青云山脉。
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
但他没有犹豫。
修仙之路，本就充满艰险。
如果连这点危险都怕，还谈什么追求大道，谈什么寻找父亲？
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坚定。
北邙山，我来了。
血煞门，让我们看看，谁更胜一筹。
飞剑划破长空，消失在天际。
新的征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