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婆子都是宁氏的陪嫁,跟在宁氏身边多年,都是永宁侯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便不免嚣张了些。
只是连世子夫人白氏也与两人交好,去揣摩婆婆的心思,对于宁氏的重要程度,就可见一斑了。
谢清霜跪在那里,闻言只是一记眼刀,便吓的那婆子再不敢胡言。
谢清霜跪在永宁候的书房,倒也不是仅仅为了薇薇和扶儿这两个小辈的事,只是母亲太过偏颇,让她不得不来这一趟。
“二娘子,老爷还要一会才回来。大娘子已经到了夫人院子里,您要不要去看看?”
宁氏院里的小丫鬟从外面走来,小心的询问着她的意思。
谢清霜眼神幽深,到底还是决定先去宁氏院里。
……
谢清楹没想到,小孩打架这件事情也能落在自己身上。
宁氏坐在上首,薇薇和谢川的长子谢扶一左一右的跪在两位长辈身前。
“姑母……”
谢扶从前便深得谢清楹的宠爱,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表妹并不是姑母亲生的,脸上的伤还隐隐作痛,谢扶可怜巴巴的看着谢清楹道。
“来个人说一下事情经过。”
谢清楹没有偏袒任何人,听过梓宁和照顾谢扶的丫鬟的话,发现又是童年经典--
你妈不爱你。
两个小孩在一起玩,急眼了谢扶顾忌薇薇是妹妹,开始逞口舌之快。
“我姑母是被迫嫁给你阿爹的,你也不是姑母亲生的,她才不爱你们!
姑母总有有一天会回到谢家,永远不要你!”
虽然两个丫鬟都把事情美化了,但谢清楹小时候经历过这种事情,大概知道谢扶是怎么说的。
她的手指点在茶盏上,看向薇薇通红的小脸。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薇薇确实是个乖小孩,但前提是不提到自己的情况下。
小孩被说你妈不爱你,是妈妈捡来的这类话,首先是恼怒,然后就是动手打一顿。
谢清楹是过来人,很能理解薇薇,只是在大多数时候,需要用武力解决的事情,一般都是真的。
喜不喜欢,爱不爱,是不是捡来的,这种事情,是一顿打就可以改变的吗?
薇薇或许知道自己先动手不对,到现在也没敢看她一眼,谢扶听见两个丫鬟的话,此时也不敢向之前一样嚣张了。
位于上首的宁氏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谢清楹却明白她的意思。
一个是养女的养女,一个是亲孙子,还是薇薇先动的手,她各打五十大板,罚抄书,其实已经很公正了,只是不巧被谢清霜碰上,谢扶不喜欢这个姑姑,谢清霜也更喜欢薇薇就又闹了起来。
“阿娘,此事是女儿没有教好薇薇。”
谢清楹站起来,向宁氏行了个礼,缓了缓,又道。
“谢家家训,不可以对家里人动手,更不可以口出狂言,你们两个,都知道错了没有?”
两个人都有错,就要两个人都训斥。
谢清楹看向二人,发现薇薇眼里含着泪,死死忍着才没落下来。
正要说些什么,谢扶却先一步挪到薇薇身边,语气凶巴巴的又有些担心。
“你……你这要哭不哭的样子装给谁看!”
谢扶是见过舅舅房中那些被舅母说不安分的那些女人的,每回随阿娘回去,她们总这样把眼泪含在眼眶里,什么话都不说,然后舅舅就会站在她们那边,说舅母的不是。
想到这里,谢扶对这个便宜表妹更讨厌了,刚刚不哭,非要姑姑来了才哭了,看吧看吧,等下姑姑肯定会说自己!
谢扶很烦,旁人都说这个表妹是姑姑亲自收养的,这几天看来,表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好像谁欺负她似的。
府里的弟弟妹妹都不愿意跟表妹玩,从前姑姑最疼他,他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带着她玩,她却不为所动。
谢扶真是烦透了这样,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姑姑的女儿?还有那个成婚不久就把姑姑带出去不怎么上门的姑父。
待嫁的表姐说了,喜欢一个人就会讨她和她家里人的欢心,姑父极少上门,想来并不怎么喜爱姑姑。
谢扶忍无可忍,才说出那样的话,说到一半他就想道歉,只是表妹的拳头已经上来了,他不得不避。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谢扶的话刚说完,薇薇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本就理亏,表妹并不像舅舅房里的那些姨娘一样,谢扶有些着急,手忙脚乱的去擦表妹的眼泪。
语无伦次道。
“对不住,表妹你别哭啊,表妹……”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两人都已经知道错了,谢清楹按照流程询问了一番。
最后让二人握手言和,作感言。
“阿扶,以后这些混账话不许再提,薇薇就是姑姑的亲生女儿,姑父对姑姑很好。
薇薇,阿扶是你的表兄,日后不能对他动手,知不知道?”
兄妹俩一齐点头,谢清楹本欲带着女儿好生安慰和教导一番,谢扶看着表妹未干的泪水,心里过意不去,非要拉着她去一旁赔罪。
谢清楹有心让兄妹俩好好相处,派人跟上去,才敢去看宁氏的表情。
“劳母亲担心,是女儿的不是。”
谢清楹看的明白,宁氏虽然私底下跟自己说过几回薇薇的事情,面上对薇薇也不算亲厚,但很是公正。
“他们还小,有打闹也正常。”
宁氏当家多年,小女儿不懂这些,只觉得阿扶话语冒犯,认为她有失偏颇,她也知晓。
只是眼下要紧的是谢清楹,皇后连着几天诏大女儿进宫,她这心里,总有些不安稳。
“皇后诏你……”
“阿娘放心,只是家里无人,薇薇只能先劳烦您帮我照看了。”
谢清楹要去安排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一会她会跟阿扶和薇薇好好聊聊,但先跟宁氏说一声还是要的。
谢清楹细细跟宁氏讲了这几天皇后诏她发生的事情,刚说完永宁候身边的小厮便来传话,请谢清楹过去。
大人这里有的忙,两个小孩那里也没闲着。
主要是谢扶没闲着,薇薇一直在哭,谢扶蹲在她面前,颇有些崩溃的问道。
“别哭了,都是我的错,姑姑不会不要你的……”
说到这里,薇薇边哭边道。
“表兄,你说的是真的,阿娘会不要我和阿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