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煜雪蒲扇般的大手，携着雷霆之怒，重重扇在兰策脸上！
“啪——！”
这一记耳光，蕴着内力，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沉重狠戾！
兰策只觉耳边“嗡”的一声巨响，眼前金星乱冒，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去了声音。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兰煜雪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看着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却懵懵的，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兰煜雪见他这副冥顽不灵、毫无悔意的模样，更是气急攻心，抬脚狠狠踹在他肩头！
“咚！”
一声闷响，兰策整个人被踹得向后仰倒，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双腿还维持着跪姿。
他双眼瞪得极大，震惊和茫然！爹，踹了他？
也因这一下重击，他耳中的嗡鸣竟好了些，兰灏那尖利愤恨的声音清晰地钻入耳中，“……小德子下毒！”
“企图毒害兰灏！”
“潜进金玉苑，足量的鹤顶红！”
“就下在送去的膳食里！”
“是兰策指使！是他主谋！”
兰策终于听清了他们在指控什么！他猛地反应过来，嘶声反驳，“爹！我没有！我从未叫小德子下毒！”
他愤恨地指向兰灏，“是你！白日小德子向爹求情，爹心软松了口，你怕了！忌惮了！所以你陷害我！陷害小德子！你们毒打小德子，小德子不承认，你们就想冤枉我！”
小德子确实没承认！
兰灏冷哼一声，早有准备，“就知道你会抵赖！你看这是什么？”
他示意一下，几个食盒被丢在地上，盖子翻开，露出里面酱色油亮的肘子、清蒸的鱼，还有几样精致的点心，
“兰策，小德子对金玉苑路径熟悉，他将这些下了足量鹤顶红的饭菜，混入我的膳食之中！若非我师父心细，察觉气味有异，我们此刻早已毒发身亡，变成冰冷的尸体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悲愤与控诉，指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你知不知道？！当时父王、我师父、还有几位师叔，全都在金玉苑用饭！你指使小德子把有毒饭菜送来，若是你们计谋得逞，死的将是我们所有人！
兰策！我知道你恨我抢走你的一切，你要对付我，冲我来便是！为何要牵连无辜？！就因为白日里父王拒绝你留在京城的请求，你便怀恨在心，要拉所有人陪葬吗？！还是因为师父和几位师叔与你划清界限，不再偏帮你，你便心生怨恨，要报复他们？！”
“你胡说八道！你栽赃陷害！” 兰策双眼赤红，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死死瞪着兰灏。
他立刻转向兰煜雪，膝行两步，死死抱住他的腿，仰起头，泪如雨下，声音嘶哑破碎：
“爹！爹我没有！我怎么会害你？我怎么可能害你？！我是你养大的啊！你是知道我的啊，我没做过这些事！爹！求你重新查清楚！我是被冤枉的！小德子也是冤枉的，是兰灏陷害我们！”
兰煜雪垂眸，目光深沉地审视着他，看着他泪眼朦胧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祈求与委屈。
他微微弯下腰，双手猛地扣住兰策单薄的双肩，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眼神骇人，“兰策，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再说一遍？你真的没有？！”
兰策拼命摇头，泪水纷飞，“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指使小德子下毒！你是我爹啊，我怎么可能害你？爹我发誓！我发誓，若我敢害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爹你信我！”
兰煜雪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灵魂深处去。半晌，他扣在兰策肩头的手微微松了些力道，声音也放得极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好，你没有。”
兰灏猛地握紧拳头，“父王？不可，”
兰煜雪抬手制止他，目光转向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德子，声音陡然转厉，
“那就是小德子自作主张，胆大包天了！来人！把小德子带下去，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不——！爹！不要！” 兰策瞳孔骤然收缩，爆发出凄厉的尖叫，他慌忙拽住兰煜雪的衣摆，
“爹！小德子他不敢的！他胆子那么小，走路都怕踩死蚂蚁，他怎么敢下毒？！是兰灏！是兰灏自导自演！他怕我留下，怕爹你会重新接纳我！爹！求求你！饶了小德子吧！他是无辜的！”
“自导自演？” 兰煜雪嗤笑一声，笑声带着讥讽，他猛地扯开兰策死死拽着自己的手，推了一把，随即重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趴伏在地狼狈不堪的兰策，一字一句，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向他的心：
“要论自导自演，耍心机，演戏博同情，兰策，这王府上下，乃至整个京城，谁比得上你？！”
！！！
兰策懵懵的僵在当场，只觉得心口破了大洞，寒风吹进来，夹着尖刀，扎的他的心血淋淋的，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哆嗦着，缓缓松开手，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眼神里是茫然与破碎的绝望。
兰煜雪不再看他，“来人！”
九环与金剑应声上前，就要去拖拽小德子。
“不要——！” 兰策像是突然惊醒，似野兽般哀嚎，猛地扑过去，整个人死死趴在小德子身上，挥手用力甩开九环和金剑，声音嘶哑得几乎泣血：
“滚开！你们滚开！别碰他！爹！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在京城待了！我马上就走！我罚跪！我认错！我什么都认！求求你！求你放过小德子吧！我就只有一个小德子了啊，求你了！爹——！”
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哀求着，整个人濒临崩溃。
所有人就那样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疯狂绝望的模样。有人皱眉，有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也有人，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
陆不语忍不住开口，“四师弟……”
兰灏立刻插话，截断了他，“三师叔！兰策一向如此！巧舌如簧，每每犯错被揭穿，便是一副痛哭流涕、磕头认错的可怜相！可之后呢？之后他只会变本加厉！这次证据确凿，绝不能再轻轻放过，纵虎归山！”
兰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兰灏，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颤抖，“我已经不跟你抢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为什么还要陷害我？！小德子他是无辜的！你要杀就杀我！放过他！放过他啊！”
兰灏冷哼，“你指使他，他动手执行，你们主仆二人，蛇鼠一窝，谁都不无辜！”
“够了！”兰煜雪脸色黑沉如水，他看着状若疯狂的兰策，终于失去耐心，厉声道，“兰策！你去祠堂罚跪！什么时候真知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来人！把小德子带下去！”
“不——！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