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剧震,碎石簌簌落下。那面荡漾着波纹的岩壁后方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汹涌澎湃,压得人喘不过气。冰冷宏大的声音仿佛直接冻结灵魂,宣告着死亡的临近。
“走!”
张小凡厉喝,混沌之力裹住众人,化作一道灰黑色的遁光,不顾一切地冲向石窟出口!四姐妹剑光护持左右,碧瑶强忍虚弱,指尖暗金符文闪烁,不断加固后方通道,试图延缓那未知存在的降临。
轰隆!
就在他们冲出石窟,踏入外面溶洞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那面岩壁彻底破碎,一只由纯粹黑色死气凝聚而成的、布满诡异符文的巨大手掌,猛地从中探出,遮天蔽日般抓向他们!
巨掌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溶洞内那些惨绿色的钟乳石如同蜡烛般融化,一些躲避不及的鬼市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那死气余波侵蚀,化为飞灰!
“拦住它!”张小凡瞳孔收缩,他能感觉到,这只巨掌蕴含的力量层次,远超金丹,至少是元婴后期,甚至可能是化神期!绝非他们现在能够抗衡!
碧瑶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眉心符文之上!
“裁决——圣壁!”
暗金色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一道凝实无比、刻满秩序锁链的神圣壁垒瞬间出现在巨掌前方!壁垒之上,审判与净化的法则沸腾,与那充满死寂与毁灭的巨掌悍然相撞!
嗤——!!!
如同滚油泼雪,暗金壁垒剧烈震颤,光芒急速黯淡,但竟真的将那恐怖巨掌阻挡了一瞬!无数死气在壁垒前被净化、蒸发,发出刺耳的声响。
但也仅仅是一瞬!
咔嚓!
暗金壁垒上裂纹遍布,轰然破碎!碧瑶如遭重击,鲜血狂喷,整个人软倒下去,被张小凡一把揽住。
而那只黑色巨掌,虽然被削弱了不少,依旧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继续抓来!
眼看众人就要被这巨掌拍成齑粉——
张小凡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将之前从圣教老者身上搜出的那几块黑色碎片,连同自己最初得到的那一块,全部取出,毫不犹豫地将其中的死寂能量瞬间引爆!同时,他将体内那躁动不安的冥渊死寂真意催动到极致,混合着混沌之力,形成一个不稳定的灰黑色能量球,狠狠砸向那抓来的巨掌!
轰隆隆——!!!
数块“圣符”碎片蕴含的精纯死寂之力被同时引爆,再加上张小凡自身力量的引导,产生了难以想象的剧烈反应!那一片空间仿佛都被炸出了一个黑洞,混乱的死寂风暴席卷开来,与那黑色巨掌狠狠撞在一起!
这一次的爆炸,威力远超之前!整个黑沼鬼市的溶洞都在剧烈摇晃,大块大块的岩石从顶部坠落,仿佛末日降临!
那黑色巨掌在如此狂暴的、同源却又失控的力量冲击下,终于被阻了一阻,掌心处甚至出现了一丝溃散的迹象!
“趁现在!”
张小凡借着爆炸的反冲力,抱着昏迷的碧瑶,与四姐妹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鬼市出口亡命飞遁!沿途撞开无数惊慌失措的修士,也顾不上隐藏实力,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蝼蚁……休走!”
岩壁后方传来更加愤怒的咆哮,那巨掌猛地一握,将混乱的能量捏碎,再次追击,但速度显然受到了影响。
张小凡几人头也不回,冲出鬼市入口,毫不停留地扎入外面弥漫的灰色瘴气之中,将自身气息与周围恶劣环境融为一体,疯狂远遁。
直到将那黑水沼远远甩在身后,再也感受不到那令人心悸的追杀气息,几人才敢在一片荒芜的山坳中停下来。
“噗——”张小凡放下碧瑶,自己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连续高强度催动力量,尤其是最后引爆圣符碎片和硬撼那巨掌,让他本就未痊愈的伤势再次加重,经脉如同火烧般疼痛。
四姐妹也是个个带伤,气息萎靡,但她们顾不上自己,立刻围到碧瑶身边。
碧瑶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到了极点,眉心那暗金符文都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熄灭。强行催动裁决圣壁抵挡那远超自身境界的一击,让她受到了严重的反噬,新得的传承根基都受到了动摇。
“大姐!”绿衣女婢声音带着哭腔,连忙取出最好的疗伤丹药,想要喂给碧瑶,却发现她牙关紧咬,丹药根本喂不进去。
张小凡心中一沉,上前握住碧瑶冰凉的手,精纯的混沌之力混合着一丝生机渡了过去,却发现她的经脉内充斥着两种冲突的力量——一种是自身受损的鬼道本源和微弱的裁决之力,另一种则是侵入体内的、来自那巨掌的恐怖死寂气息!这两股力量正在她体内激烈冲突,不断破坏着她的生机!
寻常丹药,根本无用!
“让我来。”张小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回想起碧瑶获得传承时,裁决之力对死寂之气的净化作用。虽然此刻碧瑶无法主动催动,但那传承的根基仍在。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自身那丝冥渊死寂真意,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探入碧瑶经脉,并非去对抗那入侵的死气,而是尝试去“吸引”、“包裹”它们。
同源的力量产生了奇妙的牵引,那些肆虐的死气果然被张小凡的冥渊真意引动,开始缓慢地汇聚过来。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动死气全面爆发,或者让张小凡自身被这股强大的外来死气污染。
张小凡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如同在走钢丝,一点点地将那些致命的死气从碧瑶的经脉中剥离,引导进入自己体内,再以混沌之道艰难炼化。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按在碧瑶的丹田,温和的混沌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护住她脆弱的心脉和元婴,滋养着她近乎枯竭的生机。
时间一点点流逝。
张小凡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引导和炼化那股来自化神级别存在的死气,对他来说是巨大的负担。但他始终没有停下。
四姐妹紧张地守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张小凡终于将碧瑶体内最后一丝外来的恐怖死气引导出来,并彻底炼化。他闷哼一声,几乎虚脱,但立刻看向碧瑶。
只见碧瑶原本灰败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变得平稳悠长。最神奇的是,她眉心的裁决符文,在失去了死气侵蚀后,竟然自发地散发出微弱的、充满生机的暗金光芒,如同温暖的阳光,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修复她受损的经脉和本源。
“裁决之力……竟然也蕴含生机?”张小凡有些诧异,随即明悟。裁决,并非只有毁灭与净化,真正的秩序,本身就包含着守护与治愈。碧瑶获得的传承,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深奥。
看到碧瑶情况稳定下来,众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小凡少爷,你的伤……”紫衣女婢担忧地看着气息紊乱、嘴角还挂着血迹的张小凡。
“无妨,还死不了。”张小凡摆了摆手,吞下几颗丹药,盘膝调息。他内视己身,情况同样糟糕,但炼化了那股精纯的死气后,那丝冥渊死寂真意似乎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变得更加凝练,与混沌之力的融合也更深了一层。祸福相依,此言不虚。
他看向东北方向,目光深邃。圣教的强大与诡异远超预期,那个跨界出手的存在,更是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此地不能久留,圣教绝不会善罢甘休。”张小凡沉声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让瑶儿彻底恢复,我们也需要时间提升实力。”
他隐约感觉到,与圣教的冲突,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似乎正因他们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而悄然加速。
晨曦之中,几人再次踏上逃亡之路,身影消失在荒山深处。而关于黑沼鬼市圣教据点被神秘人端掉、引动恐怖存在出手的消息,也如同野火般,开始在某些隐秘的圈子里流传开来。张小凡一行人的“凶名”之后,似乎又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且危险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