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雁门关的战况同样惨烈无比。
又一次看着败退下来的曰本士兵,佐伯文郎气得几乎咬碎牙齿。
“八嘎!千田贞雄在干什么?!”他怒吼道,“两侧阵地不过是一群装备简陋、训练不足的土捌陆,竟打了整整一个上午还拿不下来!”
“照这样拖下去,何时才能赶到平安县?”
这时,独立炮兵第二十六联队的联队长入江莞尔放下望远镜,缓缓开口:“支队长,那些守在侧翼的知呐军虽然是地方武装,但士气极为旺盛。”
“您注意到没有?刚才那波进攻中,他们竟然主动发起反冲锋。”
“而且是以近身肉搏的方式,用刺刀硬生生把千田联队的一个中队从山坡上逼退回来——这可是皇军最擅长的战术!”
佐伯文郎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时代变了。
曰军的战斗力确实在下滑。
即便是他们第二十六师团,士兵的整体素质也在不断衰退。
曾经引以为傲的战斗意志和战术执行力,如今已渐渐消失在硝烟之中。
原因显而易见——第26师团的核心老兵正不断在战场上倒下,补充兵员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战损的节奏。
新补入的士兵,不是久离军旅的预备役人员,便是毫无实战经历的新丁,战斗技能与战术意识远不能与昔日精锐同日而语。
反观捌陆军,作战能力却在持续攀升。
如今,连那些活跃在山野间的游击队,竟也敢端起刺刀与皇军正面交锋!
“命令!”佐伯文郎咬牙切齿地吼道,“炮兵联队立刻对雁门关两侧阵地实施火力覆盖,把那些土捌陆、泥腿子统统炸上天!”
“哈依!”入江莞尔猛地低头领命。
顷刻间,独立炮兵第26联队的火炮齐齐调转炮口,对准雁门关两翼倾泻弹雨。
望着山坡上接连腾起的烟柱,不时有捌陆军游击队员被爆炸的冲击波抛向空中,佐伯文郎紧绷的神情终于稍稍舒展。
他长出一口气,冷声道:“终究是游击队,无论战术水平还是战斗意志,都比不上正规捌陆主力。”
“只要久野村部队一出现在侧后方,这些乌合之众必定溃不成军。”
“只是不知久野村何时才能抵达……若能在中午前赶到,也不至于在此地久拖不决。”
话音未落,一名通信兵疾步奔来。
兵士冲至佐伯文郎面前,立正顿首:“支队长,久野村部队来电,预计傍晚方可抵达雁门关。”
“什么?”佐伯文郎震惊,“傍晚?!”
下一秒,他怒不可遏:“立即回电!责令他们加速前进,下午两点前必须赶到!否则,久野村全队皆应剖腹谢罪!”
“哈依!”通信兵重重应声,转身飞速离去传达命令。
佐伯文郎再度举起望远镜,目光锁定雁门关右翼山坡。
只见整片山岭已被硝烟吞没,视线难辨其内情形。
山脚下,又有一支百余人组成的中队,端着刺刀发起冲锋。
……
七十二道湾。
步兵第三中队的第二次进攻再次失败,山坡上又留下二十多具尸体。
面对眼前稀疏零落的队伍,森田文三心中悲凉至极。
不到一个钟头前,这支部队还是一支建制完整、人数逾二百五十人的满编中队。
如今,能站在这里的,已不足百人。
他几乎不敢想象,若继续这般强攻,到黄昏时分,整个大队恐怕将十不存五,甚至全军覆没!
正自神伤之际,久野村桃代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森田君,为何停止进攻?”他厉声质问,“为什么不继续推进?”
“联队长,伤亡实在太过惨重!”森田文三恳切答道,“再这样打下去,即便拿下七十二道湾,我们大队也所剩无几了。”
“到那时,就算赶到雁门关,又有何战力可言?”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久野村断然喝道,“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攻下七十二道湾!”
“立刻将第三中队残部并入临时中队,由你亲自率领,再次发起攻击!”
“刚刚支队长传来严令:若下午两点前未能抵达雁门关,久野村部队全员须切腹以谢天皇!”
“哈依!”森田文三深深低头,片刻后又道,“联队长,若必须进攻,卑职有一建议。”
“哦?”久野村眉头微动,“说。”
“哈依。”森田文三再次行礼,沉声道:“联队长是否注意到,捌陆军的机枪火力并不密集。
数次进攻中,对方始终仅有两挺重机枪支撑火力网,其余全是步枪,甚至未见一挺轻机枪。”
“按理说,如此薄弱的火力,本不该阻挡皇军攻势。”
“但此地地形极为不利,加之捌陆巧妙利用岩体构筑掩体,使火力点藏于石后,难以摧毁,这才形成僵局。”
久野村桃代猛然醒悟,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
“正是!”森田文三用力点头,“若仍以中队为单位,逐波推进,恐怕难以撕开七十二道湾的防线。
但若集中整个大队兵力,发起全线猛攻,便极有可能突破捌陆军的阵地——他们的火力明显支撑不住大规模冲击!”
“好!”久野村桃代眼中一亮,随即沉声下令:
“炮兵中队,五分钟内将所有烟幕弹与燃烧弹全部打出去!”
“炮击期间,各步兵中队、工兵中队立即进入进攻准备状态!”
“炮火一停,除留一个分队守护火炮外,其余人员全员投入冲锋!此战,务必要一举撕破敌阵!”
……
山顶,狙击手据点。
王彦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山下动静,忽然耳畔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
那声音一响,他猛地翻身跃起,一边往最近的石洞狂奔,一边高喊:“鬼子开炮了!隐蔽——!”
王喜奎、野坂宽澄等人闻声迅速闪避,纷纷躲入掩体。
几乎就在他们藏好的瞬间,一连串炮弹轰然砸落。
山坡上腾起大片浓密的白烟,夹杂着跳跃的火焰,在风中翻滚升腾。
“这帮畜生!”魏大勇和王彦挤在同一处岩缝里,恨得牙根发痒,“又放毒气?真当咱们怕这个?哪天非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不可!”
对化学武器的痛恨,早已刻进每个捌陆军战士的骨子里。
“不是毒气,是烟幕弹。”王彦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神情凝重,“看来,鬼子要总攻了。”
话音未落,他抬手向天空打出一枚红色信号弹。
山背侧早已待命的骑兵营见状立刻行动。
所属重机枪连迅速就位,进入预设阵地。
他们的位置比警卫班的机枪点更靠后,地势更高,恰好避开了曰军炮火覆盖范围。
约莫一刻钟后,曰军炮击戛然而止。
紧接着,埋伏在坡下的七百余名曰军士兵纷纷跃起,端着雪亮的刺刀,嘶吼着朝山上猛冲。
就连久野村桃代这个老鬼子头目,也挥舞着军刀,亲自冲在最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