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心神！”
秦云的爆喝声如同一道惊雷，在孙毅和石磊的脑海中炸响。这声音蕴含着浩然正气与精纯混沌之气，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击在他们那即将被邪恶意志侵蚀的神魂之上。
孙毅和石磊浑身一颤，仿佛从无尽噩梦中被强行唤醒。他们猛地睁眼，大口喘气，额头与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那一瞬，他们几乎坠入无间地狱，道心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随时可能崩塌。
“师尊……刚才那是什么……”石磊声音发颤，脸色苍白如纸。
“丹邪。”秦云立于石窟中央，声音平静却前所未有的凝重，“由无数生灵怨念与灵魂在邪丹大成时凝聚的法则邪物。它能直接侵蚀修士道心，污染灵力，最终将人同化为只知杀戮的魔头。你们方才只被它无意识散发的威压扫到，若被本体锁定，此刻已是我剑下亡魂。”
孙毅与石磊倒吸凉气，望向那颗悬浮在血色漩涡中、散发不祥光芒的魂丹，眼底满是忌惮与后怕。那东西竟恐怖如斯！
“师叔、石磊，立刻带幸存者退至石窟最边缘，布防御阵，守住心神，不许观战！”秦云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接下来的战斗不是你们能插手的。”
“是！”两人不敢怠慢，飞身来到百余名幸存者旁，将他们转移至石窟最高处。此处距中央漩涡最远，受影响最小。
孙毅主阵，青玄剑为阵眼；石磊辅之，厚土灵力固基。金光与黄光交映，化作巨大光罩护住众人。完成后，两人盘膝守阵，闭目敛神，不敢再看中央恐怖景象。
他们只能相信——相信那位如神只般的师尊，定能平定邪祟。
……
石窟中央，血色漩涡翻滚如沸。人头大小的魂丹悬于中心，散发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吼——！”
丹邪咆哮仍在继续，声波已化为精神冲击，每一次怒吼都让空间微微扭曲。
秦云悬于魂丹前十丈，灰袍在能量乱流中纹丝不动。他眼神平静如古井，倒映狂暴魂丹却无丝毫波澜。
他在感受——感受丹邪的力量构成，感受那邪恶法则的运转。
他能察觉，丹邪核心是纯粹的“怨”，是上百生灵临死前最极致的痛苦、最深沉的怨恨、最彻底的绝望凝成的精神能量。包裹核心的，则是被抽取的精血与灵魂本源，在邪法催化下化作介于物质与能量之间的“血魂之力”。这股力量是丹邪之源，亦是其侵蚀外界的媒介。
“以众生之怨为核，以万灵之血为引……好一个血魂殿，好一个歹毒邪功。”秦云心中冷哼。
他已彻底看穿丹邪本质。
法则层面的邪物，纯物理或灵力攻击收效甚微。欲摧毁它，唯有以同阶或更高阶法则之力，将其核心“怨”彻底净化或湮灭。
而他的混沌之气，正是天地间最顶级的净化与湮灭之力。
“既然你生于怨，便让我将你归于虚无。”
秦云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一缕灰色混沌之气浮现。
那混沌之气看似平平，无光无势，却在出现的瞬间，令整个石窟狂暴的血色乱流与怨魂咆哮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时间似变慢，空间似凝固。那颗疯狂咆哮的魂丹也如被无形大手扼住咽喉，咆哮戛然而止。
“嗡——！”
灰色气旋开始旋转，越转越快，最终化作不断向内收缩的微型漩涡。漩涡中心是绝对的“无”，连光线、法则、思想都无法存在的终极虚无。
“归元。”
秦云轻吐二字，右手对魂丹轻轻一按。
灰色气旋脱离掌心，以看似缓慢实则超越光速的姿态飘向血色魂丹。
“不——！”
丹邪模糊意志发出尖啸，充满恐惧与不甘。它不再逃跑，而是爆发全部力量。
“血魂法则，怨念领域！”
魂丹剧震，浓郁到化不开的血光喷涌，瞬间笼罩千丈。领域内空气化作粘稠血液，天空浮现无数痛苦扭曲人脸，地面爬满黑色怨念藤蔓。所有法则被扭曲污染，任何生灵进入其道心都会被怨念侵蚀，灵力被血魂同化。
这是丹邪的绝杀之阵。
然而灰色气旋进入领域瞬间，未受丝毫影响，依旧以恒定速度飘向魂丹。
黑色藤蔓一触即消，痛苦人脸得解脱化作青光，粘稠空气重归清新。怨念领域在灰色气旋面前如纸糊般不堪一击。
“不……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
丹邪意志充满绝望。它想不通，自己由上百人命凝成的法则邪物，为何在这灰色气旋前毫无抵抗。
它感知的不是强大力量，而是源自生命与宇宙本源的绝对压制。
仿佛飞蛾无法抗拒火焰，冰雪无法抗拒烈日，它这由怨与邪构成的存在，自诞生起便被此力天生克制。
“归元混沌……原来这就是归元混沌……”
丹邪意志在最后一刻似乎明悟，却已来不及。
灰色气旋轻轻触碰血色魂丹，没有爆炸，没有对冲，如同一滴墨入海，一片雪落烙铁。
“滋——”
轻微水汽蒸发声响起。魂丹从接触点开始迅速消融净化，灰色之力肉眼可见地蔓延。血色丹体被分解为最原始灵气与精神能量，禁锢其中的灵魂碎片得解脱，露出安详神情，化作柔和青色光点，似夏夜萤火虫盘旋一圈，向秦云致意，最终飞向穹顶消失。
十息之后，血色魂丹彻底消失，翻滚漩涡平息。石窟陷入死寂，只剩崩裂法阵坠石提醒方才激战。
……
边缘处，孙毅与石磊闭目盘坐，仍能感受那股令人窒息的法则威压。每一息都如一个世纪漫长。
突然，威压毫无征兆消散，石窟一片空灵。
两人睁眼望去——血色漩涡与魂丹已不见，只剩秦云静静悬浮，身后青色光点缓缓飘散，如盛大送别。
“师尊……”石磊喃喃，声音震撼崇敬。
“结束了。”
秦云转身，脸上带着一丝难察的疲惫。他望了一眼被四象阵护住的幸存者，又看向彻底崩溃的地下基地。
“我们该离开了。”
他缓缓道，“这里的一切，都应被彻底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