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的时限一到，汪晓抬手轻挥，门内的鬼属立刻收敛气息，刺耳的鬼哭狼嚎声戛然而止。
那道惨白的鬼影也化作一缕黑气，悄无声息地隐匿在阴暗角落。
铁门打开，一股混杂着腐朽与阴气的冷风扑面而来。
温宁扶着门框走了出来，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陈小姐，我……我完成了。”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还有些发哑，“里面的情况，比我之前探过的任何老宅都要逼真，那些鬼的威慑力，确实超出预期，但我能应对。”
陈倩倩看着她，眼底露出一丝赞许：“辛苦你了，先在一旁休息，调整一下状态。”
温宁点点头，走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抬手抹了把冷汗，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铁门，想起刚才鬼影逼近的瞬间，心脏还是忍不住狂跳。
她终于确定，陈倩倩说的是真的，这世上真的有鬼，而这份工作，远比她想象的更具挑战性。
“接下来，谁来？”陈倩倩转头看向苏郁和李娟。
苏郁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清淡：“我来。”她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走向铁门，周身气场清冷。
汪晓再次抬手，示意门内的鬼属准备，随即推开铁门。
苏郁从容迈步走入，铁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将所有光线与外界隔绝。
相较于温宁的紧绷，苏郁刚进入场地时，显得格外平静。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斑驳的墙壁、散落的破旧杂物，以及那几盏忽明忽暗的小灯，鼻尖萦绕的腐朽味和刺骨的阴气，似乎并未影响她的心神。
她站定脚步，缓缓开口解说，声音平稳，语速适中，没有丝毫慌乱：“家人们，我是主播苏郁，此处模拟的是民国时期的老宅场景，墙壁上的划痕与霉斑，还原了岁月侵蚀的痕迹，角落堆放的旧家具，大概率是当时主人的遗物，整体氛围偏向压抑，符合凶宅的核心设定……”
话音未落，地面忽然微微震动，一阵细碎的拖拽声从身后传来。
比温宁遇到的更为清晰，像是有人拖着断裂的肢体，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伴随着若有若无的低泣声，凄厉又悲凉。
苏郁的脚步顿了顿，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依旧继续解说：“这里的拖拽声的设计，能增强沉浸式体验，让体验者直观感受到场景的诡异，这种细节把控，能极大提升鬼屋的惊悚感……”
就在这时，一道浑身是血的鬼影从天花板缓缓垂下。
长发散乱地遮住脸，滴落的血珠砸在地上，在寂静的场地里格外刺耳。
血珠顺着发丝滑落，滴落在苏郁的肩头，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至全身。
换做常人，此刻早已惊慌尖叫，可苏郁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鬼影的进一步靠近，语气依旧平稳：“头顶的灵异呈现，打破了常规的地面惊吓，能出其不意地冲击感官，适合作为鬼屋的核心惊吓点之一，带动游客的情绪……”
她的解说没有中断，哪怕鬼影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她的脖颈，哪怕周身的阴气越来越浓郁，冻得她指尖发凉，她也始终保持着从容的姿态。
目光平静，语速未乱，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寻常的场景布置。
门外，陈倩倩看着监控里的画面，不由得轻声感叹：“苏郁的心理素质，比我预想的还要好，面对鬼属的近距离试探，居然能如此镇定，口才也确实出众，解说得很有条理。”
汪晓目光落在监控中苏郁的身影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她的心境很稳，不易被恐惧左右，适合应对直播中的突发灵异状况。”
李娟站在一旁，看着监控里从容解说的苏郁，心里既羡慕又紧张。
羡慕苏郁的镇定，更紧张自己接下来的表现。
她没有温宁的探灵经验，也没有苏郁的强大心境，她唯一的底气，就是赚钱的执念。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苏郁从容地从铁门内走了出来，除了脸色微微泛白，几乎看不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极致的灵异试炼。
她走到陈倩倩面前，微微颔首：“陈小姐，我完成了。”
陈倩倩点头称赞，“非常好。你的表现很出色，无论是应变能力还是解说水平，都符合我们的要求。”
苏郁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过多言语，走到温宁身旁的长椅坐下，闭目调整气息。
她并非不害怕，只是习惯了用平静的外表掩饰内心的波动。
刚才鬼影的血珠滴落在肩头时，她的心脏也骤然紧缩，只是硬生生忍住了慌乱。
最后，陈倩倩将目光落在了李娟身上。
她的脸色早已发白，双腿甚至有些微微发颤，却还是咬着牙，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决绝：“陈小姐，我……我准备好了。”
陈倩倩看着她，语气柔和了几分，却依旧不忘提醒：“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只要不中断解说、不中途放弃就好，要是撑不住，立刻喊停，我们会马上开门。”
“我知道了，陈小姐。”李娟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转身走向铁门。
汪晓看着她紧绷的背影，眼底没有波澜，只是轻轻抬手，示意门内的鬼属放缓节奏。
李娟没有任何灵异相关的经验，心理素质也不如苏郁和温宁。
他不想让鬼属的威慑力太强，吓到她崩溃，只需试探出她的底线即可。
铁门推开，李娟犹豫了一秒，还是咬着牙迈了进去。
刚一踏入，刺骨的阴气就裹住了她，比走廊里的寒意浓烈数倍。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脚步下意识地顿住，后背阵阵发凉。
她按照陈倩倩的要求，缓缓开口解说，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语速也有些慌乱：“大……大家好，我是主播李娟，这……这里是老式凶宅场景，墙壁上的霉斑，还有这些旧家具，都……都很逼真，能让人感受到压抑的氛围……”
她的解说断断续续，没说几句，身后就传来了轻微的呜咽声。
李娟浑身紧绷，下意识加快了语速，眼神慌乱地扫视着四周，生怕有鬼影突然出现。
没过多久，一盏小灯突然爆裂，碎片四溅。
一道模糊的黑影从她身侧一闪而过，带着淡淡的黑气。
“啊！”李娟忍不住低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差点摔倒在地，解说也瞬间中断。
她双手抱肩，眼神里满是恐惧，双腿不停地发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喊停，也没有逃跑。
她想起家里急需用钱的困境，想起卧床的母亲，想起年幼的弟弟，心底的执念压过了恐惧。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水，颤抖着继续开口：“对……对不起，刚刚有点失态。主要是我们鬼屋制造的氛围感太吓人了，就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刚才的灯光爆裂和黑影，是突然的惊吓点，能快速抓住人的注意力，提升互动感……”
她的声音依旧发颤，解说也毫无条理，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却始终没有停下，也没有放弃。
哪怕后来又有一道鬼影在她面前缓缓浮现，哪怕阴气越来越浓，冻得她浑身发抖，她也只是硬着头皮撑着，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解说的话语。
门外，陈倩倩看着监控里瑟瑟发抖却依旧坚持的李娟，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的应变能力和口才，确实不如苏郁和温宁，甚至连基本的镇定都做不到，但她的韧性很强，没有中途放弃。”
汪晓的目光落在监控中李娟的身影上，语气平淡：“恐惧感很真实，却能凭着执念撑下来，这种韧性，也是一种优势。后续培训中，只要稍加引导，未必不能胜任。”
二十分钟一到，李娟几乎是踉跄着从铁门内走出来，刚踏出铁门，就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温宁伸手扶了她一把。
“谢……谢谢。”李娟喘着粗气，脸色惨白，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陈小姐，我……我完成了，没有放弃。”
陈倩倩走上前，递给她一张纸巾，语气平和：“我看到了，你很勇敢，也很坚强。”
李娟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眼神里满是急切：“陈小姐，我……我能通过考验吗？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好好配合，哪怕再难，我也不会退缩。”
陈倩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汪晓，眼神里带着询问。
原本她计划录用两人。
苏郁沉稳出众，温宁有经验有定力，自然是上佳的人选，足以撑起嘉星、醐州两座新鬼屋的预热直播。
而李娟，虽然在口才和应变能力上略差一些，面对鬼属时也难掩慌乱，但胜在韧性十足，那份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坚持，格外难得。
再加上她刚才直言自己急需这份工作，眼底的急切与决绝，不似伪装。
更重要的是，“拂晓鬼屋”的底蕴摆在那里。
在白沙市和江南市早已爆火出圈，自带庞大流量，和那些主播在外单打独斗截然不同。
只要是拂晓鬼屋的直播，几乎每次在线人数都能轻松破10万，这份流量加持，对任何主播来说都是难得的机遇。
虽说没法和顾想想相比。
因为顾想想本身是道士，又是业内顶尖的超级主播，原本就有2300万粉丝，近期又接连开展了几次直播，粉丝基数已经飙升到2800万，直播时动辄数百万在线，热度无人能及。
但陈倩倩这次招募主播的核心想法，就是希望能借此打造出和顾想想一样的超级网红主播。
即便达不到2800万的体量，后期每个主播积累几百万粉丝，完全是有可能的。
对苏郁、温宁来说，这是借着平台实现自我突破的机会。
而对急需赚钱的李娟而言，这不仅意味着极为可观的收入，更能借着鬼屋的热度快速摆脱困境，靠着稳定的流量和粉丝，彻底改变家里的处境。
这是她们自己单打独斗，一辈子都未必能企及的高度。
陈倩倩心里清楚，这份工作对李娟而言，不只是一份谋生的差事，更是改变命运的希望。
而李娟的韧性，若是加以引导，未必不能借着鬼屋的流量和平台，慢慢弥补自身的不足，和苏郁、温宁一起，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主播，朝着百万粉丝的目标迈进。
汪晓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温宁眼底是坚定与期待，苏郁依旧是平静淡然，李娟则是急切与忐忑。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用取舍，三人全部录取。”
这话一出，三人都愣住了。
温宁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点头：“谢谢汪先生，谢谢陈小姐！我一定会好好工作，不辜负你们的信任！”
苏郁也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语气依旧清淡：“多谢认可，我会尽力做好本职工作。”
李娟则是猛地抬起头，眼里的失落瞬间被狂喜取代，眼泪掉得更凶，却笑着连连鞠躬，声音都在发抖：“我……我一定好好学，拼命干，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陈倩倩看着三人欣喜的模样，眼底露出笑意，对着她们说道：“恭喜你们正式加入‘拂晓鬼屋’。原本我计划录用两人，但你们三人的表现各有亮点，苏郁镇定有条理，温宁有经验能应变，李娟韧性足肯坚持，恰好能互补。”
她顿了顿，着重强调：“接下来的培训，你们要一起努力。先熟悉鬼的习性、直播的流程和灵异互动的技巧，尤其是李娟，你要多向苏郁和温宁请教，尽快提升自己的口才和应变能力。”
“是！”三人异口同声地应道，李娟更是用力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
她终于有机会赚钱养家，无论培训多苦，她都能扛过去。
汪晓看着三人，补充道：“培训期间，会安排你们和鬼近距离接触，熟悉他们的气息和动静，避免后续直播时慌乱。记住，鬼是你们的伙伴，不是敌人，只要遵守规则、没有恶意，它们就不会伤害你们。”
“明白！”温宁和苏郁齐声回应。
李娟也连忙点头，虽然心里依旧对鬼充满恐惧，却多了几分底气。
陈倩倩看了看时间，对着三人说道：“今天先到这里，你们回去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明天早上九点，正式开始培训。”
“好的，陈小姐。”三人道别后，陆续离开。
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陈倩倩转头看向汪晓，语气带着几分笑意：“没想到最后录取了三人，不过也好，嘉星、醐州两座鬼屋，三人轮流派驻。”
汪晓眼底没有波澜：“她们能否真正胜任，还要看后续的培训。若是有人半途而废，也不必强求。”
陈倩倩点头，“我明白。我会制定详细的培训计划，重点辅导李娟，让她们尽快成长起来，争取在嘉星、醐州的鬼屋建成前，做好所有预热准备。”
汪晓微微颔首，没有再回话。
而是闭上眼睛，感受着魂识中白沙市与江南市十九家鬼屋的惊吓值供给。
嘉星、醐州两地的鬼屋建造也在稳步推进，如今又敲定了三名主播，一切都在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