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光在平静中悄然流逝，汪晓和白雪并未急于奔赴下一座城市，而是在嘉星与醐州两市来回折返。
一边静待嘉星市与醐州市两地“拂晓鬼屋”的建造与装修推进。
一边接收着白沙市、江南市共十九家鬼屋源源不断涌来的惊吓值。
那些弥散在空气里的恐惧能量，顺着无形的脉络汇聚而来。
眼看两个城市十六家新鬼屋筹建工作已步入正轨，为了提前预热、积攒人气，陈倩倩打算招聘两名新的女主播，专门负责后续新鬼屋的试玩直播、灵异互动。
既能扩大“拂晓鬼屋”的知名度，也能借助直播镜头，将鬼屋的惊悚氛围精准传递给全国网友。
以至于，让汪晓获取惊吓值的速度再度提升。
招聘启事一经发出，便收到了上百份简历。
陈倩倩筛选得极为严格，按照既定的两个核心条件逐一排查：一是颜值必须出众，镜头感要强，能第一眼抓住网友的注意力；二是口才要好，反应敏捷，不仅能清晰讲解鬼屋场景，还要有带动氛围的能力。
具备以上两点，再加上有过灵异直播经验的，便会优先考虑。
几轮简历筛选下来，最终有八位候选人进入了线下面试环节。
她们或是曾深耕灵异直播赛道的博主，或是颜值与口才兼具的新人。
个个妆容精致、神态自信，坐在面试室的沙发上，眼神里满是对这份工作的期待。
面试由陈倩倩主导，汪晓在一旁旁听。
陈倩倩坐在主位上，语气平和，“感谢大家来参与‘拂晓鬼屋’的专职主播面试，在正式提问前，我先重申一遍我们的核心工作内容：后续需要你们常驻嘉星、醐州两地的鬼屋进行日常直播，带领网友体验鬼屋场景，讲解灵异设定，偶尔还会参与一些特殊的灵异互动环节。你们是上百位应聘者当中经过层层筛选成功入围的，那么现在请说说你们的个人优势。”
话音刚落，一位留着长卷发、妆容明艳的女生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得意：“陈小姐，我做灵异直播三年了，跑过全国十几个废弃老宅，直播过深夜探灵，粉丝有五十多万，带动氛围这块绝对没问题，颜值你们也有目共睹，我觉得我很合适。”
另一位穿着简约连衣裙、气质清冷的女生也跟着补充：“我虽然没做过灵异直播，但我口才很好，之前是做综艺解说的，反应快，能应对直播中的各种突发情况，而且我本身就喜欢灵异题材，一点都不害怕这些。”
其余几人也纷纷毛遂自荐，有人强调自己的颜值优势，有人吹嘘自己的直播经验，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陈倩倩耐心听着，等所有人都发言完毕，才缓缓开口，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大家都说自己适合，也说不害怕灵异事件，但我要问的是，如果让你们跟真正的鬼接触，你们敢不敢？ ”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现场的热闹氛围。
刚才还自信满满的几人，神色瞬间变了。
有人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有人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敢立刻回答；还有人强装镇定，却难掩眼底的迟疑。
“真正的鬼？”长卷发女生的声音弱了几分，“陈小姐，您是说……不是鬼屋的Npc，是真的那种？”
她的话刚说完，坐在中间的一个齐刘海女生立刻皱起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质疑和不解：“陈小姐，您这话就有点夸张了吧？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鬼？ 都是封建迷信而已，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要相信科学，您这样说，是不是在故意考验我们的心态啊？”
她的话瞬间引起了共鸣，旁边一个穿牛仔裤的女生也跟着附和：“对啊，我也觉得不可能有真鬼，大概率是你们故意说出来，想看我们能不能沉住气。再说了，鬼屋的核心不就是营造氛围吗，哪需要真的鬼来配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里满是不信，脸上的慌乱也消散了几分，只当陈倩倩是在出难题。
陈倩倩没有立刻反驳，只是平静地看向她们，又扫过在场其他人：“我没有考验谁，也没有夸张，‘拂晓鬼屋’的特殊之处，就是有真实的灵异元素，后续工作确实需要和真正的鬼接触，这一点，我必须提前跟你们说清楚，避免后续出现无法应对的情况。”
她的语气认真，不似玩笑，刚才还质疑的两人脸色又沉了下来，眼神里的迟疑再次浮现。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朴素、神色略显局促的女生抬起头，咬了咬牙，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愿意。高收入自然要承担高风险，我现在很缺钱，家里急需用钱，哪怕是真的鬼，我也能接受，只要能赚钱，我什么都敢试 。”
她的话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女生微微低下头，看得出来有些紧张，却没有退缩。
她眼底的决绝，不似伪装，显然是真的走投无路，才愿意冒这样的险。
长卷发女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那……那些鬼真的不会伤人吗？如果只是配合直播，不主动攻击，我或许还能考虑，但要是有危险，给再多钱我也不敢啊。”
陈倩倩淡淡回应，“他们不会主动伤人，前提是你们没有恶意，也严格遵守我们的规则。但恐惧是无法避免的，你们要做的，是克服本能的恐惧，在镜头前保持镇定，甚至能和他们自然互动，这也是这份工作最核心的要求。”
话音刚落，刚才质疑有鬼的齐刘海女生脸色彻底白了。
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慌乱：“不行不行，如果真的有鬼，那实在太可怕了，我宁愿找一份普通的工作，也不想冒这个险。”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包，起身就要走。
那个附和她的牛仔裤女生也跟着站起身，神色犹豫：“我也……我也再想想，真的要接触鬼，我还是有点怕，抱歉了陈小姐。”
两人匆匆说了句抱歉，便狼狈地离开了面试室，连简历都忘了拿走。
剩下的几人神色各异，有人面露挣扎，有人依旧迟疑，只有那个缺钱的女生和一旁气质清冷的女生、短发的女生，神色相对平静。
穿朴素衣服的女生又补充了一句：“陈小姐，我真的能接受，不管是和鬼接触，还是其他的工作内容，我都能配合，只求你们能录用我，给我这个赚钱的机会。”
陈倩倩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缓缓开口：“勇气可嘉，但光有勇气不够，还要有足够的应变能力和心理素质。等会实操考验，会让你们真正体验到灵异氛围，到时候，再决定你们能不能留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剩下的几人：“还有人要退出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不用勉强自己。”
话音落下，又有两人面露难色，沉默了片刻后，还是起身离开了。
她们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最终，面试室里只剩下三个女孩。
一个是穿朴素衣服、扎着马尾的女生，正是刚才说急需用钱、甘愿冒险的那个，神色局促却透着韧劲。
另一个是穿连衣裙、气质清冷的女生，自始至终话不多，眼底没什么慌乱。
还有一个是留短发、穿休闲装的女生，眉眼飒爽。
陈倩倩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伸手拿起桌面上剩下的三份简历，指尖翻过纸页，逐一对应着眼前的人，缓缓开口念出她们的名字。
她先看向扎马尾的女生，语气平和：“你叫李娟，对吧？简历里写着你之前做过导购，没有直播经验，但能吃苦耐劳，抗压能力强。”
李娟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头：“是……是我，陈小姐。”
接着，陈倩倩看向穿连衣裙的女生，继续说道：“你是苏郁，对吧？之前做过综艺解说，口才和应变能力在简历里体现得很清楚，没做过灵异直播，但对这类题材感兴趣。”
苏郁微微颔首，声音清淡：“是的，陈小姐。”
最后，陈倩倩看向留短发的女生，语气里多了几分认可：“你叫温宁，做过两年深夜探灵直播，风格真实，互动感也不错，简历里提的几个探灵地点，都是业内常去的。”
温宁抬眸笑了笑，语气干脆：“没错，陈小姐，那些地方我都去过，也遇到过没法解释的动静，所以对你们说的‘真鬼’，我不算完全不能接受。”
念完三人的名字，陈倩倩将简历轻轻放在桌上，目光再次扫过她们，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认真：“李娟、苏郁、温宁，你们愿意留下来接受后续的实操考验，这很好。但我再强调一次，考验场地是特意布置的，里面的灵异氛围，比你们之前见过的任何场景都要逼真，甚至堪比真正的凶宅。”
她顿了顿，着重提醒：“考验的核心，不是让你们完全不害怕，而是看你们在极致的恐惧和突发灵异现象面前，能不能稳住心神，完成基本的场景解说，展现出作为‘拂晓鬼屋’主播该有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
说到这里，陈倩倩侧头看了一眼身旁一直沉默旁听的汪晓，见他微微颔首，便继续对着三人说道：“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去考验场地，具体的规则，到了那里我再跟你们细说。”
李娟咬了咬牙，率先点头：“我准备好了，陈小姐。”
她眼底的急切依旧，只要能通过考验、赚到钱，再可怕的场景她都愿意闯。
苏郁也缓缓点头，神色依旧平静：“我没问题。”
温宁则站起身，语气轻松却坚定：“随时可以开始，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逼真。”
见三人都没有退缩，陈倩倩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跟我来。”
陈倩倩起身引路，汪晓紧随其后，步履轻缓，目光始终不动声色地扫过身后三人。
考验场地，是他特意布置的，里面没有凶煞恶魂，却安排了几个温顺的鬼属，专门负责制造恐怖氛围，试探三人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既不会伤人，又能还原最真实的灵异压迫感。
李娟攥紧手心，刚走到走廊尽头，就被一股莫名的寒意裹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后颈阵阵发凉，脚步有些发沉，却死死跟着前面的身影，不敢落下半步。
苏郁依旧神色淡然，只是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隐约察觉到暗处有不属于活人的气息，却并未流露慌乱。
温宁则收敛了刚才的轻松，眼神变得凝重，下意识地放慢脚步。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腐朽味，和她之前探灵时遇到的诡异气息极为相似。
却更真切、更浓烈，让她莫名有些心悸。
很快，几人走到地下一层的一扇铁门前。
门上锈迹斑斑，门缝里不断渗出丝丝寒气，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呜咽声。
不是刻意播放的音效，而是鬼属刻意发出的声响，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
陈倩倩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三人沉声说道：“考验规则很简单，你们三人依次进入场地，每人停留二十分钟。里面的恐怖景象和异动，都是真鬼制造的。他们不会主动伤人，只是负责营造氛围。你们需要在里面完成一段场景解说，就像直播时给网友介绍鬼屋那样。”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认真，着重提醒：“我会在外面盯着，一旦有人撑不住，喊停我们就会立刻开门。记住，重点是‘镇定’和‘应变’，哪怕声音发颤，只要不中断解说、不中途放弃，就算合格。这份工作本就需要直面灵异，今天的鬼，就是你们未来工作中要经常配合的伙伴，能不能接受、能不能应对，就看你们这二十分钟的表现。”
说完，她看向三人：“谁先来？”
温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一丝紧绷，率先开口，语气比刚才沉稳了几分：“我先来，早试早安心，也正好看看那些鬼有多吓人。”
汪晓走上前，抬手推开铁门，一股更浓的阴冷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呜咽声陡然清晰了几分，夹杂着轻微的拖拽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温宁咬了咬牙，没有犹豫，抬步就走了进去，铁门在她身后关上，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门内，光线昏暗到几乎看不清前路，只有几盏忽明忽暗的小灯，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墙壁斑驳，散落着破旧的杂物，空气中的腐朽味和阴气交织在一起，让人浑身发冷。
温宁刚站定，身后就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缓慢而沉重，像是有人拖着残破的肢体在靠近。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后背瞬间泛起一层冷汗，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
她想起陈倩倩的话，强行压下心底的恐惧，缓缓开口解说：“大家好，我是主播温宁，这里的场景布置贴合老式凶宅的设定，阴冷的气息和周围的杂物，都能快速将人带入氛围……”
话音刚落，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漆黑。
紧接着，一道惨白的鬼影从她面前缓缓浮现，没有五官，只有两个漆黑的窟窿，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
温宁忍不住低呼一声，身体猛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不止，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差点说不出话来。
但她只停顿了两秒，便强行稳住心神。
她做了两年探灵直播，虽没见过真的鬼，却也比常人多了几分定力。
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声音虽有一丝颤抖，却没有中断：“刚才出现的身影，正是典型的怨灵形态，也是很多鬼屋会重点呈现的元素，这种突如其来的出现，能最大程度营造惊悚感……”
门外，陈倩倩和汪晓正通过监控看着里面的情况。
陈倩倩开口说道：“她有点慌，但还能稳住，算不错了。”
汪晓目光落在监控里的鬼属身上，眼底没有波澜：“再看看，后面还有更烈的试探。”
果然，没过多久，监控里又出现了异动。
那道惨白的鬼影突然消失，紧接着，整个空间里响起刺耳的鬼哭狼嚎声。
时而尖锐，时而凄厉。
温宁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额头渗出冷汗，解说的声音也越来越颤抖，却始终没有停下，也没有喊停。
而门外，苏郁依旧神色平静地站着，只是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李娟则脸色发白，眼神里满是紧张，看着紧闭的铁门，不由得替温宁捏了一把汗，同时也在暗自给自己打气。
她不能放弃，为了钱，再可怕的鬼属她都要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