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越怼完周于渊,心里那口闷气总算顺畅了些。
她转头就叫来双胞胎弟弟宋屹和宋屿,让他们去拌了些猪吃的米糠,混上新鲜的嫩草,拿去喂那匹名叫“追风”的大黑马。
“姐姐,这马也吃糠呢!你看它吃得多香!哪里就用得上喂谷子了!”宋屹看着追风低头大口咀嚼着草料,小脸上满是开心。
他很是喜欢这匹神骏的大马,只是不喜欢它那个总是冷着脸、挑三拣四的主人。
宋清越看着追风狼吞虎咽的样子,撇了撇嘴道:“饿急了,别说马了,人都得啃草根树皮。它和它的主人现在是落难到了咱们这儿,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惯的毛病!”
周于渊要是知道自己的坐骑被宋清越姐弟当猪喂,估计要气炸吧!
忙活了两天寻找鱼苗,宋清越早已是筋疲力尽。
她在母亲刘氏早已为她铺好的、松软舒适的床铺上躺下,几乎是沾枕头就着,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天还未亮,东方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马嘶声骤然划破了桃花源清晨的宁静,也将宋清越从睡梦中惊醒。
“怎么了?”她一个激灵坐起身,心脏“咚咚”直跳。
这嘶鸣声不同于往日追风焦躁或饥饿时的叫声,带着一种明显的警惕和……某种信号?
她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透过窗缝朝外望去。
这一看,吓得她差点惊呼出声!
只见朦胧的晨光中,一个身着深色劲装、身形矫健如猎豹的男子,正以极快的速度,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越过她家的竹篱笆,朝着内院直扑而来!那动作之敏捷,绝非普通村民!
妈呀!宋清越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睡意全无。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难道是那些刺杀周于渊的刺客,循着踪迹找到这里来了?!
太可怕了!她一个农业大学的女硕士,只懂得种种田,修修水渠什么的,可不会半点武功啊!
这要是动起手来,岂不是任人宰割?
强烈的恐惧让她手脚都有些发凉,但想到屋里还有母亲、弟弟妹妹,以及那个虽然讨厌但毕竟是条人命的周于渊,她咬了咬牙,强自镇定。
不能慌!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屋内快速扫过,最终落在了墙角母亲刘氏平日用来捶打衣服的那根结实木棒上。
她悄悄摸过去,将捣衣棒紧紧握在手中,冰凉的触感稍微安抚了她狂跳的心。
她猫着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摸出了房门,借着院中树木和柴垛的掩护,一点点靠近周于渊所在的东厢房。
她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从窗户窥视,只能蜷缩在房门外的墙根下,竖起耳朵,紧张地倾听着里面的动静。手心因为用力握着木棒而沁出了冷汗。
房间里,传来了清晰的对话声。一个陌生男子低沉而充满愧疚的声音率先响起:
“王爷!属下尚武来迟,让王爷身陷险境,请王爷恕罪!” 接着是“噗通”一声,似是膝盖重重跪地的声音。
宋清越心中一震:尚武?王爷?果然是周于渊的人找来了!不是刺客!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好奇心又提了起来,依旧屏息凝神地听着。
周于渊的声音随即响起,依旧是那般冷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显而易见的怒意:“确实该死!本王在此滞留八九日,你们现在才寻来?若是等你们救命,本王尸骨早寒了!”
那名名叫尚武的下属声音更加惶恐:“王爷息怒!并非属下等不尽心。外面官道之上,乃至附近几个城镇要隘,都有大量不明身份的刺客在严密布控,盘查极严。
属下等也是几经周折,分散搜寻,才侥幸避开眼线。属下……属下也是万万没想到,在这等偏僻至极的深山之中,竟还有这样一处村落。属下是循着追风留下的粪便和蹄印,一路追踪,才最终找到这里!”
“哼,一群废物!”周于渊冷哼一声,语气稍缓,但依旧犀利,“可查到刺杀本王的,究竟是哪路人马?”
尚武答道:“回王爷,根据现场留下的兵器和尸体特征初步判断,那些人确是从京城方向来的无疑,训练有素,手段狠辣,像是……像是某些大人物圈养的死士。
但具体受何人指使,幕后主使是谁,目前还未查清,对方手脚很干净,线索几乎全断了。”
京城来的死士?宋清越在墙根下听得心惊肉跳。这周于渊到底是惹了多大的麻烦?
“王爷,您的伤势……”尚武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死不了。”周于渊的回答言简意赅,带着他一贯的冷硬,“多亏了此地之人相救。”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片刻后问道:“外面情况如何?可能安全撤离?”
尚武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王爷,眼下外面风声鹤唳,各处都有那伙刺客的埋伏。您重伤未愈,此时贸然行动,目标太大,极易暴露行踪,风险极高。
依属下之见,不如……不如暂且在此地隐匿一段时间,待王爷伤势稳定,外面的风声稍缓,再做打算。
此地看似偏僻闭塞,反倒成了最安全的所在。”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宋清越能想象到周于渊此刻定然是眉头紧锁,权衡着利弊。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周于渊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决断:“也罢。既然如此,你且传讯给外面尚存的人手,让他们化整为零,隐匿行踪,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你……也找个由头,暂时留在此地护卫。”
“是!属下遵命!”尚武立刻应道。
听到这里,宋清越知道,这位“祖宗”短期内是送不走了。
她悄悄松了口气,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刺客杀上门,但一想到还要继续伺候这位难缠的王爷和他的马,以及可能要应付他那些神出鬼没的下属,顿时又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握了握手里的捣衣棒,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挪离了墙根,准备溜回自己的房间,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