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上那辆黑色轿车刚停稳，许铮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他一步跨到前厅中央，把陈砚舟往厨房方向一推，声音压得极低：“进去！”
陈砚舟脚跟像钉在地上，死死盯着那辆车。车门开了，王虎第一个跳下来，手里那把短管猎枪在晨光里泛着冷铁的光。刀疤六跟在后面，还带了两个生面孔，都穿着黑夹克，手一直插在口袋里。
“砰——”
店门被踹得飞起来，撞在墙上又弹回去。王虎堵在门口，枪口直指陈砚舟的眉心：“陈砚舟，今天你必死！”
话音未落，枪就响了。
许铮整个人扑过去，用身体挡住陈砚舟。子弹击中他的左臂，机械义肢瞬间炸开，金属碎片像爆开的豆子四处飞溅，火花噼啪作响。冲击力把他掀翻在地，后背重重撞在餐桌角上，他闷哼一声，一口血涌上来，呛得他剧烈咳嗽。
陈砚舟眼睛霎时红了，一把将许铮拖进厨房角落，自己抄起锅铲冲出来。
王虎冷笑：“就这？再来一枪！”
他抬枪再瞄。
陈砚舟不退反进，猛地掀翻灶台边的油锅，滚烫的红油泼向地面。火苗“轰”地窜起，浓烟瞬间弥漫了整个前厅。王虎下意识后退半步，视线被烟雾遮挡。
就这一瞬间，陈砚舟转身冲回厨房。
锅还在，火没灭。他抓起那把祖传的银勺，手快得只见残影。朝天椒、花椒、豆瓣酱全倒进锅里，大火爆炒，辣味冲得人眼睛发酸。汤面翻滚，红油像血一样冒着泡——这是「辣味镇魂汤」。
另一边，牛蛙、肥肠、藕片倒进重油锅里，猛火翻炒，香气炸裂——这是「勇气麻辣香锅」。
最后，他打开冰箱，取出早就备好的八珍汤底，加入特制解毒料包，小火慢慢煨开。这汤本是用来救人，现在却能让体内有毒素的人当场发狂——这是「解毒八珍汤」。
三道菜，三分钟出锅。
陈砚舟端着整桌菜走出来，重重放在中央长桌上。
“你们不是要吃我的命？”他声音低哑得像从地底冒出来，“那就先尝尝死里逃生的味道。”
王虎眯起眼睛：“搞什么鬼？”
刀疤六不信邪，抄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麻辣香锅里的肥肠塞进嘴里。
下一秒，他整张脸都扭曲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眼泪鼻涕一齐涌出，手一松，枪掉在地上。他蹲下去猛咳，咳得整个人蜷缩起来，脸涨成了紫红色。
王虎脸色骤变，想往后退。
陈砚舟直接掀开砂锅盖，一股刺鼻辣味冲天而起。他舀了一勺汤，往前一递：“来，喝一口，提提神。”
王虎挥手去挡，可那味道太冲，只吸进去一丝，喉咙就像被刀割过一样疼。他踉跄后退，脚下一滑，跪在地上干呕，额头撞到桌腿，眼前阵阵发黑。
这时，许铮撑着地爬起来。机械臂只剩半截，电线裸露在外，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机油。他咬紧牙关摸出战术匕首，用仅剩的右手发力，猛地掷出。
匕首旋转着飞出去，“咔”地钉进王虎手腕，把他的枪牢牢卡在桌上。
王虎惨叫一声，甩手想拔，可刀刃卡得太死，动弹不得。
门外警笛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沈君瑶带着特警破门而入，唐绾举着相机紧跟其后，余昭昭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边往里冲，宋小满抽出柳叶刀割断敌人绑绳，阿阮站在门口指挥路人封住出口。
五个女人配合默契，像演练过千百遍。
刀疤六还想挣扎，被沈君瑶一脚踹翻在地，手铐“咔嚓”锁上。王虎被人架起来时还在吐，口水混着血丝滴在地板上。
陈砚舟没看他们被押走，转身蹲在许铮身边。
许铮靠在墙角，脸色惨白，左臂机械部分严重损毁，金属碎片扎进皮肉，血顺着胳膊往下流，在地面上聚成一小滩。他呼吸很浅，说话断断续续：“我……还能站……”
陈砚舟按住他肩膀：“别动。”
许铮扯了下嘴角，那笑容虚弱得让人心疼：“哥……你说过……活着才有意义……我没死……”
话没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
宋小满立刻上前检查伤口，撕开衣袖查看创面：“金属碎片嵌进神经接点，内出血严重，必须马上手术！”
余昭昭蹲在一旁握着他另一只手，声音发颤：“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坚持住！”
唐绾拍下现场照片，低声说：“这次证据齐全，他们跑不掉。”
沈君瑶走过来，看了眼许铮，又看向陈砚舟：“人带走了，王虎和刀疤六都控制住了。”
陈砚舟点头，没说话。他低头看着许铮的脸，手指轻轻抹掉他嘴角的血迹。
厨房里，三口锅还冒着热气。辣味镇魂汤的红油在表面凝了一层薄膜，勇气麻辣香锅的残渣粘在锅底，解毒八珍汤的香气慢慢散开，混着血腥味，在空气里盘旋不散。
街坊们围在门口，没人敢进来，但也没走。卖煎饼的大姐攥着保温桶站在最前面，修车的老刘扶着自行车，奶茶店的小妹举着充电宝，所有人都沉默着。
陈砚舟站起来，走到灶台前，关掉了最大的那口火。
油渍沾在锅铲上，他没擦。
他拿起手机，拨通医院号码：“我是心味餐馆的陈砚舟，有个伤员要急救，机械义肢破损导致内出血，现在意识丧失。”
电话那头问了几句，他一一回答，声音出奇地平静。
挂了电话，他走回许铮身边，蹲下，把许铮冰凉的手放进自己掌心。
“你替我挡了枪。”他说，“现在轮到我守着你。”
外面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
宋小满撕开急救包，开始清理伤口。血不断浸透纱布，她不停地换新的。
唐绾把相机调成录像模式，对准许铮的脸：“记录一下伤情，等会交给医生。”
余昭昭抱着许铮的头，轻声说：“你别睡，听见没有？睁开眼看看我。”
沈君瑶站在窗边，盯着远处的警车，侧脸紧绷。
阿阮摇响铜铃铛，清脆的声音在血腥的空气里回荡。
陈砚舟忽然起身，走进厨房。
两分钟后，他端出一碗热腾腾的粥，蹲在许铮面前，用勺子轻轻搅动。
“这是安神粥。”他说，“你上次说好喝的那一种。”
他把勺子递到许铮嘴边，可人昏迷着，喝不进去。
他就这么举着，静静等着。
粥的热气往上飘，糊在他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救护车的声音停在门口。
几个医护人员冲进来，抬担架的、拿设备的，动作利落专业。
“伤员在哪？”
宋小满让开位置：“这边！机械臂爆炸导致复合伤，有内出血迹象！”
医护人员迅速接手，给许铮测心跳、量血压、插导管。
陈砚舟一直没松手，直到对方说要转移，他才慢慢放开。
担架被抬出门时，许铮的手垂下来，在空中晃了一下。
陈砚舟伸手接住，轻轻放回他胸口。
他跟着走出店门，站在台阶上。
清晨的风吹过来，带着露水的凉意。
救护车门关上，红灯一下下闪烁，映在陈砚舟脸上。
他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车尾牌照。
司机踩下油门。
轮胎碾过潮湿的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