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在鲁王宫山下的村子里蹲了两天。村里静悄悄的,连条狗都看不见,更别说吴三省和吴邪的影子。
他心里发慌,揣着最后点念想往杭州赶,一路上把油门踩得飞起,脑子里乱糟糟的——三爷不可能丢下他,肯定是出什么岔子了。
车刚拐进杭州老巷,潘子就觉得不对劲。吴三省盘口铁门上还贴着张盖着红章的封条,风一吹哗啦啦响,看着格外刺眼。
他心里“咯噔”一下,又猛打方向盘往吴二白的茶馆开,结果更糟——茶馆大门紧闭,封条都快被风吹烂了,门口还蹲着两个穿制服的。
“操!”潘子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额头青筋直跳。
他摸出手机,手都在抖,拨通了长沙那边兄弟的电话,“喂,帮我去看看三爷在长沙的盘口,是不是也……”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声音透着股小心翼翼:“潘哥,都封了。不光三爷的,二爷在长沙的几个铺子也……”
潘子挂了电话,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响。怎么回事?
一夜之间,吴家像是被人端了老窝?他捏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半天没缓过神。
迷茫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他跟着吴三省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早就把吴家当成自己的根,现在根好像被人刨了,他站在原地,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最后,他把车停在了吴山居门口。朱漆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扫地的声音。
潘子推开门,就见王盟拿着把扫帚,正慢悠悠地扫台阶,看见他,愣了一下,手里的扫帚差点掉地上。
“王盟?”潘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三爷和小三爷呢?”
王盟挠了挠头,把扫帚往墙角一靠,脸上带着点复杂:“潘哥,你坐。”他给潘子倒了杯凉茶,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三爷……可能要去长白山。”
“长白山?”潘子皱眉,“去那儿干什么?”
“老板说什么守门。”王盟叹了口气,“还有二爷,因为十一仓的事,进去了。现在吴家……大爷一家正往回赶。”
十一仓被查的时候,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挺多的,他们知道湄若要送吴解他们去长白山,他们把小青跟白素素借去匆忙处理。
潘子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磕在桌上,茶水溅了一身。他瞪着王盟,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二爷进去了?三爷去守门?那吴家的产业呢?”
“大部分都被查封了,”王盟的声音更低了,“就留了老宅给老太太住。”
潘子瘫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他想起吴邪小时候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喊着“潘子哥”……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已经察觉出吴邪不对了,这个时候吴山居没被查封,真本身就不对。
“小三爷呢?”潘子猛地抬头,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在哪?”
王盟却闭了嘴,摇了摇头:“潘哥,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真不知道。”
其实吴邪昨天回来过一趟。
他穿着件夹克,站在吴山居的院子里,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没了从前的少年气,整个人沉稳得像块浸了水的石头。
他把王盟叫到跟前,递给他一沓钱:“王盟,以后吴山居归我管,给你涨一倍工资,干不干?”
王盟愣了愣。他之前确实领两份工资,一份是吴邪的,一份是吴二白的,偶尔给吴二白传点吴邪的消息。
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算不上吴二白的人,就是个混饭吃的。
“不过有个条件,”吴邪看着他,眼神清明,“以后别往吴家传消息了,你是我的人。”
王盟看着吴邪眼里的认真,又想起吴二白被带走时的样子,咬了咬牙:“干!”他看得出来,现在的吴邪,跟以前那个天真无邪不一样了,跟着他,说不定真能有点奔头。
所以此刻面对潘子的追问,王盟咬死了不说——他得对得起吴邪给的这份信任。
潘子见问不出什么,只得起身往吴家老宅走。老宅的门虚掩着。
他站在门口,却没敢进去。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太太说。
而此时的吴邪,正在北京霍家的院子里。
湄若靠在廊柱上,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女人,语气平淡:“霍有雪,该你去守青铜门了。”
霍有雪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甘:“凭什么是我?当年是奶奶答应的,她偏心霍秀秀,什么好事都想着她,现在要去守门了,就把我推出来?我不答应!”
她穿着身红色旗袍,指甲涂得鲜红,看着像只炸毛的猫:“霍秀秀凭什么躲清闲?她从小被捧在手心里,我争这争那,不就是想让奶奶多看我一眼吗?现在要去受那份罪,凭什么是我?”
湄若挑了挑眉,想起半截李的事。
霍有雪说的不无道理,当年她不也是直接抓的半截李唯一的儿子吗?
当年她没送半截李去守门,而是送了他儿子李四地,结果李四地出来后,直接把李家洗白了,这次九门遭重创,李家半点事没有。
“你奶奶会愿意吗?”湄若问的是霍仙姑会愿意霍秀秀去吗?
霍有雪愣了愣,随即冷笑:“她?她恨不得把霍秀秀揣进怀里护着,怎么可能让霍秀秀去?”
湄若他们是很特殊局查封霍家一起来的,这个时候的霍仙姑,被特殊局带过来指认一些密室什么的。
话没说完,就见霍仙姑被两个特殊局的人压着着从屋里出来。
她头发花白,腰杆却挺得笔直,看到湄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我去守门。”
她看向霍有雪,眼神复杂:“秀秀是干净的,不能沾这些事。你好好活着,把霍家撑起来。”
霍有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别过头。
湄若冲压着霍仙姑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带霍仙姑走。
她转头看向吴邪,嘴角勾起一抹笑:“走吧,该去长白山了。”
吴邪跟解雨臣想要吴三省解连环一起去长白山,湄若也答应了。
吴邪点点头,目光却望向窗外。
他知道,潘子可能在找他,但他现在还不能见他。有些事,总得有人扛着。
而杭州吴山居的门口,潘子还站在那儿。
风吹过老巷,带着股桂花的甜香,却吹不散他心里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等下去,还是该离开。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潘子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丝希望——是吴邪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