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晚霞烧得正烈,像泼翻了的胭脂盒,把半边天都染成了绯红。
湄若抬头看了眼天色,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椅柄:“行了,都快天黑了,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的。”
她目光扫过霍仙姑和陈皮,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菜咸了:“霍家霍仙姑,锦上珠倒买倒卖文物;陈皮阿四,盗墓杀人,你们俩没异议吧?”
霍仙姑捏着袖口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松了劲。
她这把年纪了,该争的争过,该护的护住了——霍秀秀干干净净的,没沾过这些腌臜事,她认了。
沉默着别过头,算是默认。
陈皮却梗着脖子,喉间发出声嗤笑,阴鸷的眼睛扫过在场的人:“在场的谁没盗过墓?怕是你身后那小哥,盗过的墓比我还多吧?”
“他下墓找记忆,不拿文物,不毁古迹。”湄若轻飘飘一句话,就把白安摘得干干净净。
王局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没什么波澜——白安的身份特殊,既是部队特聘的教官,又是考古队的顾问,他出现在墓里,本就带着“合法”的名义。(就是不计较之前的)
陈皮更不服气了:“那黑瞎子呢?他不也靠盗墓为生?道上谁不知道黑爷的名声?”
“哎哎哎,怎么扯到黑爷头上了?”黑瞎子立刻跳出来,手往怀里一掏,摸出个红本本晃了晃,
“瞧见没?持证上岗,正规军!”虽说以前确实干过些不光彩的事,但现在他可是特殊局挂号的,可不能被这老东西带偏了。
“四爷听说过黑瞎子收到尾款吗?”湄若叫四爷完全是看他老态龙钟的样子。
“黑爷当然没收到货尾款了,毕竟老板全在里面呆着呢”湄若瞟了他一眼。
黑瞎子立刻换上副谄媚的笑:“哪能跟您比?您这老板,我可不敢算在内。”
“行了。”湄若懒得跟他贫,转头看向陈皮,眼神冷了下来,“你陈皮杀人如麻,在西南藏了这么多年,真当没人能治你?”
她没再理会陈皮铁青的脸,径直看向汪家负责人,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冰:“要说最可笑的,还是你们汪家人。跑到墓里找长生?脑子里装的是狗脑吗?”
“湄若姐,可别拿狗狗跟他们比,狗狗多可爱。”吴小狗为自己发声,在旁边补了句,语气里带着点少年人的促狭。
他是真觉得这些人疯了,为了个虚无缥缈的“长生”,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汪家负责人脸色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反驳:“墓里怎么没有长生?西王母不就长生了吗?”
“西王母那叫长生?”湄若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不屑,“那叫残喘。守着个陨玉,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想要?”
这个世界的西王母已经灰飞烟灭了,之前湄若为了吸收始麒麟精血,把陨玉和青铜神树能量都给吸干了。
这话像巴掌一样扇在汪家负责人脸上,把他怼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别琢磨什么长生了,”湄若语气转淡,“你汪家,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不可能!”汪家负责人猛地吼道,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我被带过来时,基地还好好的!”
他不信,就这么点时间,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基地会垮。
湄若转头看向王局,挑眉:“王局想不想亲眼看看?”
王局放下茶杯,眼里闪过丝好奇,抬手示意:“请。”
湄若指尖在空中虚划了个圈,一道淡金色的光纹闪过。
下一秒,山坳里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经站在了个冰冷的金属房间里。
四周全是闪烁的屏幕,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
“这……”王局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了半杯,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这神鬼莫测的手段惊得不轻。
吴邪和解雨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这就是湄若的本事?说走就走,说换地方就换地方?
白安和黑瞎子倒是镇定,显然早就习惯了。
黑瞎子甚至还凑到屏幕前,吹了声口哨:“嚯,这设备挺先进啊。”
湄若抬手布下道结界,透明的光膜将他们与外界隔开:“看着吧。”
结界外,汪家基地里乱成了一锅粥。
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跑来跑去,嘴里喊着“东边失守了”“运算部门被攻破了”,慌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撞在金属墙壁上,显得格外刺耳。
汪家负责人死死盯着屏幕,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他看到一群穿着特战服的人冲了进来,带头的是两个女子——一个青衣,一个白衣,动作快得像鬼魅。
“是小青和白素素……”都认出了她们,湄若说,这两位是来“废掉”汪家运算部门的。
紧随其后的是特殊局的人,还有一群人,为首的那个眉眼间带着股狠劲,正是张海客。
张家人下手极狠,刀刀往要害招呼,显然是积怨已久。
打斗声中,一道青灰色的影子突然从角落窜了出来,正是青眼狐尸。
它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周身泛起诡异的红光——幻术开始了。
白素素正要抬手灭了它,动作却猛地一顿,眼神有些恍惚。
“姐姐?”小青回头喊了一声。
白素素回过神,眼底闪过丝复杂,轻轻摇头:“没什么,刚才看到……一个故人。”哪怕知道是幻像,那惊鸿一瞥的身影,还是让她忍不住停了手。
汪家负责人看着屏幕上闪烁的代码一个个熄灭,看着运算部门的设备被砸得稀烂,心疼得像在滴血。
那是汪家的根基,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倚仗啊!
湄若看着他惨白的脸,嘴角勾起抹冷冽的笑——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再眨眼时,众人又回到了鲁王宫的山坳。晚霞已经褪去,天边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晖。
“王局,人就交给您了。”湄若看向王局,语气恢复了平淡,“至于吴三省和解连环,他们另有去处,就不劳您费心了。”
王局点头。他知道那“去处”指的是青铜门。
上面已经在筹划长白山军区的事了,据张家人说,青铜门后镇着个不能见光的东西,必须有人守着。
国家建军区,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吴三省和解连环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地上。
他们知道以湄若的手段,他们俩守门是必然的了,上三门的人,陈文锦……谁不是被逼着进去的?现在轮到自己,多说无益。
“文锦……她能出来吗?”吴三省突然抬头,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湄若瞥了他一眼:“快十年了,为什么不能出来?可惜啊,她出来的时候,你正好进去,你们大概会在青铜门口错身而过吧。”
吴三省苦涩地笑了。就算遇上又怎么样?
他亲手给她喂了尸鳖丹,她能原谅他吗?
“忘了告诉你,”湄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轻飘飘的,“青铜门里有压制作用。你女朋友在里面待了十年,尸鳖丹的药性被压着,肯定活着。但出来后……什么时候变禁婆,就不好说了。”
这是她从张日山身上总结出来的——当年张日山进青铜门,生死符都被压制了。
吴三省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湄若转头看向霍仙姑,语气里没什么温度:“霍灵在格尔木疗养院,已经变成禁婆了。等霍秀秀方便了,让她去给姑姑收个尸吧。”
霍仙姑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血丝,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收尸……她连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如今只能去收一具怪物的尸?
山坳里的风突然变得刺骨,吹得人心里发寒。
王局让人把霍仙姑、陈皮、汪家负责人等人押下去,准备带回局里审讯。
湄若看着他们被押走的背影,突然转头对吴解说:“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