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交了优化报告的陈默，并没有获得任何喘息之机。北境铁壁的规则冰冷而高效，贡献点账户里刚刚到账的200基础点数，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他进行下一步。
按照权限卡内附带的简陋地图指引，他来到了位于b-7生活区边缘的一处设施——“铁砧酒馆”。这里是北境军人少数被允许放松的场所之一，与其说是酒馆，不如说是一个充斥着劣质合成酒精气味、金属桌椅冰冷坚硬、连背景音乐都是制式进行曲的嘈杂大厅。效率至上，连休闲都带着一种刻板的秩序感。
陈默按照敖烈留下的暗号，在最角落一张能看到入口、背靠实心金属墙壁的位置坐下。他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散发着刺鼻化学味的“能量饮料”，小口啜饮着，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周围。
几乎每个士兵都在低声交谈，表情大多严肃，偶尔爆发的笑声也显得短促而克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始终在头顶注视着一切。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从进入酒馆开始，就有不止一道隐晦的扫描波动从他身上掠过。维克多的监控，无处不在。
就在他杯中的饮料下去小半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风雪的寒气，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正是敖烈！他换上了一身北境军的标准制式作战服，肩章上赫然是一道冰棱与战锤交叉的图案，代表着他已晋升为小队长。原本豪爽的脸上多了几分北境风霜磨砺出的硬朗，但那双眼睛在看到陈默时，依旧亮起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敖烈目光扫视，很快锁定了角落里的陈默。他脸上露出笑容，快步走来，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一巴掌拍在陈默肩膀上，力道不小。
“哈哈！陈默兄弟！真没想到你小子真摸到北境这冰窟窿里来了！”敖烈的声音洪亮，但在酒馆的嘈杂背景下并不算突兀，“怎么样？这鬼地方够劲吧？连喝口酒都他娘的像在完成任务指标！”
他嘴上抱怨着，却熟练地抬手向路过的服务机器人要了两大杯标注着“高浓度抗寒燃料”的暗红色液体。
陈默被他拍得肩膀一沉，脸上也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在这冰冷秩序的北境，能见到一位故人，感觉确实不同。
“敖烈队长，别来无恙。”陈默压低声音，“看来你在这里混得不错。”
“嗐！什么队长，就是个带着几个兄弟啃冰疙瘩的苦力头子！”敖烈端起那杯“抗寒燃料”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哈出一口带着酒气的白雾，随即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兄弟，说正事。你刚来，有些门道得搞清楚。在这里，别的都是虚的，‘效率’两个字，就是天！”
他指了指头顶，又指了指自己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类似手环的装置：“看到没？‘功勋记录仪’。你干的每一件有贡献的事，消耗的每一份资源，都会被它记录下来，算成一个狗屁‘功勋\/资源消耗比’。”
陈默眼神一凝。果然，北境的规则核心就在这里。
敖烈继续低声道：“这比值就是你的命根子！太高了，说明你可能有鬼，或者身怀重宝；太低了，说明你是废物，随时会被清理。维克多指挥官那关你算是勉强过了，但‘效率审核’是寒霜意志定下的铁律，定期进行，由不得半点沙子！你小子…”他上下打量了陈默一眼，带着点担忧，“你这身神神秘秘的本事，可千万别在审核时露了富，不然…”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信息更新：北境铁壁内部规则‘效率优先’理解度提升。获得隐藏指标：‘功勋\/消耗比’。（当前状态：良好，比值稳定在标准区间上限附近。）】
系统提示适时响起，印证了敖烈的话。
陈默默默点头，将敖烈的提醒记在心里。他拿起杯子，也喝了一口那味道古怪的“能量饮料”，问道：“除了审核，最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我看基地气氛有点紧张。”
敖烈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嘿！让你说着了！永冻冰海深处，前阵子发现了个大家伙！能量反应异常强烈，波动规律前所未见，指挥部那边怀疑…可能是‘永霜监察者’那等传说存在活动的迹象！”
永霜监察者？陈默心中一动，想起图鉴中关于北境君王级存在的描述，那可是规则层面的恐怖存在。
“现在上面正在组建高级别勘探队，由维克多指挥官亲自挂帅，抽调的都是各部队的精英。”敖烈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向往，也有一丝凝重，“那可是玩命的活儿，冰海深处邪门得很，但也是天大的机会！要是能捞到点好处…”
就在这时，酒馆入口处的气压门再次滑开，一股比室内寒冷数倍的空气卷入，伴随着几名身穿不同于普通士兵、通体漆黑、带着面甲、气息格外冷峻彪悍的军人走了进来。他们目不斜视，直接走向吧台，领取了某种特供物资后，又迅速离开。整个过程安静、高效，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
他们的出现，让原本嘈杂的酒馆都安静了一瞬。
敖烈的目光追随着那几人的背影，直到气压门再次关闭，才收回视线，对陈默低声道：“看到没？‘冰魔小队’的人…他们也回来了。看来勘探队的组建，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了。”
他转过头，看着陈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兄弟，在这里混，要么就像他们一样，卷得飞起，拿命去拼前程；要么就得学会像块冰疙瘩一样低调，让人注意不到你。不过我看你这身本事…”他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怕是低调不了啊！”
陈默默然，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冰凉的杯壁传来刺骨的寒意。
敖烈的话，像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北境铁壁内部规则的一角。效率审核如利剑悬顶，永冻冰海的异常点则预示着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他自己，带着不能暴露的秘密，身处这严密的监控网中，既要证明价值，又要隐藏真实，还要应对未知的危险…
这条路，果然不好走。
他将杯中剩余那点难喝的“能量饮料”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却仿佛点燃了胸中某种东西。
低调不了，那就不低调了。用他们认可的“效率”，在这北境，撕开一条路来！
只是，方才那“冰魔小队”成员离去时，其中一人似乎不经意间回头，目光掠过酒馆角落，在陈默身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锐利如冰锥，带着一丝审视，一丝…莫名的意味。
陈默的心微微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