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陈默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衬，紧贴着皮肤传来黏腻的触感。他微微喘息，不是体力的消耗，而是精神高度紧绷后的虚脱。
维克多最后那一眼，以及那句“无用即淘汰”，如同冰锥刺进心底。
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警告！隐匿追踪标记解析完成！结构：复合型灵魂道标（寒霜规则变体）。功能：持续监控宿主灵魂波动、能量逸散频率、空间移动轨迹。具有隐蔽性及单向信息传输特性。】
脑海中，系统光幕将一枚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密冰晶状符文构成的立体标记放大呈现。它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黏附在规则伪装生成的外层灵魂屏障上，无声无息地运作着。
“果然…没那么容易过关。”陈默眼神冰冷。这维克多，看似给了他机会，实则布下了更严密的监控网。这标记不除，他在北境就如同在聚光灯下跳舞，随时可能暴露。
“系统，能否在不惊动标记的情况下，对其进行屏蔽或干扰？”
【评估中…标记结构与寒霜意志规则高度绑定。强行屏蔽或移除有93.7%概率触发警报。建议方案：维持规则伪装全功率运转，同步生成虚假灵魂波动与能量逸散数据流，对标记进行‘信息投喂’，掩盖真实状态。持续消耗积分：50\/小时。】
每小时50积分！陈默嘴角微微抽搐。这简直是在用积分买时间。但眼下，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执行方案。”他毫不犹豫。积分可以再赚，暴露了就全完了。
【指令确认。启动‘信息伪装’子程序。积分持续扣除中…当前余额：…】
就在系统开始运作的同时，一名穿着北境铁壁制式军装、面无表情的文官如同幽灵般出现在走廊尽头，快步走到陈默面前。
“陈默技师？”文官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缺乏人类应有的温度，他抬起手腕，一个微型数据终端投射出光幕，“根据维克多指挥官指令，您的临时居留许可与基础工作权限已生成。请确认信息，并严格遵守以下条款。”
光幕上罗列着密密麻麻的规章：
一、活动范围限定：b-7生活区、c-3通用工作室、d-1指定任务交接区。未经许可，不得进入任何标有‘军事禁区’、‘高权限实验室’及‘核心能源区’的区域。
二、监控义务：您在北境铁壁境内的一切活动，将接受全天候、多维度监控系统记录。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扰、屏蔽监控设备。
三、任务制度：必须按时、保质完成军方指派的技术任务。任务贡献将折算为‘北境军贡献点’，贡献点可用于兑换有限资源及提升权限等级。
四、资源配给：根据任务评级与贡献点，配给相应等级的工作室使用权、基础材料及能量配额。
…
条款严苛到近乎不近人情，将陈默的行动限制得死死的。
陈默快速扫过，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平静地点点头：“我确认，并会遵守。”
文官似乎对他的配合并不意外，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他收起光幕，递过来一张黑色的、触感冰凉的金属卡片，上面蚀刻着北境铁壁的徽记和一个临时的身份编码。
“这是您的临时权限卡。请收好。丢失或损坏需立即报告，并扣除500贡献点。”
陈默接过卡片，入手一片冰凉。
“您的首个指定任务已下达。”文官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板，“任务目标：分析与优化‘逆戟鲸-III型’声纳探鱼器的信号处理核心算法，提升其抗干扰能力及目标识别精度。任务时限：72标准时。任务资料及所需基础材料已发送至您指定的c-3工作室终端。任务贡献点奖励：基础200点，视优化效果上浮。”
声纳探鱼器？陈默心中一动。这确实是目前最能体现他“技术价值”，又不容易直接暴露系统存在的工作。维克多选择这个任务，既有考察，也有利用的意思。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开始。”陈默将权限卡收好。
文官微微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金属走廊里回荡，很快消失。
陈默握了握拳，指尖感受到权限卡的坚硬和冰冷。他看了一眼走廊上方那个不起眼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监控探头，抬步向着指示牌上标注的c区走去。
c-3工作室不大，约二十个平方，陈设极其简单：一张金属工作台，一台连接着北境内部网络的数据终端，一个基础的工具架，以及角落里堆放着的几个密封箱，里面应该就是任务所需的材料和那台待优化的“逆戟鲸-III型”声纳探鱼器。
工作室的门在他身后关闭，发出沉闷的“咔哒”声。陈默能感觉到，至少有三种不同原理的监控设备正在无声地注视着他。
他走到工作台前，没有急于去碰那台声纳设备，而是先打开了数据终端。光幕亮起，显示出任务的详细技术文档和声纳设备的结构图纸。
【检测到外部技术资料输入。开始扫描‘逆戟鲸-III型’声纳探鱼器技术文档…扫描完成。数据库对比分析中…】
系统光幕同步展开，飞速流淌过无数数据流。
【分析结论：该设备信号处理算法存在明显冗余，能量回路设计保守，抗干扰模块基于过时的频谱过滤原理，效率低下。系统提供十七种优化方案，最优方案预计可提升综合性能47.3%。】
47.3%！这放在北境军现有的技术体系里，绝对是颠覆性的提升。但陈默知道，不能这么干。
“系统，生成‘符合当前北境科技水平及我明面技术实力’的优化方案。性能提升控制在25%-30%区间，方案中需包含3到5处无伤大雅的‘可改进瑕疵’，优化思路需基于现有技术框架的延伸，避免出现跨越式技术跃迁。”
【指令确认。推演符合要求的‘降级版’优化方案…方案生成完毕。理论性能提升：28.7%。方案已注入预设逻辑瑕疵及符合‘祖传算法’特征的能量操控节点。】
成了。陈默心中稍定。有了这份方案，足以应付这次任务，又能合理展示自己的“价值”，还不会显得过于惊世骇俗。
他不再犹豫，伸手拿起工作台上的声纳探鱼器。这是一个约莫头盔大小的精密设备，外壳是冰冷的合金，表面布满了能量接口和传感器。
他闭上双眼，双手覆盖在设备外壳上，指尖依照系统提供的“降级版”方案，开始模拟输出微弱的、符合“技师”身份的能量，注入设备内部的关键节点，同时大脑飞速运转，记忆并理解着系统提供的、经过伪装的技术细节。
在外界监控看来，他就像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技术狂人，正在运用某种独特的“祖传技艺”对设备进行细致的感知和调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数小时后，陈默睁开眼，轻轻将初步处理过的声纳设备放回工作台。他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明亮，仿佛有所收获。
他走到数据终端前，开始撰写任务报告。报告里，他详细阐述了基于“动态环境优化算法”和“能量回路微雕技术”的优化思路，重点突出了对现有技术框架的“延伸应用”，并将那28.7%的理论提升，归功于对几个关键能量节点的“独特处理技巧”。
报告完成，提交。
几乎是在报告提交成功的瞬间，工作室的通讯器亮起，传来了维克多那标志性的、毫无波澜的声音，直接切入主题，没有任何寒暄：
“任务报告已接收。数据层面评估通过。你的效率，尚可。”
陈默对着通讯器平静回应：“尽力而为。”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就在陈默以为通话已经结束时，维克多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记住，在这里，无用即淘汰。你的价值，取决于你的效率和产出。”
话音落下，通讯切断。
工作室内恢复了寂静，只有监控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
陈默站在原地，目光扫过这个狭小却布满眼线的空间，最后落在自己手中的黑色权限卡上。
有条件许可，严密监控，效率至上…这就是北境铁壁。
他握紧了权限卡，冰冷的触感刺激着掌心。
在这里，他必须如履薄冰，用“合理”的效率，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同时，在那无处不在的监控下，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所有的秘密。
而维克多留下的那个灵魂标记，如同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