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元宵灯会刚过,暖山坳的积雪还未完全消融,山道上便传来了马蹄踏雪的声响。一队牵着耕牛、背着织梭的村民赶来,领头的老妪裹着厚厚的棉袍,发髻上插着一支木刻的麦穗簪,牛车两侧挂着 “锦田” 字样的布幡,“联志主事何在?锦田村特来求援!”
阿茶正和小石头在联志药圃查看越冬草药,闻言立刻赶回老槐树旁。如今阿茶十四岁,已褪去稚气,梳着利落的单髻,腰间的 “联志小记” 换了雕花梨木底座,狼毫笔杆被磨得发亮;小石头十五岁,身形挺拔,随身带着水准尺和《窑艺图谱》抄本,处事愈发沉稳:“婆婆请讲,联志十三村定当相助。”
老妪自称田婆婆,是锦田村的族长,她解开随身的布包,里面是一把发黑的麦种和几片断裂的织梭,“年前一场罕见春雪,压垮了我们的麦田,冻坏了半数织机。眼看播种时节要到,麦种大多冻烂,织机也无人会修,村民们连春播的种子和换季的衣物都成了难题!” 她捧出一本蓝布封皮的图谱,页面上画着精细的稻麦培育图、织机结构图,旁注着 “育秧诀”“织布法”,墨迹带着麦麸的清香,“这是《耕织图谱》,我们村世代种粮织布,愿献给联志,只求能借粮种、助修织机,赶上春播。”
小石头接过图谱,翻到 “育秧” 章节,忽然想起水伯教的水利灌溉知识:“锦田村地势平坦,若能引水渠之水灌溉,可缓解春旱,也能让新种更快发芽。” 阿茶则快速查阅总册,目光一亮:“枫林村有储备的优质麦种,墨石村刚学会的打铁技艺能修织机,溪畔村的水利经验可改良灌溉,正好互补!” 她提笔在总册写下:“锦田村遭春雪毁田,献《耕织图谱》求援,记危难一钱,耕心三两。”
消息传开,十三村的响应比以往更有序。枫林村当天便送来两石优质麦种,村长期待地说:“当年修渠时锦田村曾帮我们晒枫糖,如今该我们回报了!” 墨石村的铁匠们扛着工具赶来,看着断裂的织梭笑道:“这点小毛病,咱们新窑打造的铁件正好能用!” 溪畔村的水伯带着徒弟勘测锦田村地形,规划支渠走向;药谷村的药翁则带来了草木灰肥料,“这灰能改良冻土,还能防虫害,助麦种发芽。”
阿茶带着几个村的小姑娘,把《耕织图谱》的 “育秧诀” 抄录下来,分发给各村:“按图谱记载,麦种要先用水浸泡三日,再用草木灰拌匀,才能下种。” 她的 “联志小记” 上,字迹愈发老练:“枫林村献麦种两石,记互助五两”“墨石村修织机十二台,记匠心四两”“药谷村赠草木灰百担,记仁心三钱”。小石头则跟着田婆婆学习育秧技巧,结合水利知识,在锦田村规划了 “梯级育秧田”:“这样能让水流均匀灌溉,避免低处积水、高处干旱。”
抢种和修织机的日子里,锦田村的田埂上热闹非凡。枫林村的村民教大家筛选麦种、浸泡催芽;墨石村的铁匠们手把手教年轻人打造织机零件,改进织机的踏杆设计,说这样织布更省力;溪畔村的工匠们修建支渠,把联志主渠的水引入锦田村的麦田;妇女们则聚在晒谷场,跟着锦田村的织女学习织布,松谷村的竹匠还编了竹制育秧筐,方便培育秧苗;孩子们则帮着运送麦种、晾晒布料,阿茶的小徒弟阿禾,学着用彩线在布帛上绣联志的标志 —— 一株艾草、一座窑炉、一渠清水。
春播到第二十日,锦田村的麦田突然出现鼠害,刚发芽的麦苗被啃噬了不少。田婆婆急得直落泪:“这鼠害一来,怕是春播要白费功夫!” 小石头翻看《耕织图谱》,发现上面记载着 “以竹编笼诱鼠” 的古法,立刻召集松谷村的竹匠:“按图谱样式编捕鼠笼,在笼里放枫糖引诱老鼠,既环保又有效。”
阿茶则补充道:“药谷村的草药里,苦参、苍术能驱鼠,咱们把这些草药晒干磨成粉,撒在田埂上,双管齐下!” 她立刻召集各村分工:松谷村编笼、药谷村制驱鼠粉、石潭村帮忙安放笼子,自己则带着阿禾在总册上记录:“联志十四村(锦田村暂入)以竹笼、草药驱鼠,护育麦田,记智计一斤,协作四两。”
接下来的日子里,锦田村的田埂上布满了竹制捕鼠笼,田埂边撒满了草药粉。墨石村的铁匠还在笼门加装了铁扣,让老鼠一旦进入便无法逃脱;药谷村的郎中们则教大家辨认驱鼠草药,方便日后自行采集;孩子们每天都去查看捕鼠笼,把捕获的老鼠带到远处放生;阿茶则把 “驱鼠妙法” 补充到《耕织图谱》附页,用红笔标注:“联志互助之法,可传后世。”
清明那日,锦田村的麦田终于泛出绿油油的生机,新修的织机也传出了 “哐当哐当” 的织布声。田婆婆抚摸着长势喜人的麦苗,看着妇女们织出的五彩布匹,眼眶泛红:“当年我们村孤立无援,遇灾只能听天由命,如今有了联志,再大的难关也能闯过去!” 她捧着一本新做的账簿赶来,封面是用新织的棉布缝制的,绣着金黄的麦穗,“锦田村愿正式加入山野联志,将耕织技艺全部传授,记传承一斤,同心三两。”
阿茶和小石头并肩站在 “暖传碑” 前,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得身影愈发挺拔。阿茶握着凿子,力道沉稳地刻下 “锦田村” 三个字,小石头则在旁边刻上《耕织图谱》的标志性图案 —— 一株饱满的麦穗和一台织机。阿茶提笔在总册上郑重写下:“锦田村入联志,共护粮田,传耕织之技,自此联志凡十四村,水利同源,医药同春,匠艺同心,耕织同兴,人心同暖。”
这年芒种,十四村的乡亲们齐聚锦田村的麦田,共同参与收割。墨石村打造的镰刀锋利无比,收割效率大增;溪畔村修建的支渠灌溉及时,麦穗颗粒饱满;药谷村的草木灰肥料让麦秆粗壮,减少了倒伏;锦田村则教大家脱粒、扬场,妇女们用新织的布做成统一的联志服饰,青布为底,袖口绣着各自村落的标志。
程砚、安燠、药翁、水伯坐在田埂上,看着阿茶和小石头指挥大家分工协作,看着年轻人交流着耕织、水利、匠艺、医药技艺,看着孩子们在麦田里追逐嬉戏,脸上满是欣慰。安燠轻声说:“新一代已经长大了,联志的精神,真正传下去了。” 程砚点点头,摩挲着总册上十四村的印记,从枫树皮到棉布,从狼毫到铁笔,每一页都写满了互助与传承。
收割后的麦田里,十四村的乡亲们举行了 “耕织庙会”。锦田村献上了新磨的面粉、新织的布匹;墨石村展示了新打造的农具、厨具;药谷村带来了草药茶、防疫香囊;柳溪村奉上了联志药茶;枫林村的枫糖、松谷村的竹器、溪畔村的水准尺摆了满满一地。阿茶和小石头带着孩子们,在 “暖传碑” 前朗读总册扉页的誓言,声音清脆而坚定:
“联志十四村,传互助之德,授技艺之智,承匠心之诚,兴耕织之业,愿暖传后世,志续千秋,山河永固,生灵同安。”
晚风掠过麦田,带来麦香、药香、竹香、窑火的温度。远处的山道上,又有身影在夕阳中前行,他们背着账簿和技艺图谱,朝着暖山坳的方向而来。阿茶握紧狼毫,小石头捧着总册,两人对视一笑 ——“山野联志” 的故事,在新一代的手中,正续写着更广阔、更温暖的篇章,让互助的种子,随风吹向更远的山野,在每一片土地上,生根发芽,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