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客厅，许国栋果然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见他们进来，才不紧不慢地放下。
“叔叔。”沈鲸川恭敬地问好。
“嗯，坐。”
许国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商人的审度。
“月影湾重建的报道我看了，做得不错。零伤亡，很不容易。现在旅游和渔业合作社的框架也搭起来了，下一步，有什么具体想法？”
许昭下意识想替沈鲸川说点什么，却被母亲拉着去厨房“看看汤”，留下两个男人在客厅。
沈鲸川坐姿端正，没有回避许国栋的目光，坦然道：
“在准备开拓远洋渔业。近海的资源和发展空间毕竟有限，想走得远，必须要有能抗风浪、续航力强的大船。”
“哦？”许国栋身体微微前倾，显出兴趣，“有具体计划了？”
“已经决定订购两艘总长近76米的远洋围网渔船，预计春节前手续办妥。目前正在研究具体的航线和渔场，初步倾向于往东南方向，那边有比较丰富的鲣鱼和金枪鱼资源。”
沈鲸川回答得条理清晰，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目前的筹备阶段。
许国栋沉吟片刻，指尖在沙发扶手上点了点：
“思路是对的。远洋投入大，风险也高，但确实回报也大。船只是基础，配套的人才、后勤保障、市场渠道，这些考虑了吗？”
“正在组建船员队伍，优先考虑退役海军，纪律性和适应性更强。后勤保障方面，依托现有的合作社冷链和销售网络进行升级。市场的话，我们直播间的受众基础不错，高端海产的需求一直在增长，现在相比之前多了很多公司和酒店客户。”
沈鲸川一一回应。
许国栋眼中掠过一丝赞赏，语气缓和了不少：
“看来你不是一时冲动。有这个规划就好。远洋作业，信息很关键，我认识国家远洋渔业协会的几个人，回头把联系方式推给你，多了解些一线的气象、政策和渔场信息，能少走弯路。”
“谢谢叔叔。”沈鲸川真诚地道谢。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几个人脉，更代表着许国栋对他事业的认可和支持。
“行了，公事谈完。”
许国栋站起身，脸上终于露出了属于长辈的温和笑容。
“吃饭。你阿姨准备了一大桌子。”
餐厅里，饭菜飘香，周雅茹正和许昭摆着碗筷，温暖的灯光洒满一室。
看着这一幕，沈鲸川心中微动。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审视和质疑的穷小子，而是被这个家庭真正接纳，可以平等交流、共同规划未来的一份子。
五天很快就过了，临州之行到了尾声，G500的后备箱被周雅茹塞得满满当当。
除了给沈鲸川父母的滋补品和临州特产，还有好几盒别人送的特产腊味、酱货，甚至给月影湾几位相熟老人准备的软和糕点。
“路上慢点开，到了发个消息。”
周雅茹替许昭理了理围巾，又看向沈鲸川。
“鲸川，过年的事，我和你叔叔再安排一下，尽量过去。”
许国栋也站在门口，颔首道：
“远洋的事，我帮你留意着信息。规划做得再细些，不急这十天半个月。”
“谢谢叔叔阿姨，我们等你们过来过年。”
沈鲸川诚恳地再次邀请。
车子驶出别墅区，汇入城市车流，后视镜里，许昭父母的身影渐渐变小，直至不见。
上了高速，许昭才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我妈恨不得把超市都给我们搬上车。”
沈鲸川看着前方路面，嘴角有淡淡笑意：“挺好。”
被人记挂、关怀的感觉，于他而言，依旧珍贵。
“回去之后，”他话锋一转，思路清晰地安排起来。
“我得出最后一趟海，五六天左右。今天是16号，22号回来，刚好赶上小年前。腊月二十四，合作社和公司就正式放假，一直放到元宵节后。”
许昭掰着手指算：“那差不多有一个月的长假呢。”
“嗯，”沈鲸川点头。
“村里好几家结婚，都要帮忙，大家一起热闹。更重要的是，远洋的事情，不能脑袋一热就出去。
航线、补给点、应急预案、国际市场行情……都得趁这段时间，静下心来仔细研究规划。”
他的声音平稳而笃定，将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得明明白白：
最后一次近海捕捞为年节储备渔获，然后全员休整，欢度春节，同时为年后的远洋征程做最充分的准备。
许昭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与他沉稳的气息形成奇妙的对比。
“好，”她轻声应道，带着全然的信任。“回月影湾，我们一起帮忙张罗喜事，过年。”
车子向着海岸线的方向疾驰，载着满车的年货，也载着对不久后团圆年和新征程的期待。
最近白浪镇码头的渡船已经换了！
它现在可以把车子运到月影湾。
月影湾的路也很方便，围山脚而建。内海一圈，外海一圈。
车子刚在修缮一新的小院门口停稳，听到动静的陈秀莲就系着围裙快步迎了出来。海风吹拂着她夹杂银丝的头发，脸上却满是红润的光彩。
“昭昭回来啦！”
她先拉住许昭的手，上下仔细打量着，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路上累不累？这手凉的……快进屋，屋里暖和！”
她这才看向正从后备箱拎出大包小包的儿子，语气随意了许多：
“东西先放边上。”
转头又对着许昭，瞬间切换回慈爱模式：
“你妈妈也太客气了，带这么多东西，怎么好意思……”
沈鲸川看着母亲几乎全程拉着许昭的手往屋里走，对自己这个亲儿子连多一眼都懒得看，只能认命地当起搬运工，嘴角却也不自觉地弯起。
屋里，温暖的空气中弥漫着炖肉的浓香。
陈秀莲拉着许昭在客厅坐下，迫不及待地问起最关心的事：
“在学校怎么样？课业紧不紧？吃饭还习惯吗？我看你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