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米糕刚吃了三块,李剑东突然叹了口气。
他手里的玉拂尘轻轻敲着桌面,眉头微蹙,看着不像刚才那个和蔼的老者,倒像是有心事的病人。凌霖职业病犯了,下意识摸了摸随身携带的听诊器——这是他穿越时唯一带过来的医疗器械,虽然在修仙界没啥用,却总爱揣着。
“李宗主,您是不是不太舒服?”凌霖放下糕点,“我看您脸色有点发白,灵力运转好像有点滞涩。”
李剑东愣了下,随即苦笑:“凌小友果然厉害。不瞒你说,最近修炼时总觉得灵脉发沉,像是堵了东西,找了好几位医修都没看出问题。”
云舒立刻紧张起来:“师父,您怎么不早说?”
“说了也没用。”李剑东摆摆手,“这毛病犯了快半年了,时好时坏,不影响日常,就没声张。”他看向凌霖,“听说凌小友能用针灸通灵脉,不知……”
“我看看。”凌霖没多话,示意李剑东伸出手腕。他指尖搭上对方脉搏,灵视之瞳悄然开启——果然,李剑东的灵脉主干上缠着团淡淡的灰气,像血管里的血栓,难怪灵力运转不畅。
“问题不大。”凌霖松开手,“不是邪术,是修炼太急,灵脉有点‘劳损’,就像……嗯,就像拉车的马跑太快,缰绳勒太紧了。”他搜肠刮肚找了个通俗的比喻。
周婧瑶突然插话:“我知道!就像我画阵法时,灵力输太快,阵盘会发烫!”她说着还拍了下手,结果没掌握好力度,把桌上的茶杯震得跳了起来,洒了自己一袖子水。
钟广萍笑得直拍桌子:“周大小姐,你这是现身说法啊?”
李剑东也被逗笑了,气氛轻松了不少。“那该怎么治?”他追问。
“针灸加推拿。”凌霖从药箱里拿出灵针,“我用灵力引导,把那团淤结推开,再配合推拿放松灵脉,三次差不多就能好。”
胖龟大概觉得“推拿”这词耳熟,从凌霖怀里探出头,对着李剑东的胳膊“咔哒”叫了声,小爪子还比划着——活像个推销服务的理疗师。
众人都被逗乐了。李剑东笑着点头:“那就有劳凌小友了。”
治疗在李剑东的静室进行。房间很简单,一张木榻,一个蒲团,墙上挂着幅山水画。凌霖让李剑东趴在榻上,褪去外袍,露出后背——那里的灵脉在灵视之瞳下看得更清楚,淤结的灰气比刚才观察到的更明显。
“放松点,别运灵力。”凌霖拿出三根最长的灵针,“有点疼,忍忍。”
他手起针落,精准地扎在灵脉淤结处,随即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缓缓注入灵力。李剑东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细汗,但很快就舒了口气:“好像……松快多了。”
“这才刚开始。”凌霖说着,双手按在李剑东后背,用特殊的手法推拿——这是他结合中医推拿和灵力疏导创的手法,对付灵脉劳损特别管用。
胖龟蹲在旁边,学着凌霖的样子,用小爪子在榻边轻轻拍着,像在帮忙“辅助治疗”,逗得守在门外的云舒直笑。
半个时辰后,凌霖收了针。李剑东起身活动了下,惊喜地发现后背的沉痛感消失了,灵力运转顺畅得像是刚洗过的河道。“太神了!”他赞叹道,“比那些号称‘金丹医仙’的家伙厉害多了!”
“举手之劳。”凌霖收拾着针具,“记得别熬夜修炼,每天用灵泉水泡泡澡,就像……就像给车轴上油。”
李剑东哈哈大笑:“凌小友这比喻真形象。说吧,想要什么谢礼?我太虚青冥宗的灵植图谱随便你抄,灵米糕管够!”
“图谱确实想要。”凌霖也不客气,“至于谢礼……我听说你们有种‘冰心草’,能安神,给我来点就行。”他最近总觉得修炼时心神不宁,这草正好用得上。
“小事。”李剑东立刻喊来弟子,“去库房取三斤冰心草,再装一坛百年灵米酒,给凌小友带上。”
钟广萍眼睛一亮:“有灵米酒?那得多来两坛!”
周婧瑶也小声说:“我爹爱喝这个,能不能……”她话没说完就红了脸,大概觉得讨东西不好意思。
李剑东看得有趣:“都有都有,明诒庄和骨笛噬魂盟的份例都备上。”
接下来的两天,凌霖每天给李剑东做一次治疗,闲了就去抄灵植图谱,偶尔还去灵植田跟弟子们讨教种植技巧。周婧瑶忙着研究太虚青冥宗的防御阵,结果把人家的警戒阵给触发了三次,引来一群灵鸟围着她叫。
钟广萍则到处溜达,跟后山的灵猴混得很熟,甚至教会了领头的老猴吹骨笛——虽然吹出来的调子比杀猪还难听。
第三天治疗结束后,李剑东的灵脉彻底恢复了。他非要留凌霖多住几天,凌霖却惦记着丫髻山的重建,婉言谢绝了。
“丫髻山那边刚起步,我得回去看看。”凌霖收拾着行李,其实是怕再住下去,周婧瑶能把太虚青冥宗的阵法全拆了重装一遍。
李剑东也不勉强,让人备了辆灵鹿车,还派了两个弟子护送。“过阵子天虚观有庙会,我会去捧场,到时候再跟凌小友讨教医术。”
离别的时候挺热闹。云舒给凌霖塞了个布包,打开一看,全是灵米糕,还热乎着呢。“路上吃,凉了不好吃。”她的脸颊有点红,说完就转过身,假装看灵鹿。
周婧瑶抱着两坛灵米酒,小心翼翼地放进车里,生怕洒了。“我爹肯定喜欢。”她突然抬头,“凌霖,到了丫髻山,记得给我传讯,我把新画的阵法图给你寄过去。”
钟广萍翻了个白眼:“算了吧,别把传讯符炸了。”她自己则跳上马车,毫不客气地占了最舒服的位置,还把骨笛“小骨”放在嘴边,吹起了跑调的送别曲。
胖龟叼着颗灵珠,慢悠悠地爬进车里,找了个软垫子趴下,小眼睛闭着,像是准备睡一路。
凌霖笑着摇摇头,跟李剑东拱手道别。灵鹿车缓缓启动,蹄子踏在青玉阶上,发出轻快的“哒哒”声。
车窗外,太虚青冥宗的山门渐渐隐入云雾,灵植田的金穗子在风里摇啊摇,像在挥手告别。钟广萍的笛声还在继续,难听是难听,却透着股热闹劲儿。周婧瑶正低头研究灵鹿车的构造,嘴里念念有词,大概又在想怎么给车加个防御阵。
凌霖靠在车壁上,摸了摸怀里的冰心草,又看了眼睡得正香的胖龟,突然觉得这趟太虚青冥宗之行挺值。
不仅治好了李剑东的灵脉,抄到了灵植图谱,还捞了不少灵米糕和灵米酒。最重要的是,好像……又多了点牵挂的人和事。
“喂,钟广萍,换个调子行不行?”凌霖捂着耳朵,“再吹下去,灵鹿都要罢工了。”
“就不换!”钟广萍吹得更起劲了。
周婧瑶突然“哎哟”一声,原来她研究车构造时,不小心把车帘扯下来了,正好盖在胖龟身上。胖龟被惊醒,探出脑袋“咔哒”叫了声,对着周婧瑶喷出个小水球——这是它从灵鹿身上学的本事。
周婧瑶的头发瞬间湿了,像刚洗过澡。钟广萍笑得直打滚,灵鹿车都跟着晃了晃。
凌霖看着闹作一团的两人一龟,忍不住笑了。车外的风带着灵草的清香,灵鹿的蹄声轻快,远处的云雾里,仿佛已经能看到丫髻山的影子。
回去的路,好像比来时更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