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疏白。
那猫妖虽然妖力被封,但昨天晚上应该是解除的。
但转念一想,也可能是看不惯这家店的其他居民举报的,或者真是撞上了严打。
立予珩最终决定不去深究。
过程不重要,结果符合预期就行。
一想起疏白,立予珩心里又想起了刚才被噎住的诡异感觉。
刚开始没吵过疏白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奇了怪了。
算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也许他需要再进修一下口才了。
立予珩正准备抬脚离开,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他面前的电线上,歪着小脑袋打量他。
“啾啾!快看快看!是那只总跟奶牛猫打架的比格犬!”
“啾!他今天怎么自己在这儿?没跟奶牛猫一起呀?”
立予珩闻言没好气地抬头:“关你们屁事?嘴这么碎,小心哪天被人一锅端了做炸麻雀。”
麻雀们顿时炸了毛,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在他头顶盘旋。
“啾!他骂我们!”
“啾啾!坏狗!”
“追他!啄他!”
立予珩嗤笑一声,刚想再怼两句,就见那群麻雀跟发了疯似的朝他俯冲下来,尖尖的小嘴瞄准他的耳朵和鼻子。
“靠!来真的?”
他转身就跑,四条腿倒腾得飞快。
那群麻雀却不依不饶,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叽叽喳喳地骂,小翅膀扇出的风都带着怒气。
立予珩被它们追得狼狈,慌不择路,看见前面墙角有个洞,想也没想就埋头往里钻。
脑袋进去了,屁股和后半截身子还露在外面。
小麻雀们见了,也不啄立予珩尾巴了,叽叽喳喳地都在笑。
疏白原本正蹲在旁边的墙头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他被下面的动静吵得睁开眼,一低头,就看见了这精彩的一幕。
那只平时嚣张得不可一世的蠢狗,此刻正撅着个屁股卡在狗洞里,急得嗷嗷直叫。
疏白没动。
他甚至调整了一下蹲坐的姿势,让自己看得更舒服些。
小麻雀们笑了一会,就飞走了。
只留下一个尴尬的立予珩。
立予珩一抬眼,正好瞥见墙头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疏白蹲在那里,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喂!臭猫!你看什么看?”
疏白闻言,慢悠悠地开口:
“姿势不错。”
立予珩:“……你再说一遍?!”
疏白没动,反而歪了歪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嗯?原来你屁股上还有块胎记。”
立予珩:“!!!”
他猛地僵住,连挣扎都忘了。
胎记?
他屁股上有胎记?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说什么鬼话呢?我有胎记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哦。”疏白改口,“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立予珩:“…………”
被卡在狗洞里已经够丢脸了,还要被这猫评头论足。
他一字一顿,幽幽道:“你、到、底、帮、不、帮忙?”
疏白盯着那个卡在洞里的狗屁股,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
“帮你…也不是不行。”
立予珩在洞里闷声闷气地吼:“那你还等什么?”
“我在做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立予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拉我出来需要做什么心理准备?嫌我脏还是嫌我重?”
“都有。”
“你——!”
就在立予珩被这句话噎住,准备不管不顾强行扭动挣脱时,伴随着几块松动的碎砖掉落,他整个狗竟然自己从那个狗洞里滑了出来。
由于用力过猛,他还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半圈,沾了一身的灰。
他迅速翻身站起,看向疏白。
疏白迎着他的视线,没有丝毫心虚,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无辜:“事实证明,激将法对你很有效。你看,这不就出来了?”
立予珩盯着墙头那只在阳光下几乎要融化的毛茸身影,心头那点因被卡狗洞而起的尴尬早已烟消云散。
至于生气?
他地府太子爷向来不是个容易为小事动怒的人。
他更不想因为这点无伤大雅的小事与难得的好兄弟闹僵。
不过嘛……
吓一吓某只猫,也是好玩的。
立予珩眨了眨眼,迅速敛起所有多余的情绪,换上一副再严肃不过的表情。
“我生气了。”
“我真的生气了。”
“傻猫,你听着,我不再是你的好朋狗了。”
空气安静了两秒。
疏白的耳朵微微向后压了压,随即开口,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冷调,但语速快了些:“…对不起。”
立予珩像是没听见,或者说故意无视,催促道:“我听不清,你下来说话。”
疏白盯着他,没动。
“快点快点。”立予珩继续施压。
疏白沉默地从墙头跃下。
就在疏白四爪站稳的瞬间,立予珩猛地向前一扑,直接将疏白按倒在地。
疏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爪子下意识就要挠出去。
“道歉我接受了。”立予珩低头,完全无视那即将挠上来的爪子,咧嘴露出一个带着点狡黠的笑容,“但光道歉不行。你得补偿我。”
疏白挣扎的动作一顿:“补偿?你想怎么补偿?”
这货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立予珩:“我要去你的窝,和你一起睡一晚上。”
疏白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凭什么?我的窝又不是流浪狗收容所。”
“就凭你刚才见死不救还嘲笑我。这就是补偿。没得商量。”
立予珩盯着疏白,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就是要借题发挥。
刚好确认一下,昨天晚上那种像死了过去一样的睡眠,到底是不是偶然。
疏白冷漠无情:“……神经病吧,我的窝很小,容不下你。”
“挤挤就行。”立予珩无理取闹,“我不嫌弃。”
“我嫌弃。”
“忍着。”
疏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那股想咬狗的冲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哦。我想试试你的窝和我的窝比,谁的睡觉更舒服。”
疏白盯着立予珩,猫眼里情绪翻涌。
这蠢狗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东西?
一会儿要喝酒,一会儿要猫公解梦,一会儿又突发奇想要挤他的窝睡觉。
思维跳跃得毫无逻辑,行为模式完全无法预测。
疏白自认洞察力不差,可面对立予珩,他引以为傲的判断力屡屡失效。
这种失控感让他极其不爽。
更不爽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会下意识地去琢磨这蠢狗每一个举动背后的意图。
就像现在,他忍不住在想:立予珩是真的单纯想比哪个窝舒服,还是另有所图?
如果是另有所图,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