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瓶子的款识有问题。”陈凡的声音很轻,却像根针,扎破了满室的兴奋。
约翰的笑容僵在脸上:“款识?可专家说这是至正年间的官窑款……”
“至正年间的元青花,款识是烧制前用钴料写在胎上的。”陈凡翻转梅瓶,指向瓶底的“至正十一年”铭文:
“但这件的款识,边缘有细微的激光灼烧痕迹……您看,”他用放大镜对准款识边缘:
“手工写的款,笔画会有自然的晕染,像毛笔蘸墨在纸上留下的痕迹;
“可这件的边缘太整齐了,是激光雕刻机刻的,和胎土的结合度根本不对。”
小李凑过来,倒吸一口凉气:“陈总,您说得对!我之前只看了纹饰,没注意款识……”
约翰的翻译皱起眉:“这不可能!我们找了波士顿美术馆的专家,他说……”
“专家也会看走眼。”陈凡打断他,指尖划过瓶身的龙纹:
“真正的元青花龙纹,线条是‘写’出来的;
“画家运笔时有轻重缓急,龙爪的鳞片会有重叠,须发的走向有自然的弧度;
“但这件的龙纹,”他放大龙爪部分:
“每一根线条都像用圆规画的,太规整了,像打印出来的。”
会议室陷入沉默。
约翰的脸色发白,翻译的手指绞着衣角。
“我……我可以再找专家看看吗?”约翰声音发颤。
陈凡把梅瓶轻轻放回展柜:“不必了。您可以把瓶子留下,我们会联系国家文物局做最终鉴定。”
三天后,国家文物局的鉴定报告出来了。
这是一件现代高仿元青花,胎土用的是云南高岭土,釉料是化学合成,龙纹和款识均为机器制作。
约翰·史密斯赶到“天宇”分公司时,手里攥着鉴定报告,眼眶通红:“我花了三千万……”
陈凡递给他一杯茶:“您没亏……至少您阻止了一件赝品流出国门。”
约翰苦笑:“可我还是被骗了……那个山西农民,我给了他五十万定金,他说‘祖坟里挖的,绝对真’。”
“这类骗局很常见。”陈凡翻开笔记本:
“近年来,山西、陕西一带出现了不少‘农民挖宝’的骗局,卖的都是高仿元青花、唐三彩;
“他们利用普通人对‘祖传文物’的信任,再加上‘专家背书’,很容易得手。”
约翰握住陈凡的手:“谢谢您,陈先生;
“如果不是您,我的私人博物馆会蒙羞,更重要的是,这件赝品可能被当成真品拍卖,误导更多人。”
送走约翰后,陈凡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叶敏的视频电话打进来,她的声音带着笑:“凡哥,团队都在夸你,说你又为国家挡住了一次文物外流!”
“这只是开始。”陈凡望着远处的故宫角楼:
“我收到消息,山西那伙制假团伙,最近还在往外倒卖高仿文物。我们得盯紧点。”
绍忆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联系了山西警方,他们正在摸排那个‘农民’的背景;
“另外,神瞳的数据库里,又新增了二十种元青花的‘机器制伪特征’。”
陈凡转身,看见团队成员都站在门口。
小李捧着梅瓶的复制品,唐峰抱着平板,叶敏举着“天宇”的徽章。
他们的脸上,有愤怒,有坚定,更有身为文物守护者的骄傲。
“凡哥,”叶敏走过来,把一杯热可可塞进他手里:
“我们陪你,把那些赝品都揪出来。”
陈凡笑了,接过杯子。
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披了件金色的战袍。
他知道,这场守护文物的战争,远未结束。
他要亲手撕开制假团伙的面纱,让那些被赝品蒙蔽的眼睛,重新看见文物的“温度”。
陈凡翻开桌上的案件档案,最上面一张照片,是山西那个“农民”的特写!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攥着五十万的转账凭证,眼神里带着贪婪。
“凡哥,警方说这人叫王二柱,之前在景德镇学过陶瓷造假。”小李指着照片:
“他的背后,可能有个更大的制假网络。”
陈凡合上档案,目光投向远方。
他想起日内瓦湖的月光,想起约翰离开时说的话:“中国文物,需要更多像您这样的守护者。”
“那就,”他轻声说:
“让‘天宇’的旗帜,插在每一个文物骗局的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