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下誓言后,宿舍内的气氛为之一变。之前的挣扎、悲壮与不安,被一种目标明确、同仇敌忾的锐利所取代。灯光下,三人围在简陋的木桌旁,仿佛即将出征的将领在推演沙盘,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专注的气息。路飞罕见的安静下来,橡胶身体绷紧,橡胶眼珠瞪得溜圆,努力跟上林克的思路,尽管大部分细节他听得云里雾里。艾斯则全神贯注,帽檐下的眼神锐利如鹰,每一个细节都仔细聆听,不时提出关键疑问。林克无疑是这场秘密会议的核心,他大脑飞速运转,将过往所学的战术理论、对海军规章的研读、以及对马林梵多内部运作的观察,全部调动起来,编织一张精密而大胆的网。
“首先,是离营的‘合法’借口。”林克用笔尖点着白纸(从笔记本上撕下),画出一个流程图,“我们必须利用泽法老师赋予‘特别行动小队’的高度自主训练权限。常规的离营申请需要层层报备,容易留下记录。但泽法老师曾口头允许我们,在完成基础科目后,可以申请进行‘极端环境适应性隐蔽渗透训练’,地点自选,只需事后提交训练报告。”
“这个‘极端环境’,”林克笔尖一顿,目光扫过艾斯和路飞,“就是我们的突破口。我们需要选择一个足够偏远、通讯不便、且能合理掩盖我们真实行踪的地点。无风带边缘,靠近司法岛残留漩涡区,如何?那里磁场混乱,电话虫信号极差,常有海王类出没,是进行‘高风险生存训练’的完美理由。即使我们短暂失联,也能解释为遭遇自然险情或设备故障。”
艾斯皱眉:“但那里距离东海极远,往返时间不够。”
“所以,‘训练’只是幌子。”林克笔尖划过一道弧线,指向东海方向,“我们真正的载具,不能是海军舰船。需要一艘快、小、不登记在册的‘幽灵船’。”
“交通工具。”林克在纸上写下第二个关键词,“马林梵多港口管理严格,但并非铁板一块。存在一些灰色渠道,为某些执行特殊任务的人员提供‘非官方’载具。我们需要找到这条线。”他看向艾斯,“艾斯,你之前和码头的一些老油子混得比较熟,有没有听说过‘鼹鼠’?”
艾斯愣了一下,回忆道:“‘鼹鼠’?好像听几个退役的老兵酒醉后提过,是专门做‘私活’运输的中间人,但很隐秘,只接熟客。”
“找到他。”林克果断道,“用我们积攒的津贴和……必要时,可以用点小‘手段’(比如艾斯用火焰熔铸点不值钱的金属废料当‘稀有金属’出手),搞到一艘速度够快的三角帆船或小型蒸汽艇,备足燃料和补给。船只要停在港口外围的废弃船坞,约定好启航时间和暗号。”
路飞橡胶耳朵竖起:“我们要偷船吗?好玩!”
“是‘借用’。”林克纠正道,语气毫无波澜,“事后若能归还,最好。若不能……就当训练损耗。” 这话说得面不改色,让艾斯都侧目。
“身份伪装。”林克写下第三点,“艾斯的火焰和能力太显眼,需要压制。我研究过一种海楼石粉末混合特殊涂料的临时抑制剂,可以掺在伪装油彩里,涂抹在手臂等关键部位,能极大削弱能力波动,但有时效性,且会带来虚弱感。路飞,你的橡胶脸……需要头巾和宽大衣物遮挡,尽量少出手。我相对不起眼,但也需要改变发型和衣着风格。我们伪装成去东海做生意的年轻商贩,或者……寻求前往哥亚王国参加世界会议庆典的流浪艺人?”
“艺人?我会吹竖笛!”路飞橡胶脸兴奋地变形。
“闭嘴,路飞。”艾斯和林克异口同声。
“时间窗口是关键。”林克表情凝重,“世界会议下月召开,哥亚王国代表团预计一周后出发。我们必须在他们抵达前潜入哥亚王国,利用会议前夕人员繁杂、守备相对外紧内松的时机行动。满打满算,我们只有不到十天的活动时间。行程必须精确到小时!”
他画出时间轴:“第一天深夜,以‘极限训练’为名离营。第二天凌晨,在废弃船坞取船,全速驶向东海。利用永久指针,避开主航道,预计航行四天。第五天深夜,在哥亚王国外海某处隐蔽地点弃船登陆。第六、七天,潜入调查。第八天,无论结果如何,必须开始撤离。第十天前,必须返回训练海域,并制造合理的‘训练遇险’归营借口。”
“时间太紧了!”艾斯感到压力。
“这是唯一的机会。”林克语气坚决,“世界会议期间,玛丽乔亚和各加盟国守备会达到顶峰,之后便是严查,我们没有任何机会。”
“应急预案。”林克写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项,“计划再周密,也有意外。我们必须考虑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
“一、离营时被察觉:矢口否认,坚称是进行秘密训练,并出示泽法老师的口头许可(打擦边球)。必要时,艾斯可以制造小型混乱(如训练场失火)转移视线。”
“二、航行途中遭遇海军盘查:出示伪造的商船证件(需提前准备),或利用速度优势摆脱。”
“三、在哥亚王国暴露:这是最坏情况。立即启动备用撤离方案,前往‘不确定物终点站’的旧秘密基地(艾斯,你还记得位置吗?)暂时躲避。同时,设法将消息通过非海军渠道(比如新闻鸟或地下情报商)传递给……卡普先生。” 林克看向艾斯,眼神意味深长。这是险棋,但或许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艾斯身体一震,沉默点头。
“四、归营时无法按时抵达:用特制电话虫(如果能搞到)发送预定的‘遇险’信号(如特定频率的干扰波),然后……听天由命,等待救援,并准备好接受最严厉的军法审判。”
“五、……”林克笔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如果……我们中有人被捕或……失散。幸存者,以自保和撤回情报为第一优先。绝不可承认与海军的关系。所有责任,推给‘个人行为’。”
宿舍内一片死寂。路飞橡胶脸也垮了下来,橡胶拳头握紧。
“不会的!”艾斯低吼,眼中火焰燃烧,“我们一定会一起回来!”
“希望如此。”林克合上笔记本,目光扫过两人,“计划大致如此。细节还需要完善,尤其是‘鼹鼠’的联络方式和抑制剂的配制。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一切言行都要格外小心。训练照常,但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所需物资,分头悄悄准备。”
窗外,天色已蒙蒙亮。海军的起航号角隐约传来。一夜未眠,三人的眼中都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都记清楚了吗?”林克最后确认。
“嗯!”艾斯重重点头,将计划的每一个环节刻入脑海。
“嘻嘻,虽然不太明白,但跟着你们干就对了!”路飞橡胶手臂伸长,搂住艾斯和林克的脖子,“把萨博找回来!”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与信任。
“行动代号,”林克深吸一口气,“‘金雀花’。” 哥亚王国的贵族徽记,象征他们的目标,也暗含讽刺。
“现在,解散。像平常一样去吃早饭,然后参加训练。记住,自然,是一切伪装的基础。”
艾斯压了压帽檐,率先走出宿舍,迎着晨光,走向食堂,步伐沉稳,仿佛只是经历了一个普通的夜晚。路飞蹦跳着跟上,嚷嚷着饿死了。林克最后离开,仔细检查了房间,抹去所有计划的痕迹,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上。
新的一天开始,马林梵多依旧忙碌而有序。没有人知道,三个刚刚授衔的海军新星,已经制定了一个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秘密计划。命运的齿轮,在暗处悄然转动。悬念,随着“金雀花”行动的启动,和三人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汹涌的暗流,沉沉地压在了黎明将至的马林梵多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