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此前从没想过自己能有这样的机遇。听岳母一说,兼任两个职务的可能性竟真不小。
公安军那边倒还好办——李部长是罗永的亲爹,加上岳父留下的老关系,站稳脚跟问题不大,他自己也更心仪这个部门。
可计划委员会那边,他是真没底。一路走回家,身上都走热了,还是没想明白。
这部门太复杂,眼下事情又多。如今是计划经济,小到一瓶罐头、一包香烟的价格,都得他们定。
若是后世的发改委,负责给国家定方向,他或许还能试试,可现在这摊子事,他清楚自己的斤两,实在扛不住。
脑子里转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就回了家。
洗漱完躺到床上,岳母那句“小孩子才做选择”又冒了出来。
他失笑——都要?那也太折腾了。
自己本就想图个舒服,哪想揽那么多活。想着想着,倦意上来,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张浩还没醒,电话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披了件衣服起身接起:“喂,找谁?”
“大哥哥,你是不是在睡懒觉呀?”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声音。
张浩一听就乐了:“雨水?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大哥哥,雨水受委屈了!”何雨水的声音带着哭腔。
“啊?怎么了?”
张浩给自己点了支烟,不太相信,“你这丫头能受委屈?在拖拉机厂有你周琦姐姐照顾着,我还不信呢?”
“不是的,大哥哥,这次是真受委屈了!”何雨水急道。
“哦?那你说说。”
“大哥哥,现在全国不都在大力发展农业机械化吗?我是农业机械技术员,想着总在外地也不是事儿,离我哥也远,就申请调回四九城,去农业机械部下属的一个农机局……”
“结果你猜怎么着?大哥哥,我的申请材料都没问题,可到了四九城那边就卡住了!那边明明说缺人,还让我们厂子尽量多协调几个人过去,怎么偏偏就卡我呢?”何雨水的声音满是委屈。
张浩想了想:“那你们厂其他人呢?”
“一个都没要!”
何雨水更急了,“这就奇了怪了,我总觉得不对劲。”
“你说的是农机局吗?”
“是啊大哥哥。”
“行了,我帮你问问。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哎等会!大哥哥,大茂哥在旁边,他想跟你说两句。”
电话那头传来许大茂的声音:“浩哥,好久不见。”
“你小子怎么跑雨水那边去了啊?”
“嗨,浩哥,这不是最近没事嘛,我想着跟雨水是老邻居,过来看看她过得咋样。”许大茂笑着说。
“挺好。有事?”
“浩哥,我准备最近回去一趟。”
“哦?你在那边好好的,怎么又想回来了?”
“嗨,还不是我爹妈。本想接他们过来,死活不肯。我想着回来照应照应,再说孩子也多了,在这边不方便。”
“是该回去尽尽孝。秋梅同意?”
“她没意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家里我说了算。”
张浩嗤笑一声:“你小子别把大话撂前头。行了,你要回来我也拦不住,回来看看也好。”
“成!浩哥,你现在在四九城吧?我回去请你喝酒!”
“没问题,我在家等你。”张浩说着挂断了电话。
他琢磨了会儿,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找谁问何雨水的事,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农业机械部郭副部长的电话。
“喂,郭部长,我张浩。”
“哦,张浩同志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郭副部长的声音挺热情。
“嗨,有点小事想跟你说说。”张浩把何雨水调职被卡的情况讲了一遍。
郭副部长听完,道:“张浩同志,谢谢你告诉我这事儿,我知道了,我先去问问怎么回事。”
“郭部长,那就谢谢了。”张浩笑着说。
“你放心,这事儿我记下了,等我查清楚,给你个准信。”郭副部长痛快应下。
“那先谢过郭部长了。”
挂了电话,张浩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先把何雨水的事办了再说,至于自己那两个职务的事,慢慢琢磨也不迟。
张浩本没把何雨水的事太放在心上,可郭副部长却觉得问题不小。
原因无他——鄂省杂交水稻推广后,全国农业发展势头正猛,农机部的压力陡增,正忙着协调各地技术人员下乡,在乡镇设立农机站,急需懂机械的人才去指导推广。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简直是给他上眼药。
他连着打了两个电话,语气里满是怒火。
下面的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在电话里发了通脾气,限令两小时内给个明确说法,不然实在太丢人——这事儿要是自己发现的还好,偏是别人指出来的,想想日后碰到张浩,怕是要被笑话。
这边张浩起了床,洗漱完毕,给自己炒了盘菜,蒸了馒头,又煮了锅小米粥。正吃得香,电话铃声响了,他快步上楼接起:“喂?”
“张浩同志。”电话那头是郭副部长的声音。
“嚯,郭部长,这是咋了?”
“哎,张浩同志,对不住了,这次哥哥我欠你个人情。”
“哦?郭部长,这可不必。”
张浩笑道,“我就是帮一个妹妹问问,她本想调过去,出了点岔子,我就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浩同志,我也不怕丢人。”
郭副部长叹了口气,“下面农机局确实出了点问题,多亏你提醒,没造成大损失。对了,你那个妹妹叫什么名字?”
“叫何雨水,在鄂省红鹤拖拉机厂。”
“好。”郭副部长应道,“我这儿有个空缺,在房县农业机械局。我把她调到那边吧。她现在是什么级别?”郭副部长问道。
张浩摇了摇头,对着电话说:“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我现在打电话问问?”
“算了,不用了。”
郭副部长道,“等会儿我让人把她的档案调过来,交给我就行,不会让你吃亏的。”
“那敢情好,多谢郭部长了,改天我请你喝酒。”
“嗨,跟我客气啥。这次该我谢你,下次见面我做东。”
郭副部长笑着说,“我这边忙着呢,先挂了啊。”
“行。”
挂了电话,张浩想了想,又给何雨水打了过去。
“喂?”接电话的是个陌生声音。
“您好,我找一下何雨水。”
“好,您稍等。”
没过一会儿,何雨水的声音传来:“大哥哥?”
“雨水,你不在办公室?跑哪儿去了?”
“大哥哥,我正忙着呢。”何雨水的声音带着点急促。
“你调职的事有眉目了。那边给了个名额,房县农业机械局,你看怎么样?”
何雨水立刻喜道:“大哥哥,那太好了!能回四九城周边就行,虽然是郊区,休息时还能回家看看,没问题!”
“你满意就好。对了,你现在是什么级别?刚才有人问起,我一时答不上来。”
何雨水在电话那头脸一红,嗔道:“大哥哥,你就是不关心我,我现在可是副科了。”
“呦,都升副科长了?不错不错,恭喜何副科长。”
“讨厌啦大哥哥,谢谢你了。”
何雨水笑着说,“哦对了,周琦姐刚还抱怨你呢?说你把她骗过来,自己却走了。嘻嘻.”
“你周琪姐姐怎么样了?”
“大哥哥要是关心,自己给她打电话呀。”何雨水打趣道。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还受着处分,有些联系不方便。”张浩无奈道。
“周琪姐姐现在可厉害了,总工兼副厂长,厂里大小事她说了算,级别高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看你嘚瑟的样,我还以为是你呢?那我挂了啊。”
“好,大哥哥,四九城见,回来我请你吃饭!”
“行,挂了。”
张浩挂了电话,回想起自己的几个同学,该是去看看自己的老同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