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菀想也不想,凭借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后转身,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刚迈出一步,就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地面栽去!
预料中与布满荆棘的地面亲密接触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在她即将摔倒在地的瞬间,一只手臂有力地揽住了她的腰肢……
正是那只刚刚还发麻没有力气的手!
赫连闳稳稳地接住了她软倒的身体,避免了她摔得灰头土脸的命运。
他低头,看着怀中眼神开始涣散、却依旧努力瞪着他的女子,语气带着一种令人牙痒痒的关切:
“二小姐怎么如此不小心?若是摔倒了,这身玉白色的骑射服,可就脏了。”
宋姝菀连抬手指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用尽最后一点意识,断断续续地指控:
“那……那张帕子……”
躲过了原着里被阙一虐杀的命运,却躲不过被这个西陵疯子迷晕了扒皮的结局吗?
她这到底是什么绝世倒霉蛋的命格?!
赫连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仿佛才刚想起来似的,用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平淡语调解释道:
“你说这帕子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一时大意,忘记告诉二小姐了,这帕子上,浸过一点特制的安神香,有强效安神助眠的功效。”
安神香?
我安你个大头鬼!
这分明就是迷药!
这个天杀的变态!
当初怎么就没心一横,直接一刀捅死他算了?!
宋姝菀在心中疯狂骂骂咧咧,眼皮却越来越沉重,如同坠了千斤巨石,意识正迅速被黑暗吞噬。
然而,就在她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看到揽着她的赫连闳,脸色骤然一变!
他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竟然单膝跪倒下去!
在跪倒的瞬间,他那只受伤的手还下意识地抬了抬,护在了她的脸侧,免得她栽倒时脸颊蹭到地上的碎石荆棘。
“你……”
他抬头看向宋姝菀,深邃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类似于错愕的情绪。
宋姝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扯出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报复性快意的冷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我也忘了告诉世子……那匕首上,除了血……还有点别的……东西……是醉清风……味道……还不错吧?”
她断断续续地说完,意识便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白南星可是用毒的高手,区区迷药自然不在话下。
她宋姝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既然留了匕首防身,怎么可能不做足完全准备?
那匕首的锋刃上,早就被她涂抹了一层无色无味的迷药醉清风。
药性发作稍慢,但效果持久。
本来只是想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用在了这变态身上!
让他小瞧我!
活该!
赫连闳看着怀中彻底昏睡过去的女子,那张绝美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得逞后的狡黠。
他想说什么,但强烈的晕眩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眼前阵阵发黑。
醉清风……好一个醉清风……
他终究也没能抵抗住药力,意识涣散,高大的身躯缓缓倒下,恰好将宋姝菀护在了他与古树形成的夹角里,避免了被她压到伤口。
两人一坐一卧,在这静谧的古树之后,双双陷入了昏迷。
高大的灌木丛将他们遮挡得严严实实,几波搜寻漏网之鱼的黑衣刺客从不远处匆匆跑过,竟谁也没有发现。
林场深处的搜寻工作,陷入了一种焦灼而压抑的混乱。
“菀菀~~!”
“宋二小姐~~!”
“赫连世子~~!”
呼喊声此起彼伏,惊起飞鸟阵阵,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萧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把揪住刚汇合的谢允之的衣领。
那双眸子此刻寒光凛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她人呢?”
谢允之身上还带着厮杀后的血迹和狼狈,他懊恼地一拳捶在旁边树干上:
“被赫连闳那家伙带走了!刚才刺客涌上来,我……我没能看住!”
他话还没说完,萧璟便冷声叱道:
“去找!翻遍整个林场也要把人找出来!”
他身后的护卫首领叶忌立刻抱拳领命,抬手打出一连串复杂的手势。
原本护卫在周围的承王府侍卫无声散开,迅速没入密林之中。
谢允之也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提剑就跟了上去。
阙一那小子刚才就跟疯了似的冲进林子了,他现在只希望赫连闳那西陵世子好歹有点用,能护住宋姝菀。
就怕有漏网的刺客追上去,那两人凶多吉少。
妈的,这帮刺客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数量多得离谱!
谢允之边跑边在心里骂娘,这围场的护卫是太子全权负责,今天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萧玦那家伙怕是要倒大霉了。
他更担心的是,万一宋姝菀和赫连闳真出点什么事,宋尚书那边和西陵国那边同时发难,朝廷非得震上三震不可。
与此同时,另一边。
太子萧玦挥剑甩落刃上最后一滴血珠,面容冷峻如冰。
侍卫元北上前低声禀报:
“殿下,援军已至,刺客大部伏诛,留了一批活口,请您放心。”
萧玦却仿佛没听见,目光死死盯着宋姝菀之前消失的方向,那里,萧璟的身影已经先他一步没入林中。
“元北,”
萧玦声音冰冷,
“即刻调集所有禁军,封锁林场所有出入口,给孤一寸一寸地搜!”
“是!”
元北领命,将调兵令牌交给副手后,紧随着萧玦投入搜寻。
偌大的林场,一时间充满了兵甲碰撞和呼喊搜寻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
他们藏得太好,以至于几波搜寻的侍卫和禁军从附近跑过,竟都完美地错过了这个角落。
营地区域,气氛同样紧张。
林场入口已被重兵戒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宋致远脸色铁青。
在自家营帐外对着管家低声吩咐,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许透露给夫人!若是让夫人知晓半分,惊扰了她,我要你们的命!”
他深知妻子对女儿宋姝菀的疼爱,若知道女儿在林场遇险下落不明,非得急晕过去不可。
怕什么来什么。
帐帘一动,金氏走了出来,她见宋致远神色有异,在外停留许久,不禁疑惑:
“致远,发生何事了吗?可是朝中有急事?”
宋致远立刻换上一副轻松面孔,上前揽住妻子的肩膀,柔声道:
“无事,不过是林太傅传话,说陛下晚些时候可能要召见,让我准备着一同前去。走吧,外面风大,我们进去等菀菀。”
金氏不疑有他,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顺势靠在丈夫身侧。
她扬了扬手里捧着的一个小碗,里面是剥得干干净净的嫩白莲子,
“我方才亲手剥了些新鲜莲子,正想着让人去熬碗莲子羹,等菀菀回来,正好能喝上。”
她提起女儿,眉眼间皆是自豪与期待。
就在这时,一个怯怯又带着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
“父亲,母亲。”